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造物者难辞其咎的败笔 完结+番外 (姑苏剪剪)
曜站立在独孤摄旁边,和独孤摄一起享受百官朝拜,行完礼之后,整个登基大典终于正式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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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宴群臣之后,曜回到了观星楼,神宫的弟子恭敬的对他行了礼,曜疲倦在桌旁坐下,对着弟子摆了摆手。
“都退下吧,我累了。”
“弟子告退。”
殿门合上,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之后站起身开始脱身上繁复的国师长袍,只脱的只剩下贴身衣物,曜走进内室的温泉水池中,身体被水流包裹着,疲倦散去不少,曜不自觉靠着池壁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内殿中响起脚步声,来人绕过屏风走了过来,曜被惊醒过来,抬眼看去,发现是独孤摄,独孤摄还穿着朝服,身上酒气缭绕。
温泉水池的水清澈的很,站在岸边一眼就可看到底,如今曜起身穿衣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慌忙开口叫住了独孤摄。
“皇上,臣未着寸缕,恐污了圣眼,还请皇上在外间稍等片刻,臣穿了衣裳便来。”
独孤摄顿住脚,看见曜靠在池壁上,湿润的头发披散在背后,露出圆润的肩膀,沉默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好。”
独孤摄出去了,曜立刻起身扯下架子上的长袍,没有擦身上的水,直接穿上赤着脚走了出去。
独孤摄正靠在软塌上昏昏欲睡,瞥见曜从内室走了出去,身上携裹着沐浴后的水汽,那件柔软的袍子松松垮垮穿在他身上,肩上被沾湿了一些,紧贴着皮肤,腰带是系绳的,似乎轻轻一扯就能散开来。
曜没有理会独孤摄打量的目光,从桌上倒了一杯茶端到独孤摄面前。
“喝杯茶醒醒酒吧。”
独孤摄伸手接茶杯,却连曜的手一起握住了,曜看着他,眼神有些冷,僵持了片刻,独孤摄才松开手将茶杯接了过去,低声抱怨了一句。
“小气。”
曜当做没听见,在独孤摄的对面坐下。
“皇上这么晚了来观星楼所为何事?”
“来看看你,若你现在改变注意,孤还可以放你出去。”
“......”
曜喝着茶不言语,他这一生本就不长,待在那里都一样。
*
冬去春来,料峭春寒取代寒雪,曜坐在观星楼阁上,看着枝丫上的雪水一点点化了,面前的茶炉开了几回,热气缭绕,满室茶香。
“国师大人,祭天大典的要穿的衣冠送来了。”
门外响起弟子的声音,曜头也不回的应了一句。
“搁下吧。”
绥国的祭天大典,一甲子一次,必须由国师出面占卜祈福,即便是独孤摄也不能随意更改,曜在当初选择之时便想到了这一点。
三年了,他总算是有机会出去了。
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曜轻轻吹散水汽,冷淡的眉眼缓缓舒展开。
“希望独孤摄会喜欢,我送他的大礼。”
......
很快就到了祭天大典这一天,曜换上繁复的国师长袍,踏出禁锢他许久的观星楼,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帐帘的华贵马车。
“国师大人,请。”
马车驶出神宫,和皇帝的仪仗队汇合,一起朝着与星城相隔百里的神山走去,同行的除了文武百官,还有主持祭天的神宫弟子,前后簇拥着杨将军统率的军队。
一行人浩浩荡荡行了半个月路到达神山,神山临海,山上设有祭坛,站在祭坛上可以看到浩瀚的大海,神山脚下建有行宫,祭天这几日,皇帝和百官都要住在这里。
国师的居处在行宫最右侧,靠近海的地方,曜站在门前的长阶上眺望海面,此时风平浪静,却不知下一秒会不会有巨浪袭来,海上的天气一向变化莫测。
“在看什么?”
独孤摄从后面走过来,目光顺着曜往海面上看去。
“看海。”
“你可知关于这海还有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传闻这无尽海中藏着一座仙岛,岛上住的都是神仙,神仙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又与世无争,后来皇帝听说了这件事,就到岛上求问一统天下的秘诀,神仙告诉他,秘诀就在岛上。
于是皇帝联合诸国一起侵占了仙岛,将岛上的仙人屠杀殆尽,却没有找到所谓的秘诀,只是发现了仙人修习的占卜之术,皇帝将占卜之术交给手下研习,渐渐也学会几分,靠着这皮毛的能力,皇帝最终还是一统了天下......”
听完独孤摄所言,曜淡淡感慨一声。
“好荒谬的故事,既然是神仙,怎么会被凡人屠戮?”
“是啊,故事本就荒谬,可有时事实比故事还荒谬,国师大人以为呢?”
曜沉默不语。
第28章 陪葬
祭天大典完全就是由国师主持,独孤摄只是一个莫的感情的吉祥物而已。
这一天,曜换上了比平日还要繁复的冠服,里里外外十几层,站在神山之巅的祭坛上,开坛,迎神,献祭,献祭又分为初献,亚献,终献,接着是是焚香祷告,企盼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焚香祷告时,只是告词就念了快一个时辰,底下跪着的官员都有些挨不住了,只感觉那膝盖不是自己的,在场众人唯二面色如常的便只有站着的帝王,和专心致志跪在蒲团上的国师大人。
好不容易念完了告词,曜将书写了告天地书的纸张投进面前的香炉里,而后看着纸张一点点被焚烧,化作青烟飘香天空,最后双手重叠放在地上,上身弯曲,将额头贴在掌心里,做完这最后行礼的环节,便算是结束了。
这时海面上吹起了狂风,乌云朝着神山涌来,看样子是要下暴雨了。
曜手撑着蒲团想要站起身来,因为跪的太久脚都麻了,一下没有成功,旁边生出一只手托住他的手肘,将他半扶半抱了起来。
“多谢皇上。”
曜起身之后就从独孤摄怀抱里退了出来,独孤摄浑不在意的收回手。
“国师辛苦了。”
祭天到这步骤就没有文武百官的事了,于是独孤摄让文武百官先返回山下的行宫,神宫弟子开始收拾祭天用的道具,其中大多数也会返回,而曜则需要继续留在祭坛旁边的祈福殿里斋戒祈福三天才能下山。
眼看天上飘起了雨丝,曜抬脚朝祈福殿走去,门口守着的神宫弟子不知何时换成了士兵,曜没有放在心上,进入殿后,先是上了三柱香,而后走到居中的蒲团前,又要跪下祈福。
“别跪了,你还没跪够吗?”
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曜回过头看见独孤摄走了进来,殿门在他身后合上了。
“皇上怎么来此处?应该早些回行宫休息才是。”
“你要在此处三日,孤不放心。”
“皇上是怕臣不尽心?”
“怕你累着。”
“......”
“此处并无他人,你坐下歇息会,孤让人送了些吃的来。”
独孤摄将手中的食盒搁在贡台上,这样的行为已经可以视为对神明大不敬了。
曜皱起了眉。
“皇上,此举不妥,您还是早些回行宫吧。”
“孤是天子,孤说便是什么,现在你是奉旨用膳。”
“......”
祈福殿的前面是国师祈福的地方,后面却是休息的隔间,国师的身体不是铁打的,不可能三天三夜不休息,所以隔间里有一个小小的床榻,和一个四方桌子。
独孤摄拉着曜简单吃了饭,外面的雨就下了下来,沉闷的雨滴声敲打在窗棂上,无端令人心烦意乱。
曜垂目跪在蒲团上,默念祈福词,白色衣摆铺散在地上,漆黑的头发垂在背后,周身流露出沉静的气息,与殿外的嘈杂雨声一静一动,形成强烈反差。
独孤摄站在他身侧,深色瞳仁周围那一圈金色已经扩散了许多,使得他的眼眸看起来像是淡金色,可他看向曜的目光却暗沉无比。
外面的雨直到天黑了都没停,曜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赶独孤摄下山,独孤摄也不可能放任曜在殿里跪一晚上,于是两人只能勉强挤在狭窄的床上将就一晚上。
独孤摄少有和曜这般亲近的时候,上一次还是曜喝醉的时候,但他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比起强迫,他更希望曜能主动顺从,这样由自己亲自捧上云端,只对自己低下高傲头颅的存在,最是让人上瘾。
海上的暴风雨持续了三日,这三日独孤摄便一直留在祈福殿,曜除了第一日与他说了几句话,后来便一直专心祈福,再不理会他。
第三日凌晨,天还未亮,曜跪在蒲团上听见山下传来嘈杂的声响,独孤摄从内间走出来,透过窗户看见火光,杂乱的火光朝着山上涌来,这是混乱的开端。
“有人来了。”
独孤摄转过身,只是如此说了一句。曜念完最后一句祈福词,行了大礼,方才站起身来,回答到:
“该来的总会来。”
“是啊,该来的总会来。”
“皇上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从两年前尧国灭亡的那一刻开始,孤就知道预言要成真了。”
尧国灭亡的实在太快,天下经历过很久的磨合才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可其中的尧国突然便灭亡了,天下人只知道这是烛国和绥国联合的结果,却不知尧国早已从内部腐朽,等到他们打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副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