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脚下的步伐也加快的一点,上前问道:“公子请留步。”
胡洛白嘴角扬了扬才停下脚步来,回头笑了笑说:“姑娘,何事?”
“不知公子打算去往何方?”那女子问。
“在下准备去往附近的村庄,天色不早了,姑娘,不介意的话,不如一同?”胡洛白微笑道。
女子点点头。
来人名唤孙灵云,是附近渔村的村民,却不想在此处迷了路,歪打正着遇见胡洛白。
自然也就从没想过因为这样,而被胡洛白盯上了。
从小湖泊出发去往渔村的路上中间需要穿过一片小树林,林子不大,但树木却是很茂密,孙灵云一直跟在胡洛白后头寸步不离,眼见着乌云遮天,天空出现一道道雷痕。
胡洛白的眼皮子跳了一下,不好的预感从心里慢慢升起。
怕要出大事喽。
下一秒,还不等胡洛白反应过来,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突然击中他身旁的树木上,树干上瞬间被烧的脱了层皮的漆黑。
胡洛白一惊,“不会吧,这么倒霉?”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瞳孔翻倍惊吓到的孙灵云,再看看被雷电瞬间击的焦黑的大树,只见雷不见雨,算算今天。
不正好就是他千年一劫的日子?
胡洛白表情一滞:“卧槽!不是吧!”
“啊!”又是一道雷电劈头而来却还伴随着孙灵云的尖叫声。
胡洛白看着孙灵云脚边的一个还在冒着黑烟的坑,眉头紧皱在了一起,抬头看向天空,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我跟你讲!劳资超凶的!
在第三道雷电还未劈下来之前,胡洛白便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孙灵云死命的开始往前跑。
孙灵云的速度有些跟不上胡洛白的快脚步,但还是很卖力的跑着,嘴边大粗喘着气。
胡洛白尽量放慢脚步。
心想——这要不是他千年一劫,没准他肯定会认为是哪个混蛋在乱给哪家姑娘发起天打雷劈的毒誓来。
这一劫走的让胡洛白很是糟心,如若不是有孙灵云在,或许他今晚真的会葬生于此了。
千年的妖精在渡劫之时身边要是待个人类,还是个阳寿未尽的漂亮姑娘,这雷公电母还能因为雷劫让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和他一块儿劈了不成。
这一路上可以说是踮着脚尖子走的,你向前一步,这雷电就跟你一步,一步不少一步不差的紧贴着你的后脚跟,让你连喘气声都不得有。
胡洛白站在村口看着落在脚边的最后一道雷电,仰起头挑起眉头看向乌云像是要散开来的天空,“小样,再来一道劳资也不怕你。”
不料,下一秒,一道金色的闪电就真的劈了下来,吓得胡洛白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像是在给刚刚嘚瑟的胡洛白示威。
爸爸,我错了!再也不敢嘚瑟了!
走在前头没发现这一系列的孙灵云终于停下了脚步,上前走了两步道谢,说:“多谢公子相救。”
“无碍,”胡洛白撩了撩有些凌乱的头发,收拾好面容笑道,“天快下雨了,快些回去吧,莫要让家里人等着急了。”
经历这一番电闪雷鸣的孙灵云,却依旧很是淡定,脸上没有半分后怕,在面对胡洛白时也依然没有小家碧玉的羞涩,甚至在自我介绍时像极了江湖侠女的口吻:“小女姓孙,名灵云,是这渔村的住户,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胡洛白,我的名字。”
孙灵云点点头暗暗记下面前这个一面之缘的男人,笑了笑便离开了。
胡洛白盯着孙灵云的背影,摇摇头直啧嘴:“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他转身站在墙角随机挥手一变,那日林瑾给的粗布衣裳瞬间出现在手掌上,他翻了翻折叠的内层,从里面抽出来一条腰带。
腰带看似普通,在实则却是用上好的素色布料与细线缝制而成,一针一线,他想,一定不输于那日虹姨手中的荷包材质。
“你把别人的腰带抽出来干什么?”来人的嗓音浑厚中带着一丝沙哑。
“当然是为了...”刚接着上半句,下半句便被胡洛白硬生生咽了下去,后背一凉,咽喉处因为唾沫滚动了一下。
不敢回头,更不敢动。
“谁...谁啊?是人,是鬼?我可是会武功的哦,”胡洛白唇瓣开始打颤,“小…小心我恶龙咆哮吓死你!”
只要一想到身后可能是个阿飘,或者是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浑身就开始冒冷汗。
“你确定是恶龙?而不是…恶…虾?”最后一个字说的很轻,带着性感的磁性从喉咙发出来。
胡洛白原地一愣,听着有些耳熟。虾?在这个里貌似还没有人知他原型吧,除非…
“简槐?”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一句,胡洛白呆呆的看着面前靠在大树上的男人。
男人高挑的身材被一袭黑衣长袍古装包裹着,头发很长齐腰,被一条黑色的发带扎在脑后,只是脸上依旧戴着那个别致的面具,显得很是神秘,虽然瞧不见脸,但胡洛白竟然还是看的有些呆了。
胡洛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把手里的腰带塞进衣袖当中,然后慢慢走近简槐,上手一拍肩膀,看着穿身而过的手,惊异道:“您老这又是玩的哪一出?”
“如你所见。”简槐耸耸肩膀,“你都不知道隧道那股劲儿有多大...”
简槐的话未说完,就被胡洛白阴阳怪气的话打断了,只听他说,“是挺大的,不仅把我往海里吹,还把我往一只虾身上吹,可真大。”
简槐顿时有些心虚的挠了挠鼻子,他可不敢说投身为虾其实是他安排的,他还想活久点。至于现如今的虚体状态,他倒是觉得并没什么,精血损耗导致体魄变弱,身体在穿越隧道之时体魄才会被撕裂出来,还好之时短暂的。
“嘁~”胡洛白不屑的看了简槐一眼,便抬头看着有些飘小雨的天空,乌云散去又聚集在这里很常见,常常有时候聚集久久不散也见不着一点雨水和一声雷鸣也属于正常。
他没在去理会靠在大树旁的简槐,抓紧了手里的衣服独身前往渔村内。也没去管村内渔民们怪异的眼神,踱步前往林瑾家的方向,不巧,却是刚到林瑾家时,这作妖的天气就开始啪嗒啪嗒的下起雨了。
雨越下越大,无处藏身的胡洛白只能站在林瑾家的门外敲门静候,没过多久,插着门栓的大门才慢慢被打开,开门的不是林瑾而是虹姨,这让胡洛白有些受宠若惊。
他连忙弯下腰,道:“虹姨好。”
虹月上下打量起胡洛白没说话,也不打算开口说话,就这么杵在门口。
胡洛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尴尬,又道:“虹姨,敢问,林瑾在家么?我是来还此衣物的。”
还不等虹月接过衣物准备打发走胡洛白这个不速之客,林瑾的声音就从里屋传来。
“虹姨,是灵云么?”
胡洛白朝面色毫无波澜的虹姨轻轻一笑,从旁边探出头,笑着说;“嘿,是我,胡洛白。”
胡洛白眯了眯眼睛看向来人,对上脑中的资料一一吻合。
林瑾,他的目标,一个从瑶霖皇子沦落到这个偏僻小村庄的人,身世可怜可悲,而林瑾在今年的花灯之节会有一劫,这也是他为什么必须要在花灯节之前找到林瑾并且打好关系的原因。
林瑾,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皇子,命中坎坷的让胡洛白都为之心疼。但眼下最大的问题却已经不在于林瑾了,而是在于对林瑾一向严肃苛刻的虹姨。
傍晚的雨越下越大,脚沾不得地,胡洛白不想走,林瑾又执意留,虹月就算再有多不满,但也总归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大雨一连下到初七这日才舍得停下来。
可能是想着初八是个特别的日子,特地留个好天气给百姓们热烘热烘,才有的今日的这雨过天晴,虹云挂日,而胡洛白也就顺理成章的在林瑾家住到了初八的这日。
今日比往常热闹的不知道多少,胡洛白站在凳子上一手拎着下摆的衣角,一手拎着灯笼,踮起脚尖想要挂起这平生中的第一盏红灯笼。
“洛白,当心了,”林瑾仰着头看着这瘦小的人儿在努力挂着灯笼,手臂敞开以防胡洛白一不小心掉下来他也好及时接住。
“没事。”胡洛白拿着灯笼回头冲林瑾笑了笑。
他便一鼓作气把灯笼挂在了钩子上,却不料这松下来的心因为放下戒备的脚跟一下子踩了个空,只听一声大叫,整个身体快速往后倒。
“洛白!”林瑾急了,眼疾手快的立马接住,双手一沉,脚跟往后退了几步之后,自己竟然也跟着摔倒在地。
恰巧虹月拿着另一只灯笼从里屋出来,见地上的两人都摔成了脏泥人,特别是林瑾,顿时脸一黑,斥怒道:“瑾儿,还不快起来?在门外这般,成何体统。”
林瑾抿紧嘴,推了推趴在身上的胡洛白,待胡洛白站稳了自己才慢慢爬起来。
雨后的道路都还未干透,湿哒哒的脏泥巴土全沾到了衣服上,他只能抖了抖有脏泥巴的地方,抬头看着已经转身回屋的虹月,停下手边跟了上去。
胡洛白拍了拍手上的泥巴,撇了眼林瑾,又把眼神移到虹月身上,在她背后做起了鬼脸,略略略。
这时从隔壁出来孙灵云出来就看了这四仰八叉的两人,挽着竹篮乐呵呵的偷着笑起来,虹姨的脸上依旧挂着严肃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两人这才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夜晚十分,夜深人静,胡洛白偷偷爬上了林瑾家厨房的房顶上,他不知道哪弄的一坛子酒,拔掉了酒塞,享受着扑鼻而来的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