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陆言这个神经大条正四处张望寻找着宣晏的身影。可这里除了墙还是墙,路口又被他堵着,根本没有宣晏。
“你故意的?”陆言不满地瞪着叶文清。
叶文清但笑不语,目光始终不曾在宋霁华身上移开。
陆言顺着叶文清的目光望去,眸里满是不可思议,下巴都快要砸到脚背上,就差伸长舌头做个吊死鬼了。
“这不可能!”陆言半晌才回过神,竭力否认,“师尊明明在燕然台。”
“其实我也不想承认。”叶文清一字一顿地说道,“可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承认了。有的时候我都在想,园柳鸣禽作为禁术,别人一辈子都碰不上,为什么偏偏我却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上。我这运气要是进了赌坊,怕是会被老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请出来吧。”
宋霁华冷笑一声,回过头看了眼叶文清,身形一闪,彻底消失在巷子里。
“叶文清。”陆言呆滞地看着叶文清,双唇无声翕动着。
“哎,行了,回去再说吧。”叶文清长叹一声,阔步朝外走去。
客栈并未有任何异样,小二依旧站在门口热情地迎接着客人,仿佛刚刚经历的只不过是一场错觉。
却也更让叶文清疑惑宣晏为什么急着把他跟陆言二人带往城西。
陆言心事重重,走路也不看着,连着撞了好几个人,惹得路人频频回首。要不是长着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保证得让人给揍成茄子,还是一个霜打过的茄子。
叶文清瞅了眼客栈门口,乌泱泱挤着一大群在那活动筋骨的修士,眼皮不由得狠狠一跳。
大家都是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说起坏话来一个比一个狠,祖宗十八代都能给刨出来骂,一个时辰还不带重样的。
陆言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只能惹来大伙注意,保不准还能编出朵花来。待传到文先生那里,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情节。
或许是叶文清始乱终弃,再次迷恋又一个师弟?
别说他不喜欢陆言,就封敛臣还在这呢。这小崽子要知道了,他跟陆言都别想舒坦。
左想右想之下,为了和谐生活,叶文清放弃了从大门进入的想法,拎着陆言翻窗回去。
自叶文清把陆言放下之后,他依旧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活像是老婆当着他面偷钱跟别的男人跑了,却死活不肯相信。
叶文清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趣,起身准备离开,都已经走到了门口。门闩都被他拉开,手腕却是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禁锢住,重重一拽,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本就松垮的领口跟着微微敞开,颈窝间那些鲜艳的色彩无声欢呼着,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气氛有一瞬间静止,诡异而又略显尴尬。
“我……”陆言讪讪地收回手。
叶文清抬手摸了摸突然凉快的颈窝,抬眸看了眼陆言,默默地拢了拢衣领,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氛围,故作无奈道:“我有男人了,你要是心里头不快我可以给你出钱,还可以帮你瞒着文先生。至于我,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
第131章 前世捅我的凶手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师尊呢?叶文清,你是不是随便说说的?”陆言讪讪地收回手,双目圆睁,眸里闪烁着朦胧泪光,将那些未尽的情绪都给小心地掩藏干净。
“师尊身体不好,明明还在燕然台闭关呢。”陆言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喃喃自语,“前日我们来的时候,师尊特意出关一趟,叮嘱我们天气反复无常,要多带点厚衣裳,不要贪凉,让我们要好好照顾文先生。”
“不可能的!不可能会是师尊的!”陆言胸脯剧烈起伏着,他踢开脚边的凳子,赤红着眸子瞪向叶文清,朝他发出愤怒而又无助的嘶吼,“你就是因为当时师尊封印封敛臣一事对他心怀记恨,所以你就这么诬陷他!”
“他说等我们回去之后亲自包饺子呢。这次换你喜欢吃的猪肉玉米馅的。他说他一年没见你,想你了,想让你开心些。你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吗?”
叶文清觑了眼陆言这跟被惹怒的豹子模样,知晓他心里不好受,默不作声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隔夜的凉茶,低下头轻啜几口,试图浇灭一下被无名火燎得乌烟瘴气、满目疮痍的心原。
即便他再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去承认。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的师尊就是临渊国国主祁云初,也就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宋十文。
入喉的凉茶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每往里一寸便把伤口划大一寸,难以下咽。
陆言此时已经站在了愤怒的巅峰,见着叶文清还有心思喝茶,一把夺下他手里的杯盏,怒道:“你还有心思喝茶!你给我说清楚来,你是不是因为记恨师尊!”
木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踹开,只见封敛臣手里端着一碗热粥,面色阴沉在站在门口,未置言语。可那两束似利刃的目光无情地射落在陆言身上。
二人手上动作一顿,叶文清瞄了眼封敛臣那恨不得宰了陆言的表情,立马将人推开,起身迎上前,一脸意外道:“哟?你小子属狗的吧?这也找得到?”
封敛臣板着脸不说话,大步上前,拽了拽身后的东西,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滚了进来。
叶文清顺着封敛臣手中那束泛光的绳索往后一看。
哟呵!正是那个被他抽成萝卜的胡哈哈。
封敛臣把胡哈哈带了进来,还不忘重新将门阖上,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碗放下,回过头看向叶文清,幽幽道:“我出门后怎么也找不到师兄,我想问问旁人,无一人愿意相告。我以为师兄生我气了,便去厨房亲自煮了碗鱼肉粥,想讨师兄欢心。”
“粥煮好了,师兄还是没回来。”封敛臣睫毛低垂,眼窝留下两团阴影,同主人一起诉说着无限悲凉,哀怨凄惨,“师兄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把我甩开,躲在陆师兄这里,还布下结界。是在商量着怎么甩开我吗?”
“你放屁!”叶文清心里那没处泄的火又往上窜了点,剑眉一横,一巴掌落在封敛臣脑袋上。余光忽而瞥见桌上那冒着腾腾热气,浓香四溢的鱼肉粥,火苗顿时给掐了个干净,无奈道,“我只是跟他说说话。”
封敛臣低头不语,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着,像是一条害怕被主人丢弃的小狗,躲在街角顾影自怜。
“你这是怎么了?”叶文清眼尖地瞥见封敛臣手指上那干涸的雪血迹,立马抓起来一看,记忆里修长白皙的手指就跟被钝刀劈过的柴一般,左一道横右一道竖的。
“没怎么。”封敛臣眉心微蹙,试图抽回被叶文清攥住的手指,云淡风轻道,“以为师兄不见了,刨鱼鳞的时候没注意。”
“啪!”叶文清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又一巴掌甩在封敛臣脑袋上,“你说说你,都好好一个大男人了,动不动就瞎想。你都在这里我还能跑哪里去?我是那种抛夫弃子的人嘛?都说了我只是跟陆言说说话。难不成除了你我还不能搭理别人了不成?”
封敛臣被叶文清那一掌打得步子往前挪了几步,跟个做错事的小媳妇儿似的,老老实实地低下头,嗫嚅道:“是我多想,抱歉。”
“哎,行了行了。”叶文清不耐烦地摆摆手,牵着封敛臣走到走到一旁的木架边,拿起布沾了些水,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试着掌心上斑驳的血迹,一边擦一边责怪道,“你说说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奶娃娃一样,大人一没见就哭哭啼啼的。杀条鱼还会把手弄到,你不会让厨娘帮忙吗?”
“那样显得有诚意。”
“有个屁诚意,你个小王八蛋就是故意的。你怎么不直接把你手砍断去呢,这样看起来还更惨。”
“哎哎哎,别动别动,我就随口说说的哈,你可别去试。”叶文清说完就及时补上,他是真怕这小崽子会照做。
“叶文清。”已经平复好心绪的陆言站在一旁,郑重其事地说道,“除非我亲眼所见他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所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随你了。”叶文清也不愿说太多,继续替封敛臣擦拭着伤口。
“胡哈哈。”封敛臣突然开口,指了指缩着脑袋的胡哈哈,“他有话要说。”
叶文清手上动作一顿,稍稍偏过头看了眼脑袋栽倒在地跟只鹌鹑无二的胡哈哈,问:“想好怎么说了?”
胡哈哈一听,立马抬头挺胸,对上叶文清的目光,坚定地点点头:“想好了。”
“那行,你说吧。”叶文清把封敛臣掌心的血迹擦拭干净后,牵着他走到桌边坐下,带着一丝心疼道,“只能晚点再给你上药了。”
“好。”封敛臣乖巧地应道。
胡哈哈清了清嗓子,眼巴巴地看着叶文清,刚想开口询问能不能让他坐一下,忽觉颈后生风,余光瞥见那熟悉的柳条。流淌的灵流让他不寒而栗,立马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那我就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好了。”胡哈哈跪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现在会出现己卯年与庚辰年,以及百年前的临渊国,三个时空。”
“行了,割昏晓的事我已经知晓,你无需重复。你只需把你为什么会出现和你的目的说出来就行。”叶文清舀了口粥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打断了胡哈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