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公子知道?”胡哈哈惊讶地看着叶文清,继而又十分谄媚地夸赞起来,“不愧是叶仙师,年轻有为。”
“其实我也是一年前才得以脱身的。”在接收到封敛臣那逐渐凌厉的目光时,胡哈哈立马闭上嘴,继续之前的话题,“在我给殿下的生魂找好仙体之后就被抓了。十多年来一直被关着,几次逃跑都被发现了。”
胡哈哈苦恼地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叶文清的神情,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道:“叶公子既已知道割昏晓,想必也明白过来自己是被人暗中利用的吧?”
叶文清微微颔首。
“其实算起来,我也帮过叶公子一次。”胡哈哈苦恼地皱着眉,“但是最后还是没能成功。”
叶文清手里拿着的汤匙啪的一声掉回碗中,脑海里灵光一闪,对上胡哈哈那怯怯的眸子,沉声道:“当时捅了我的是你?”
胡哈哈瑟缩了一下身子,看着封敛臣那出鞘的无名,连忙往后退去,抱着膝盖蹲在墙角,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是啊。祁云初他想看你们师兄弟二人反目,就像他跟虞星野一样。待到昆仑玉英盛开之后,殿下便需重回魂墟,与原先的魂魄进行融合,这样才能真正重生。”
“届时叶公子与重生后的殿下便是真的势如水火,永不相容。我被祁云初关了十余年,我心中有恨,便想着要毁了他的计划。于是……于是假意扮作殿下的模样,捅……捅了您。”
“真的只是这样吗?”叶文清声音难辨喜怒,深邃的目光直直盯着胡哈哈,织成天罗地网,将他紧紧束缚其中,无处可逃。
“倘若祁云初的目的最终就只是复苏鬼王让我与师弟决裂。可他的目的与你难道不一样吗?既然目的一样,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止他?”
“我……”胡哈哈眼神飘忽不定,一双眸子骨碌碌地转着。
叶文清嗤笑一声,袖风一扫,将胡哈哈掀翻在地,冷声道:“那是因为你们的目的不一样了,你改变了主意,你不想鬼王苏醒。”
“你的那把白螭呢?白螭身为鬼王佩剑,又被你用那等阴邪之物灌溉,想必早已修成刀灵。刀灵念主,待丹书鬼王彻底复苏之后,势必会再次回到鬼王麾下。可你不甘心,你游离世间数百年,一心淬炼白螭。最初念头或许是坚定的,但是时间久了你就不这么想了。”
“可是你又害怕鬼王终有醒来的哪一天,你做的那些却又终会白费。几番纠结之下,祁云初出现了。你发现他做的一切与你最初的想法一致,态度比你更加坚定。所以你害怕了,扮作封敛臣的模样来杀了我。如此一来,我死了,祁云初期待的师兄弟反目、鬼王重生的戏码就上演不了,计划也就落空了。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割昏晓。你说对不对?”
第132章 不为人知的事
胡哈哈那本就惨白的面色更加白了,若是在他脸上洒团面粉都不一定能辨认出哪些是面粉。
叶文清嫌弃地收回目光,指尖敲打着桌面,细细分析:“割昏晓一启动,连带着你也一同回去了。或许是祁云初忘了,又或许是你使了诈骗过了他。割昏晓流传于世的也只是孤本,祁云初也没能完全掌握好,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会出现时空紊乱现象,可是你知道。”
“那扇会吃人的鬼门,想来应当是你设下的魇术吧,为的就是造成百姓恐慌。按理说百姓遇见怪事,一般都会请附近的仙门修士帮忙,又哪里会给天各一方的萧关宗求助?都知道萧关宗了,又怎么不知道燕然台呢?相比萧关宗,燕然台的名气不是更大吗?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诱祁云初,让他知道你的位置。”
“然后你又找上了我,把祁云初引了过来。一是借我保命,二来是想通过我去揭开祁云初的真实面目。还有蓬莱文章的那具尸体,应该是真正的宋霁华,算是你给我的见面礼?”
叶文清说了半天觉得嗓子有些发干,端起手边的茶准备喝,刚拿起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攥住。
“师兄。”封敛臣攥着叶文清的那只手在发抖,脸上血色尽褪,灰败的眸子被痛苦与心疼给占满。如那被风吹起漫天翻飞的柳絮,久久未见落地。
叶文清微微一笑,回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当时我还记恨你好些时候,总觉得你小子没良心。后来才知道一直骂错了人。”
“其实能重来一次也挺好的,不至于错过你。”叶文清心满意足地捏了捏封敛臣的下巴,刚刚冒出头的胡渣有点扎手。
“等回屋刮一刮。”叶文清拍了拍封敛臣肩膀,“好歹也是鬼王,得注意些形象。”
在一旁听了好半天的陆言目瞪口呆,良久才回过神,喃喃道:“真的如此么?”
胡哈哈扶着一边的门框慢慢起身,抬头对上叶文清的目光,脸上写满了信服,嘴角缓缓牵起,生涩而又滑稽地朝他拱手道:“叶仙师机智过人,我心服口服。”
“不错,我是后悔了。”胡哈哈闭了闭眼,长长叹了口气,“数百年来东躲西藏不断奔波,我也累了。白螭与鬼王会有感应,我不甘心白白拱手让人。可惜现在白螭也不在我这,又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它在哪。一切都不过徒劳。”
“白螭不见了?”叶文清讶然,仔细打量着胡哈哈的神情,不肯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异动。
“不错,不知道是何时突然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胡哈哈苦恼地点了点头,“祁云初把我关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我说出白螭下落,可我根本不知道白螭到底在哪。”
“后来才想起白螭早已幻化出刀灵,只要鬼王苏醒之后,刀灵便会有所感应。祁云初也是想到了此事,便有后面发生的事。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我将殿下的一缕魂魄注入了落水沉木捏造的封……封公子体内。直到杜若堡异变,他才感知到了,是以便有了后面那些。”
“嘭!”
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胡哈哈的话,脚下的木板好似被人用棍子一一撬动着,咯吱作响。
桌上的杯盏啪嗒一声滚落在地,连着桌子也跟着往一边栽去,活像是喝多了酒撒泼打滚的醉汉。
陆言猛地推开窗往外一看,只见东边山顶的一处华丽的建筑上空迸发出一束强烈的紫光,直逼云霄,将太阳的光辉碾得支离破碎,嚣张地占着鳌头。
空中窜动着无数黑影,直奔东边而去。
“那是灵虚观!”胡哈哈瞳孔骤缩,惊得下巴都快砸到脚背,仓皇失措地往后退去,“两个时空融合了,灵虚观又给移到了当下。”
陆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推开门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急匆匆道:“不见了,人全都不见了。”
“想来都是去了灵虚观。”叶文清一边说一边召出赤羽火凤,“走吧,一起去看看。”
时隔一年再次出现的赤羽火凤脑袋上又长出了三根华丽的帅毛,重新找回帅气的它亟不可待地想要跟人分享这份无处安放的帅气。然而……还没来得及张嘴,帅毛就被叶文清给捏在手里。
“别废话,带我们去东边那处山上。”叶文清抓过一旁的封敛臣,抬脚将赤羽火凤给踹出窗外。
赤羽火凤敢怒不敢言,委屈地变大身形,默默承受着这险恶的世间、丑陋的嘴脸以及它那无人分享的帅气。
哎!神兽的压力真大,好在本座内心强大。
灵虚观门前,以文玉为首的众修士们正狼狈地坐在地上,各个灰头土脸,眼巴巴地看着身前那堆积成一座小丘的灵武。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众人伸长脖子,齐齐循着那声音望去,却是让他们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萧关宗宗主陈献。
众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子气,逮到陈献就拼命地释放出来。
“陈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跟我们说山上有邪祟请求帮忙,就是这么让我们帮忙的?”
“陈宗主,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是何目的?”
“还什么陈宗主!就是个瞎几把的狗玩意儿,面上看着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是个阴菩萨!”
“道貌岸然的畜生!”
……
陈献充耳不闻,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大家的怒骂在他耳边只不过是一阵风吹过,惊不起什么波澜。
陈献转过身,拧眉看着那双紧闭的门,脸上写满担忧。
天空中那道紫光逐渐收敛锋芒,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男子扶着门框走了出来,身子摇摇欲坠。
众人瞪直了眼,死死盯着这男子,仔细辨认着究竟是何人。
“阿晏!”陈献面色骤变,忙迎上前,搀扶着他的手臂,“怎么样?成了没?”
男子借力稳住身形,在众人那疑惑、探究的目光下慢慢掀开笼帽檐下的脑袋,露出一张刀削斧凿、品貌非凡的脸。缎带般光滑亮丽的青丝盛着微弱的紫光,衬得整个人愈显诡异。
人群里瞬间炸开锅,面面相觑,唏嘘不已。
“湛明尊?!怎么会是湛明尊!”
“湛明尊这是做什么?”
“怎么会这样呢?湛明尊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