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又急眼了。
这人,也有好玩的时候,盛翼捂着嘴:“谁急了,哼,我明天一早就走了呀,可别想我。”
叶云寒走得更快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小院前,叶云寒停也不停就走了。
盛翼把额头碎发一撩,行了,省得去辞行。
晚上,盛翼吃过饭就早早休息了,明天便是向太医院递药工证报名女科的事,盛夕颜说了,一早就要出发,到中午才能赶到城内,再差人递个贴子,至于医试……
一想起女科,他心里就有种怪怪的感觉。
考药工证就罢了,这女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进的,但不报名怕也是犯了欺君之罪,所以,名得报,太医院的大门不能进。
第二天一早就被盛夕颜叫醒了。
她大半个身子挡住了从门口洒进来的阳光,正面掩映在一片阴暗中,话说也说得阴暗:“咱们快些出发,这次你要是不好好考,就死定了。”
盛翼:“……”好好考才会死定吧。
接着盛夕颜侧过身,将半边脸露在阳光中,露出一点圣母的光辉来:“老姐教你个法子,百治百灵。”
盛翼就洗耳恭听。
“一、下针绝对不要准,东边穴位下到西边,西边穴位下到东边,二、用药绝对要稀里糊涂……”
结论就是,只要医不死人,但绝不医好。
他把盛夕颜推了出去。
盛夕颜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好了,不但没拿棍子,还满脸平静,平静得可怕。
盛翼知道,自己出了刺客那件事之后,她就收敛了对自己的打扮欲,那些压箱底的衣服没了用武之地,心里憋得慌。
呀,她憋得慌自己怎么这么舒坦呢,淡定淡定。
“公子,一切都收拾好了。”
一众人从小院子出来,出了药部大门,盛翼朝护国寺那边一看,看到一个人立在那边墙角下朝这边望着。
盛夕颜:“看什么看,走啦!”
第32章 良策
车驾从药山往城内左颠右颠,不到中午就颠到了城门边。
然后,兜头一泼暴雨铺天盖地倾泻了下来,车夫拿着车帘子挡在头顶,一面扑闪着一面说:“什么鬼的天气,天上太阳还亮晃晃的呢,这大的雨。”
盛翼掀开帘子一瞧,那雨水就顺着车顶往下淌,大街上是一边骂娘一边收摊的人,只恨娘胎里没生出两只翅膀的行人都嗖嗖窜到屋檐下。
“可也是奇怪,”盛夕颜两只眼睛往车外骨碌碌滚了滚,将袖子上几颗水珠弹去:“想必等一会就停了,咱们直接去太医院吧!”
盛翼当然没有意见,反正他如果有,也会被盛夕颜屏蔽。
但是,雨并没如盛夕颜所说一会儿就停,一直到他们停在太医院的门口,还是那样泼天泼地的,连天色也变了。
车夫早有准备:“夏月的天说变就变,公子没备伞吧,”说着从座位底下一扯,扯出一把黑乎乎的伞来。
有够脏的。
盛翼拿着两个手指拈着,实在是打不下去,让飞星举在头顶,两人挨挨蹭蹭地进去了。
递了贴儿,门亭就放行了,再进大厅,只见熙熙攘攘的早挤满了人。
卧槽,竞争力不要太大。
好好好,这样一来,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盛翼跺了跺满是雨水的红绣鞋,挤上前去:“盛家,盛家……”
把名报了。
然后,旁边有人引着进了小院子,里面是一间间小房间,院子中间站着几个着官服的人,有老头,也有年轻人,盛翼大都不认得,独独有个面若傅粉的人,正皱着眉头盯着他,靠,原来是赋秋雪。
他那眼神充满小幽怨呀。
仔细想来,自己和他也没什么过节吧。
盛翼一闪,闪进旁边一堆人里面,瞧着前后人挤人推的,也没人注意到自己,此时不闪,更待何时。
报了名,也可以不考的,到时若有人问起,就说,说弄错地方了?或是临阵怯场,不会医,呃,反正,怎么都好。
盛翼眼珠子翻滚,脚步后退,快速退出小院,退到外面,朝飞星那边飞了个眼神。
飞星妥妥接住了,哒哒哒带起一阵水花:“公子,怎么就考完了?”
盛翼一拍他的肩:“走!”
飞星:“考得怎么样,难不难,有把握没?”
盛翼:“……”
祖宗,这时节少说两句行不行呀。
一人飞速过来了,大声朝盛翼喊:“进去了进去了,要开始了……”
盛翼一拉飞星,连伞都没来不及打,两脚像打鼓一样进了幕天席地的雨里,一阵疯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太医院的大门,朝马车跑去。
上了车,不顾盛夕颜那诧异的目光,马上催:“快快快,回家。”
外面声音传来:“盛二小姐,盛二小姐……”
尼玛,还没完了是不。
看车夫已经倒转了马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瘫在座椅上。
盛夕颜鬼似的看着他:“怎么,疯了?”
盛翼缓过气来,咧着嘴:“姐,上次我进考场了才失误的,嘿嘿,这次我只报了名就跑出来了,绝对绝对选不上,你放心。”
盛夕颜:“我放心个屁,你要没考……你没考……你咋那么聪明了呢!”
盛翼:“那可不!”
帘外好像还有人在喊,盛翼又吩咐了一句:“快快快!”
帘外车夫就瞧见车后跟着一个人,正站在雨里狼狈地朝这边望着。
车子越来越远,那人站了一会儿,一跺脚,就回去了,门亭里迎出一个人来,丢给他一把伞:“东风,盛二小姐呢?”
那个叫东风的人道:“回去了,也不好死追。”
那人叹口气:“也罢,四殿下早有安排,咱们去见赋大人去。”
两人一起进去了。
马车上,盛夕颜不停地确认:“真没医试?只报名?”
“真的真的真的,不能再真的,哎,说了多少遍了。”
盛夕颜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
盛翼一个哆嗦:“……别说了,我要说谎天打五雷轰。”
正在这时,天边一个炸雷顺着雨水就滚了下来,猛地一炸,炸得盛翼头皮一麻,就看到盛夕颜目光森森地盯着自己。
盛翼:“……”
盛夕颜脸色铁青地闭目养神。
车内一阵沉默,车轱辘响动的间隙,盛翼突地想起余印泽和锦华太医的事。
盛翼:“姐,问你个问题。”
盛夕颜眼皮子一掀:“有屁快放。”
盛翼:“……你说男人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盛夕颜终于抬眼来看他了:“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男人,莫不是……”
盛翼赶紧摇手:“我没说我,我说的是别人。”
盛翼想,我才不会喜欢男人呢,如果不是因为这份伟大的坚持,我哪里会在这儿。
盛夕颜瞪了他一眼:“脑袋瓜一天天的想些什么呢,你是盛家这一代唯一男丁,老爹现在四处给你物色女子呢。”
盛翼嘴巴一嘟:“不,我还想玩几年。”
盛夕颜眼睛一瞪,恨铁不成钢:“玩什么玩,比我都高了,娶个弟媳妇回来也好,我那些压箱底的衣服……”
又来。
接连下了几天雨后,盛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百无聊奈地坐在杏林堂那漆得红彤彤的椅子上,嘴里吧吧地吃着梨,对面是愁得差不多白头的盛又南,还有脸都愁成一团的盛夕颜。
当然,还有一地红彤彤的聘礼。
昨夜晚间宫里来人,不但把聘礼送了过来,连成亲的日期都定下来了。
公公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盯着盛翼,眨巴眨巴着三角眼:“哎呀,盛二小姐真是厉害,过五关斩六将,硬是挤进了太医院的大门,这回,纵算是有人说,也说不出个什么理由来了,厉害,厉害。”
盛翼:“……”啥意思,好像自己拼了老命削尖了脑袋才钻进去似的。
走了半天,那几个厉害还在耳内回旋。
一家人睡了个睁眼觉,早上一醒来,就顶着熊猫眼齐唰唰地坐在杏林堂开会。
尼玛,不要太正式。
盛又南居中,盛夕颜居左,她那一脸刻薄相的妈在她上面一点,自己居右,一脸怯弱相的母亲怎么都不愿坐到他侧面来,于是乎,抵着他的椅子,坐得连眉眼都看不见。
还有神秘兮兮的两房不见踪影,当然,盛翼捕风捉影地听说过,她们都出家了,呵呵呵,宅斗牺牲者呀。
“你不是说你只报个名,递个证,连病人的毛都没见着么,怎么,入职书是怎么回事?”盛夕颜一甩手里那红彤彤的纸张,是那种带着古雅气的硬纸片,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刺眼的大字“太医院”,盛夕颜一脸愤怒。
“我咋知道,”盛翼差点把嘴里的梨喷出来,带着一脸比窦娥还冤的神色,吼道:“我是真的,真的!”
“你是真的,真了一路,结果告诉我他妈是假的,”盛夕颜瞪着他,连脏话都骂出来了,父亲千叮嘱万叮嘱把盛翼交给她,现在出了事,等于是啪啪打了她的脸,她气焰也焉了,要不然,估计她又要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