“都是翼儿调皮,难为大小姐了,”柳如媚怯怯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仿佛生怕盛夕颜为难盛翼似的。
“哼,”一个鼻音共呜得有点尖锐的声音从盛夕颜侧面像钢丝般抛出:“惹了这么大麻烦,可不是调皮两个字能解决的。”
这是正室梅子青。
宅斗开始,盛翼咔嚓一声,硬是把梨咬出了苹果的质感。
可素,斗不起来呀,自己那弱鸡母亲居然不出声了,盛翼想起前世看过的宫斗剧,心里嗷了一嗓子:“不够刺激。”
梅子青:“长得倒人模狗样,就是不干正事。”
说谁呢,盛翼差点被一口梨噎住,咳嗽了两声,硬咽下去。
“吃喝嫖赌,偷鸡摸狗……”
盛翼咔嚓又咬一口梨,慢慢悠悠地说:“我三岁挖人家祖坟,四岁敲人家寡妇门,五岁……”
盛夕颜“……一人少说两句,爹,你想到什么法子没?”
“为父昨晚苦思冥想了一夜,倒是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盛又南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似乎很有把握。
盛翼看了看他那黑白掺半的头发,心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怀。
“自现在开始,我要告诉你们一个恐怕难以接受的事实。”
盛又南清了清嗓子,几双眼睛唰唰唰地看过来:“盛翼其实是我女儿,我只是一直把他当儿子养,现在,该回复女儿身了。”
一道闪子,劈得众人外焦里嫩,缓不过气来。
盛翼手里的半个梨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连个翻滚都没有,就砸了一地的水渍。
盛翼扯了扯裤子:“我看看!”
众人:“……”
下一秒,盛翼的手被抓住了,柳如媚一双疑惑的眼睛瞬间让他崩溃了。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罪魁祸首盛又南赶紧摇了摇手:“我只是说,这是权宜之计,我昨日就把这个消息散发出去了,后面再慢慢想办法吧。”
盛翼愤怒地把手从僵住的柳如媚手里抽出,踉踉跄跄地走出杏林堂。
还能靠点谱不,这就是你深思熟悉的想法。
怪不得今天连带着家下人等看自己眼光都怪怪的。
这个家还能呆不。
“公子,老爷某些方面和您太像了,真是亲父子,”飞星不知想起了什么,喃喃地说。
盛翼朝他头上一拍,“憋死了,出去透透气。”
飞星:“好呢,小的也憋死了。”
盛翼:“呃,等等,你看呵,这家里别人我也信不过,非得你在这里打埋伏不可,否则以我爹和我姐那变态二人组的威力,我要再敢出去,恐怕会死无全尸的,唔唔唔。”
飞星在心里骂了句:“鬼话!”然后看着盛翼鬼鬼祟祟地钻过狗洞,没了踪影。
盛翼就这样大摇大摆地晃过街市,浪到曲游春家酒楼前。
散心就找这位死党了。
别说,他可真是个富二代,盛翼看着那朱红色的翘檐想,曲游春大概是这具身体留给自己最满意的东西了。
东西,哈哈哈,曲游春知道了会不会揍死自己。
从小巷进去,一群洗菜老妇一愣,眼光有点怪,其中一个站起来:“您是盛家公,二小姐,来找咱们家公子的吧。”
小姐,怎么传得这么快。
“我们理解的,”那洗菜妇眼神闪闪烁烁,面带红霞。
理解个屁呀理解。
“我家公子被老爷禁足了,说马上就要科考了,天天盯着呢。”
禁足,也就是说锁在房里了,怪不得这丫的这么些天都没来找自己。
“哦!”
盛翼掉头就走。
“呃呃呃,”一个洗菜妇一拦:“去哪儿?”
禁足,不是锁在房里么,他家呀,他家宅子离酒店有里把远,自己还得赶过去呢。
“呵呵,盛二小姐,您今日要不是遇到咱们,肯定是找不到咱家公子的,”那洗菜妇神秘兮兮地朝酒店一指:“老爷天天盯着,要在家里还能盯到么!老爷把酒店一间雅间弄成了他的书房,喏,就是二楼右手边最里边一间。”
高呀,曲老板。
盛翼都差点坚了一个大拇指,生意儿子两不误。
盛翼才撒丫子要进去,后面的话就让他一颤,差点跌倒。
“这么久没见,也够难为你们的了,快去吧,我给你们打掩护,男男女女的事呀,年轻人真好呀,哎!”
这声哎叹得盛翼毛骨悚然,他只差拿起地上的板砖拍过去了。
楼上雅间右边最后一间,还好,门口没人,盛翼贴着墙溜过去,咚地敲了一下门,声音轻轻的,不能惊动那鬼精鬼精的曲老板。
里面没动静,按照曲游春的尿性,必定是口水满桌地找周公去了。
“咚咚咚……”
“曲游春,你丫的死了吗?”
盛翼的声音不大,却蓦地得到了回应,只听到一声砰,好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接着,凳子一响,桌子又一响,砚台再一响……天,这是要把房子都砸了。
几秒后,一个惊喜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盛翼,你丫倒是来了,我给你说,再迟来一下下,我就要死了,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盛翼:“开门呀!”
“哦哦哦,”门从里面开了,典游春一脸丧气地站在门后:“我爹就站在柜台里,一会儿就要视察一下,我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盛翼正要说话,曲游春蓦地将他拦腰一搂,往门后一推。
门外就传来曲老板冰冷的问训:“方才有个人溜上来了,好像是盛家那小子还是丫头,你这门又打开了,是不是他来找你了?”
“没,没有?”盛翼看着曲游春结结巴巴的回答,额头冷汗崩了出来。
“没有,”曲老板满脸疑惑地伸头朝屋内看了看:“没有你紧张什么?”
曲游春:“看到爹来了,就紧,紧张。”
曲老板可能认为自己太过严肃了,声音缓和了一点:“也不是爹逼你,你看看,隔壁家张老板家儿子三岁就会敲算盘,隔隔壁家吴老板儿子六岁就出去单干,你看看你,今年十八岁了,爹是亲也不敢给你定,生意也不……你会干什么,肩不能挑,手不会提,爹这一辈子,就吃了没文化的亏,就想你进个科举,有这么难么!”
“难。”
曲老板跳了起来:“什么!”
“不,不难。”
曲老板训了一通,满意地走了,走了几步:“不对,你开门作什么?”
“我,我想上厕所。”
“呃,去吧!”
终于走了,盛翼松了口气。
“走,”觑着老爹的身影刚一消失,曲游春一手攥着扇子,一手攥着盛翼,赶紧往外跑。
“这种时候还拿扇子装逼,等等,你不怕你爹来查!”
“怕什么,这是个好时候,他刚来查过,要过一会儿,这一会儿,足够咱们跑到外面了,到了外面,管他呢,回头大不了训一顿,为了自由,拼了。”
盛翼:“……”怪不得自己与曲游春是死党,原来是一路货色呀呀呀。
“不过我和你说一件事,”走到楼梯口,曲游春看到曲老板忙碌的身影,把身子一闪,扇子一打把脸遮了。
盛翼:“说。”
“上次你那个朋友不知什么事,最近几天都在这儿吃饭来着。”
朋友,除了曲游春哪还有朋友。
曲游春推了一下他:“瞧,比我记性还差,那个穿黑衣的,长得很好看的,又不爱理人的,还有,只点几盘素菜的。”
这丫的记性太好了吧。
盛翼脑子轰地一下。
曲游春摇头晃脑地分析:“我感觉,他像是等什么人?”
“等什么人?”盛翼重复了一句。
“嗯,”曲游春紧张兮兮地盯着前面:“怎么还不走。”
“哪儿,哪儿?”盛翼心里一跳。
“喏,不就在柜台么,”曲游春把眼睛从扇子上挤出去,朝前面呶了呶嘴,一个大肚子,油光滑面穿着锦衣的大胖子皮球似地转来转去。
“那是你爹!”
“不然你以为是谁,你爹?”
“我是说叶公子在哪儿?”
“什么叶公子?”
盛翼:“……”刚才说的好记性呢,一下子被狗吃了:“那个黑衣好看的公子。”
“就是那日我们遇到的那个包厢,天啦,几天都要那一个包厢,呃,人呢,不喝酒了么,等等我,哎……”
第33章 是男是女
叶云寒正慢慢悠悠地拿着茶杯,面色平和,与平时的冷漠绝不一样,看起来,像是真来吃饭的。
然而,这种平和在盛翼推开帘子的那一刹那立马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种千年如一日的冷漠。
“叶兄,好巧,”盛翼整理了下衣服。
他伤感地想,依老爹那个脑子,可能是最后一次穿男装了。
“嗯,”叶云寒朝他点了点头,盛翼就哒哒哒地跑过来,往他旁边一坐,朝桌上看了看:“又是两碟青菜,叶兄,你是属兔的么,曲游春曲游春。”
门帘哗啦一声响,曲游春满脸菜色,慌里慌张地窜进来,一把掩住盛翼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