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也不过是那些八卦记者,报刊杂志胡编乱造出来的,苏星睿至始至终从未发表过任何感言。
苏老爷已然是不指望着大儿子了,但也不能说他就一定会培养起二儿子,因为,二儿子苏星澜现如今的做法,比他哥当初更加离谱,与叛逆。
“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一位家丁跌跌撞撞地匆忙冲进钟家大院,汗水布满他的额头,顾不得去擦,直到安全抵达了钟家内,才粗喘着大气擦了擦额头,嘴里却还是一直叨叨着,“不好了,出事了..”
苏星睿正与简槐聊的如意,与其说是聊,不如说是相互探虚实力,一个战场上的老狐狸,一个笑面藏刀的世界BUG,很明显,当然是简槐获胜,不过,简槐依然继续陪着这位苏大少爷演戏。
苏星睿皱起了眉头,撇了眼毫不在意的简槐,才转头看向那个已经歇息了差不多的家丁,道:“出什么事了?”
家丁焦急地简单概括道:“二少爷...二少爷又被廖长官抓去了。”
苏星睿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来,‘又’的字眼就是,不是第一次,而是总是、经常,这已经是半年内的不下七八次被抓进去了,苏星睿早没了像第一次听见这话时的不淡定,反而已经是见惯不惯。
谁让那个姓廖的是个脑袋溜不来弯子的人,秉公执法,压根不把他这个别县司令的话放在耳边,他就算是去一百回,苏星澜也会被抓一百回。
在苏家人都在为这事商议,准备还是解决一下那个可怜的孩子时,二楼上突然传来了动静,没人注意到,唯坐在一旁默默品茶的简槐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楼上传来一阵一阵皮鞋声,‘啪嗒,啪嗒’不急不躁的慢悠悠走下来的样子,动作懒散,像是刚睡醒,还瞧不清脚下的阶梯。
此人,便是刚睡醒的胡洛白了,只见他扶着楼梯杆,有一步没一步的下着楼梯,生理性的眼泪布满眼眶,眼角被揉的发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含糊糊的说着:“简槐,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快给我拿点儿。”
此话一出,整个客厅内顿时鸦雀无声,时间仿佛在胡洛白踩过最后一个阶梯踏进客厅的那刻骤然停止,众人停下手边的活,停顿住了口边还未吐出的话,齐刷刷的把头转了过来。
忽然,一声尖叫声打破了这凝固起来的场面。
苏星睿又重新皱紧眉头的看向兴奋不已的家妹苏亦瑶,头疼的只捏眉心,心叹着真的是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胡洛白被这满屋子熟悉的陌生人吓到了,但也只能张大还未合上的嘴巴,转头看向毫无动静的简槐。
还没等胡洛白把脑袋里的线团理个清楚明白,就被猛扑过来的苏亦瑶吓得直往后踉跄了两步,然后脖子就被身上这个树袋熊死死勒住了。
“青提哥哥!”
“松...松手...”
胡洛白艰难的喘着气,双手都不敢碰苏亦瑶一下,一是男女授受不亲,二则是,苏亦瑶还太小,让他对一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女下手,那跟养女儿有什么区别。
虽然,身体的主人钟青提也不过才二十岁。
胡洛白的整张脸憋的通红,用一种求助的眼神巴巴的望着简槐,心里却是把简槐痛骂了个遍。
没看见他现在处于为难实际吗!人民关天竟然还能喝得进去茶。
简槐捏着杯子,只是手指却越发的紧,仿佛下一秒这与紫砂壶配套的杯子就会被他捏破似的,他完全无视着胡洛白投过来的目光,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像个毫无存在感的第三者。
“瑶瑶,松手。”苏星睿的一声喝令,简直成了胡洛白的救命稻草,声音不大,却十分的威严浑厚。
苏亦瑶先是整个人颤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白皙的小脸上偷着一抹红晕,她无礼惯了,这才想起来他的青提哥哥才刚刚大病初醒,于是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及其微小,细细说着:“对不起,我忘记你才刚好了。”
“没事啦,”胡洛白说,“你们今儿怎么都来了?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我醒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简槐,悄悄递给了胡洛白一张黑白报纸,胡洛白这才一目了然。
胡洛白还以为,只有在他的那个年代,才会有那些为挖新闻不分黑白昼夜的八卦狗仔呢,着实没想到,这个年代就已经深造的这么厉害了。
“我刚刚...听你们说什么二少爷什么的,”胡洛白拿着报纸又看了简槐一眼,才又把目光转向了其他人,“苏星澜他,怎么了吗?”
提起这个,苏亦瑶的脸上与她大哥并无差异,语气有些无奈,“二哥他又被抓啦,肯定又是因为带动同学打什么抗日救国的旗号,才会被抓的,这都这个月的第二次了。”
说到这里,苏亦瑶看了一眼苏星睿,大哥离家时,她也才九岁,明明离家时还是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给她带糖葫芦的阳光大男孩,可等回来之后,他们之间,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的大哥,变得不爱笑也不爱说话了,对嫂子也是不咸不淡。
胡洛白点点头,丢下报纸上前走到苏星睿面前,笑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家出事的第二天。”这句被苏亦瑶抢了答,胡洛白看着点头默认的苏星睿没在说什么。
苏亦瑶性子活泼,也是个天生的小话唠,尤其是见到很久未见面的钟青提之后,就立马恨不得把心里面的所有话,都一股脑的掏出来放在他面前,或者是坐下来展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把原话塑造成有血有肉的真实感,聊他个三天三夜。
胡洛白一想起这原主的悲惨身世,就觉得头疼起来。
但在旁人眼里,尤其是苏亦瑶眼里,那种突然间的沉默,就是在想父母了,不说话,想父母了,沉默,想父母了,突然安静,那绝对又是想父母了,反正不管怎样,都是因为想父母了。
就像你|妈看见你的痘,一定是熬夜玩手机了。
苏亦瑶暗暗想着,决定由自己打断这个沉重的话题,她整理好面部表情,挤了个微笑出来,接着朝胡洛白肩膀上就是一巴掌拍上去,硬是把胡洛白又拍的踉跄了两步,然后大大咧咧说着:“知道吗,我哥结婚了,过年那会儿,嫂子又漂亮又贤惠,对我可好了,前几日,还送了我一套裙子。”
“是吗?”胡洛白诧异,望向脸色不自然的苏星睿,“那我岂不是欠你一份份子钱?”
苏星睿的脸上那一瞬间的不自然悄然消失,又换回了那副冰冷的模样,让人完全摸不透,看不懂,也探不进,淡淡道:“不必。”
此话一听,胡洛白心态炸了,“那怎么行,份子钱还是一定要给的,难不成,你是打算等有了孩子了,让我随两份满月钱?那也行啊,三份都行。”
苏星睿的脸忽然一拉,“不会有孩子,你也不必送。”
冰冷的口吻,说着坚定的话,可却没一个人当真,又或是震撼的不想去承认,但这些苏星睿都不在乎,和胡洛白简单到了别,便独自开着车去寻了他那不省心的二弟。
至于苏亦瑶为什么会被留下,那完全是因为苏亦瑶赖在钟家不走了,怎么说都不肯走的意思,说什么也要蹭一顿饭,和胡洛白好好唠上几句。
胡洛白站在大门口,盯着黑色别克的屁股尾,身后站着一脸从容的简槐,对苏星睿留下的那句话百思莫解,“他刚刚说的那话什么意思?不会有儿子?”
“不会有孩子,”简槐半眯着眼睛,有把话重复了遍,“就是,不会有孩子的意思。”
“???”胡洛白听着半迷糊。
这人不要孩子,脸上也没有半点喜庆的样子,那结婚干嘛?这不辜负人家姑娘嘛。
渣男啊?
“别想了,”简槐一巴掌拍在胡洛白脑袋上,“你现在应该想想,怎么打发苏小姐。”
苏亦瑶的热情,胡洛白是领教到了,以至于日后,他对这位没什么架子,性格活泼大咧的苏家大小姐,算是敬而避之了,这要是谁被她缠上,别说一个月,一个星期都得没命。
况且,他这伤昨晚简槐大兄弟才刚给他治好,胡洛白想到这,想到别的什么来,撇过头,用胳膊肘戳了戳简槐,小声嘀咕道:“老实说,你怎么给我疗伤的?流血脓的地方竟然就这样奇迹般的愈合了。”
简槐有些措手不及,脚下步伐彻底打乱,为了不引起胡洛白注意,只冷冷的丢下一句“这你就不用管了。”
“现在帅哥...都这么喜欢装酷吗?”胡洛白挠着头皮,“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装一装?”
后来,胡洛白才彻底想了想,如果装酷就是寡言淡语,面部表情极为稀罕的话,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装酷,果然很不适合他。
第12章 民国篇【四】
胡洛白压根也没想到自己这久病刚醒,就会有这么多人来探望,老顾客居多,再有的则是钟老爷身前的挚友,不管是交情深厚还是浅薄,都纷纷前来意图把他家门槛踏平。
胡洛白这一整天的耳朵里,嗡嗡响的全是苏亦瑶的声音,连同小时候穿开裆裤的事也要同他在说一遍,生怕的就是他沉睡这么久,脑袋晕乎,怕他忘了。
这倒不如直接说怕他睡傻了呗,像简槐说他那样直截了当。
这边送走苏家人,紧接着就来了什么李家,张家,赵家,等等七门八户上家里来探望,什么人参、鹿茸等等一系列补品也是送了数不胜数。
好不容易忙活下来,胡洛白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狼吞虎咽的吃完饭便匆匆去洗了个澡,尽管简槐的那张脸上写满了‘饭后洗澡对胃不好’的话,道理他都懂,但他是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