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亥更是惊了:他居然还说我鬼混!?
冷笑一声,吴亥道:“世子未免管的有些太宽了吧。”
火猛地往头顶上一窜,燕燎刚要暴起发作,又想到了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忍住脾气,燕燎好言道:“本来,我确实也没准备让你跟着我一道回去,可这不是恰好在野树林里遇到了吗。”
这话刚落,凉如水的心又往下一沉,黝黑双目夹杂着不明情绪,吴亥歪头静静看着燕燎。
燕燎:“嗯?”
吴亥浅笑,温声道:“世子放心,无需你顺带邀我回去,今日一别,将来,我们也必会再相见。”
燕燎一怔:“…不是…”
燕燎还要再说什么,谢司涉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谢司涉看向吴亥,吴亥冲他轻轻摇了摇头,谢司涉便懂了。
这里也确实不是分别的好地方和好时机,总是要一起去琅琊郡城的,谢司涉也有其他话和齐熬说,不急在这一时。
——
一行人上路,半路重逢碰到了林二等人。
林二简直是喜极而泣,
只差扑上抱住燕燎大腿哭诉:“王上!!属下担心死你了!!”
嗷嗷喊完,林二才在一高一矮两个陌生男人脸上来回打转,也不知道哪个才是让燕王和姑苏王室心心念念的齐熬。
被灼热的视线注视,齐熬羞地头都恨不得埋进肚子里去,脸颊更是直接红成了晚霞模样。谢司涉则哼了一声,双臂环胸,转头避开了视线。
抽了抽嘴角,林二同情地看着谢司涉,心道应当不是这个吧,毕竟这个…脸上颜色也太好看了!
不过,王上是直接把人打服了请出来的??
林二悚然:不愧是王上!!
吴亥见林二身后带着三三两两的人,比进林子时少了好几个。且这一路上他还没见到自己的人……
这阵便是解开了,也要绕上很久才能绕出来吧,那么,吴泓景呢?
燕燎也问:“怎么就你们几个人了?”
林二回答道:“就我们几个还是路上陆续碰到的,这野树林,鬼打墙啊!”
“鬼打墙?”谢司涉瞥他:“这是我布下的阴遁阵法,若不是我撤阵,谁也别想出来。”
齐熬赶紧拉住谢司涉的衣角,想让他快别说了。
谢司涉不快,责怪齐熬:“你都肯下凡了,还在意我往外说吗?”
再说好像还要吵起来,林二都懵了:“???”
这就是世外高人?话本里说好的仙风道骨呢?
吴亥却眼皮直跳,莫名直觉哪里不对。
在进树林之前,吴亥本意是想自己跟着燕燎,自己的人跟着吴泓景,那么无论燕燎和吴泓景谁能找到风后传人,他都能从中掺一手。
但他不知道握奇之术如此玄妙,树林秘术迷绕,把众人散成支离破碎……
心头萦绕着不详的预感,吴亥淡淡催促:“回城吧。”
燕燎同意,让林二几人先等在这里接应还没有出来的兄弟,他们先一步回城。
——
等一行四人进了琅琊郡城门,已是日暮西山,绯红晚霞烧红了白云,铺在天际,放眼望去全是柔光。
再往前走,一条直直长街分为两支,往左,要进市坊,往右,达官贵人府邸。
燕燎看着吴亥,终于还是又开口:“吴亥,你跟我回去吗?”
越往城里走,吴亥越是觉得心烦意乱,这会儿又被燕燎抓住手臂问要不要跟他回去,他压抑在心中的絮乱情感通通化成了一股愤懑。
高台有戏子,吊着嗓子不知在唱什么,人来人往里,飘摇不清,勉强听清两句什么“唱三两扭捏戏文,演一出假意情浓…情愿此梦不曾得,情愿此生不相逢…”
吴亥拉开燕燎的手,一双清冷凤目黝黑深邃,清晰倒映出夕阳下燕燎的脸孔。
吴亥开口问:“世子这次让我去你身边,又是为了什么呢?”
说起来,十二年前燕燎就欠他一个理由。现在,又为了什么
理由呢?
吴亥现在不在面目全非的梦里,他无比清醒,无比冷静自持。他或许肮脏,但绝不卑微,绝不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活在别人掌心的玩物。
燕燎一瞬间有些茫然,嘴唇微启:“吴亥…”
然而不待燕燎想好什么措辞,遥远处一声闷响,楼台高阁后面,自西边冒出滚滚火光,直冲晚霞。
人群俱是一惊。吴亥眼瞳微缩,那西边根本就是琅琊王府的方向!
这下什么也不用说了,吴亥冷漠一句“告辞”,立刻就往王府方向去。
燕燎:“!!!”
把燕燎往长街上一丢,你要他东南西北往哪儿跑?
何况,燕燎又不知道那火光漫天是出了什么事,他只是看到吴亥突然间就变了脸色,当然不可能不管,立刻就追了上去。
谢司涉满脸趣味,捣了捣齐熬:“你不觉得这两个人,很有意思吗?”
齐熬一路上赶路就已经赶得气喘吁吁了,眼看着还要快步往前走,眼眶都红了,抬手:“师弟,走不动了。”
谢司涉:“……”
齐熬已经…很多年没这么叫过他了。
细长双目微微闪烁,想着明日就该分别,谢司涉抿唇,弯下了腰:“上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想念徐少浊
第60章 王府火因
琅琊王府内,歌舞声声, 丝竹悦耳, 是欢声浪语。
杯酒下肚, 司马宗人飘了一半, 半撑着长案问吴泓景:“贤侄此次来琅琊, 何时回呀?”
等你回了我们也好合算合算亲事呀。
吴泓景眼睛一转,答道:“小侄还要办些事情,待办妥了就该回姑苏了,可惜…此次前来, 人手不够…”
“嗨呦!什么事人手不够?人手不够你怎么不早说!”司马宗直摆手, 一脸见怪的责怪吴泓景:“迟早一家人,别拿自己当外人!”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被说成这样, 司马殷都嫌丢人!
心更是凉成了三九寒天, 一抽鼻子,司马殷霍然起身。见吴泓景和司马宗都看着自己,司马殷道:“失礼,我去去就来。”
她这口气很和缓,不如先前那么不情不愿,再说一个女儿家宴席上中场出去, 男人也不好追根问底她去干什么。
司马宗吩咐一个丫鬟跟上,也就没在意,继续招呼吴泓景吃吃喝喝。
司马殷一离了席,丫鬟以为她是要出恭, 谁想司马殷走的方向并不对,丫鬟有些疑惑,刚想要问,就被司马殷一个手刀放倒,半搂着身体缓缓靠在了墙角。
放平丫鬟,司马殷冷笑。让她嫁给吴泓景嫁去姑苏?想什么呢?做梦吧!
司马殷疾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三两下随意收拾,拿了些细软打成包裹,一揉眼睛:“走了!”
说走就走,离家出走,从此江湖为家,做一个逍遥侠客,也是快活!
然而还没等走到王府大门呢,司马殷又撞上了自家倒霉弟弟。
司马愉胖嘟嘟圆脸上一脸菜色,沮丧地慢慢走在廊上,看着就跟丢了魂似的。司马殷奇怪,拦住了他,上手摸了摸他那小肥脸,问道:“你怎么的了?之前见你不还是生龙活虎的?”
司马愉按住姐姐的手,巴巴看着姐姐,他受到了惊吓,他委屈,可是他不敢说。支支吾吾间,司马愉注意到姐姐身后背着个包裹?
“你这是…?”说完才发现自家一向凶蛮的姐姐眼底居然是红的!
天呐,天上下刀不叫怪事,自家姐姐掉眼泪才叫怪事!
这简直和司马愉撞见了鬼一样惊悚,抓住司马殷的包裹,司马愉跳脚大声问:“怎么的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那个来提亲的?”
司马殷噗嗤一笑,又揉揉司马愉的小肥脸,好声说:“你也不算小了,以后要乖乖听父王的话,好好尽孝道,不许没事出去为非作歹,知道吗?”
她不说自己半分委屈,只是交待弟弟以后要好好听话。
这分明是离别之词…司马愉一愣,这才明白过来,自家姐姐不是故作矜持,而是真的不要嫁人,宁愿离家出走都不要嫁人。
司马殷抽回手,眼中泪光微微闪烁,一张花颜全是委屈,就这么和司马愉擦身而过。
司马愉咬牙,看着蹁跹红裙大声喊:“姐!你别跑远啊,明天就回家!”
回家?回家嫁人吗?她才不要。
正好吴濯也丢了,她要出去找吴濯,找到后,剖说心意,最好能让吴濯和自己一起浪迹天涯。
脚步顿了顿,司马殷哑声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父王。”说完,头也不回,径直离去。
司马愉本来在外面被吓得够呛,此时怒火上头,不知向谁借回了胆子,拔腿就往厅堂跑。
“父王这是干什么,把姐姐都气哭了!十四年也没见姐姐掉过一滴眼泪,今天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哭了?!这男人简直想死!”
然而,满肚子的壮气在迈腿要进厅堂时,又偃旗息鼓了,司马愉,并不敢直接冲进去和父王叫板!
那怎么着呢?怎么样才能阻止父王把姐姐嫁给这个姑苏二公子?
不太聪明的脑子滴溜溜的转,司马愉忽然想到先前司马殷对他说,把吴泓景拿来的财礼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