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造物者难辞其咎的败笔 完结+番外 (姑苏剪剪)
独孤摄是太子,绥国又习得占卜之术,知道的密辛比旁人多上不少,比如尧皇曾经在仙岛上带回去一个少年。
屠岛的事三国皆有参与,可只有尧皇带了一个人回去,还藏的密不透风,谁也不让看,起初独孤摄以为是尧皇见色起意带了一个女子回去,后来才知道只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
从这之后,尧皇性情大变,除了那少年的话谁的也不听,硬生生把自己搞成了昏君,没两年又成了亡国之君。尧国宫门被破开之时,独孤摄曾叫人寻找过那名少年踪迹,一无所得,却没想没多久烛国玲珑坊就迎来新人。
“尧国灭了,烛国灭了,剩下的便是绥国,传闻仙岛最善占卜之术,如今孤看来却是魅惑之术更甚一筹,独独狐媚君王。”
独孤摄走到曜身前,低头去看那张冷淡的脸,多少人想征服,最终一败涂地,一统天下的秘诀不是物件,而是一个人。
“皇上所言臣不敢苟同,普通人都知晓趋利避害,君王如何不知?不过是认为一切尚在掌控之中,这才纵容臣讨个欢心感动自己,怎么能说是臣惑主?”
羽环虚之流虽然也算是对曜动了情,到底没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他所做的不过是让曜远离争端,不至于影响他的计划,至于等他夺得江山之后,曜的处境不会跟现在有什么差别。
人都是自私的,帝王尤其如此,小打小闹无伤大雅,但若是动了他们权力根本,他们便会立刻化身恶鬼,就如同当初的尧皇,在宫门破掉之时,恨不得将曜溺死在水池里。
他们会输掉,不在于有多爱曜,为曜牺牲了多少,而在于计不如人,死了活该。
听了曜所言,独孤摄眼睛微眯。
“每每孤觉得更甚一筹的时候,你便让孤意外,孤确实等今天等了很久了,只有断绝你最后一丝希望,你才会安心待在孤身旁。”
独孤摄知道曜不可能真的如表面一般安稳的待在观星楼里,他一直没有动作就是看曜还有什么后招,如今看来曜竟然是要造反的,这样的野心和他淡泊的外表实在不相符。
独孤摄虽然惊诧,却没多少慌乱,他既然知道曜不安好心,怎么可能一点准备没有,果然不久后外面的嘈杂声就安静了下来,一缕天光刺破黑暗——
天亮了......
看到这样的景象,曜便知道他安排的人失败了,谋权篡位这种事本来就不容易,失败了也正常。
“皇上既然早有安排,想来也是想好了如何处置我?”
曜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却知道古往今来造反失败的都没有好下场,最好便是一杯毒酒了。
“孤曾经给了你选择,你辜负了孤的信任,如今便只剩下一种选择,做孤的皇后。”
曜猛然抬头看向独孤摄,事到如今,独孤摄竟然还想着把他纳入后宫,真的是色迷心窍不成?
独孤摄看出他疑惑,随口解释了一句:
“诚如你所言,孤是皇帝,孤乐意纵着你,也不怕你翻了天。”
独孤摄的意思便是曜联合杨将军造反,他就当看了一场戏,反正江山还是他的,美人也只能是他的。
“好了,时辰不早了,皇后随孤下山吧。”
独孤摄联合披风披在曜的肩上,低下头为他系着脖子上的衣带,淡金色的眼眸目光柔和,好似真的有一腔深情用不完。
曜看了他一会儿,上前一步抱住独孤摄的腰,头贴在独孤摄的胸口,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独孤摄愣了一下,很快就顺势将曜揽进怀里,曜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只能依靠他这个夫君过一辈子。
正柔情满腔的时候,却听曜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冷淡。
“皇上是否以为我想要的是这天下?”
“嗯”
“其实我想要的......”
话音未落,曜藏在衣袖中猛然举起,扎进独孤摄的后背,刺破心脏。
“只是皇上的命而已。”
随后曜放开独孤摄,看到独孤摄神色怔愣的看着他,胸口的血迹很快就晕染了一大片。
“你想要孤的命?”
“是啊,我要这天下做什么,自始至终我想要的都是你的命。”
听完曜所言,独孤摄不觉得愤怒,竟然缓缓露出一抹笑容。
“原来你想要孤的命……”
独孤摄的反应让曜皱起了眉,怎么夺他江山的时候不乐意,杀了他倒是很淡定?难道这独孤摄其实脑子有病?
却听独孤摄话锋一转,说的却是毫不相关的一句话:
“可你却不知道,医师身上都有蛊......”
话落,独孤摄向后倒去,倒在祈福殿正中央,也不知道这福都应在了谁身上。
曜还在琢磨独孤摄最后一句话,就听殿门咚的一声被人踢开,盔甲染血的杨将军闯进殿中,焦急的对曜说到:
“公子,锦衣卫围上来了,快跟我走。”
一如当夜在望陇镇上,那个憨厚男人拉着他逃命。
“好”
曜朝着门口走去,走了没两步,突然觉得胸口一疼,手脚失去力气倒向地上。
“公子,你怎么了?”
杨大山急急的接住曜,冲锋陷阵时未有的恐惧却在此时涌上心头。
感受到身体里的状况,曜终于明白独孤摄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在军营,老医师告诉过他绥国人靠蛊控制掠来的医师,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例外,却不想那一杯烈酒,酒香浓郁,竟让他没察觉其中有蛊,后他酒力不胜晕了过去,蛊虫就沉睡在他心脏之中,再没机会发现。
别的医师种的都是噬心蛊,蛊毒发作,痛不欲生,唯有他,中的竟然是相思蛊,一生俱生,一亡俱亡,如今独孤摄死了,那蛊虫也从沉睡中醒来,拉着它一起陪葬。
临到死了曜苦笑出来,独孤摄还真是看的起他,把命跟他绑在一起,难不成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只是这要的办法太霸道,不给就一起死。
独孤摄没想到曜不要天下要自己的命,曜又何曾想到独孤摄如此疯狂,把他看的比命还重要。
第29章 番外:风泽息
不到四月,山间的桃花就开始谢了,风泽息弯腰站在几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朱笔,正在宣纸上勾画。
月阳端着茶走进来,大开的门吹进寒风,将桌上的宣纸被吹得簌簌作响,隐约间看见一点纯白的衣角。
“公子,休息会儿吧。”
月阳的声音唤醒风泽息,他抬起头来,背着光的缘故,看不清月阳的模样,总觉得他和那个人重叠了,恍惚间又想起数年前的事。
那时候风家已经是一方富商,却因为得罪了小小的知府,就惨遭家破人亡,从那个时候风泽息就发誓,他绝不做低贱的商人,钱他要,权也要。
风泽息了数十年的时间经营,终于将店铺开遍大江南北,凭着手中庞大的情报网,他搭上了四皇子羽镇离这一条捷径,只要辅佐四皇子坐上皇位,他就能摆脱商人贱籍。
一次偶然的机会,风泽息救了一个绥国人,此人竟然出生神宫,习得从仙岛流传出来的占卜之术,为了报答风泽息的救命之恩,此人答应为风泽息占卜一次。
风泽息野心极大,一个烛国不能满足他的欲望,所以他占卜的是天下,当时那个绥国人是怎样的反应风泽息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留下的一个地点和四句话:
阳生千日承天命,方得江山归一定;
两三年来又不祥,此时天下又纷争。
他原以为指的是月阳,所以一心想将月阳送进世子府,后来才知道“阳生千日”指的是曜,日月星辰皆为曜,三岁后的曜就已经承天命,而他出现在玲珑坊那日正好是日曜日。
当风泽息在独孤摄帐中看到曜的时候便知道他错了,却已经来不及修正,天下大势,瞬息万变,重新布局来不及,他只求自保。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如同预言,绥国一统天下,但只维持了三年,三年之后大将造反,绥帝在神山上被刺身亡,天下再次大乱。
“公子?公子?”
月阳的声音让风泽息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不是曜,月阳经过羽环虚的调-教与曜有几分相似,但他到底不是曜。
“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些旧事。”
风泽息笑了笑,搁下朱笔,将几案上的宣纸拿起来,雪白的画纸上映出一名绝世无双的少年,少年嘴角带笑,容貌和曜一模一样。
这画是风泽息画过的几十幅里最满意的了,端详了一阵就将其交给月阳。
“好生装裱起来,挂在我书房里。”
“是”
月阳拿着画离开了,风泽息走到窗边,看着凋零的桃花,脸上浮现淡淡的惆怅,这么多人入局,却没一个人得偿所愿,到底是荣华富贵转瞬空,恰似南柯一梦中。
……
千年以后,风家书房里,风星尘悄悄打开尘封的木盒,将一副画卷拿出来,展开卷轴,缓缓露出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来。
风星尘轻吸了一口气,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不知觉看的入神了,大拇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割破了,一滴血珠滴下来,正落在少年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