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陪了他四个世界的人,他的助手和爱人,何星洲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走到他身后,把下人全赶了出去,伸手搂住他,看向画像,问:“这不是前些日子太后收集的美人图?怎么,皇夫也觉得深宫寂寞,要找些人进来热闹热闹?”
“你敢!”方正心睨了他一眼,“果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这父皇可当得真不称职,怎么连咱们儿子都忘了?”
何星洲心道那可不是他的儿子,是原主留下的问题,他要关心才有鬼了。
“你是说太子?”说起这个,再看到贵女们的画像,何星洲明白了,“太子过年也就十七了,算起来也该到迎娶太子妃,出宫建府的时候了。”
方正心顺势靠在他身上,在画像上圈圈点点,道:“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这件事,也问过太子,他想娶一个什么样的太子妃,可咱们儿子心思重,半分不想和我透露,真是愁死我了。”
“不过是娶个媳妇,值得你如此兴师动众?依我看,你直接交给太子决定便是,以后过得好过得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省得他到头来怨咱们。”
“胡说,娶妻本就是父母之言,而且太子身份贵重,所迎娶的女子必须当得起天下人的表率!”
见何星洲满不在意,他转过身,盯着他,“我知道你心里并不属意太子继位,但太子是正宫皇子,这是事实。不管他之后能不能继位,太子妃的人选都不能马虎。”
“好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还严肃起来了。”何星洲投降,蹲下来摸他的肚子,“你也别劳动太多心神,小心咱们小儿子也跟着忧思过度。”
“还有这种说法?”
方正心立马重视起来,被何星洲一吓,也不敢胡思乱想了,干脆把画像全部扔到了何星洲身上。
“我不管,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你一定要给咱们选个知书达理、贤惠大方、懂事乖巧的儿媳妇来。”
何星洲假意哀嚎一声:“这样的媳妇哪里有?朕也想去找一个来。”
结果当然是被皇夫给教训了。
听见宫殿里头的动静,守在门外的安远和周嬷嬷相视一笑,他们主子的感情,那是十年如一日的好。主子荣宠不衰,连带着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下人在宫里也得脸。
过了一会,周嬷嬷听见里面传宵夜,立刻回了声是,叫安远在这里候着,自己去了御膳房。
皇宫里正经的主子,不算住在东宫的太子,统共才三个人,自然没有什么小厨房之类。
说来也不怕笑话,要是三宫都开小厨房,那御膳房干脆就地解散算了。
周嬷嬷迈着小碎步,一路上的宫女太监见了都连忙避让,恭恭敬敬给她行礼。
她目不斜视,来到了御膳房,里面的厨子见了她,十分高兴:“可是皇夫要传膳了?”
太后晚上从不进食,因为不好克化,皇上则是不喜宵夜,这么晚了,也只有肚子精贵的皇夫容易饿。
周嬷嬷点点头,目光在传膳签子上扫了一圈,随意点了几样容易消化还不容易撑着的汤点,“这个,还有那个,都上一份,记得要快,上次你们磨磨蹭蹭,端过去,皇夫都睡下了,还吃个什么?”
那厨子被她教训得不敢声张,连忙低声下气道歉:“周嬷嬷您见谅,上次是有个新来的太监不懂事,一时忘了,这次我亲自看着,保证不出错。您在这坐会,一盏茶的功夫,马上就来了。”
周嬷嬷这才满意,坐下来,品尝御膳房新研究出的点心。
他们这些贴身下人,必须和主子长同一根舌头,主子的喜好,也必须是自己的喜好。
这么多年,周嬷嬷早锻炼出来了,所以御膳房每次研究出新的吃食,都喜欢先让她尝过,若是喜欢,自然可以呈递上去,在皇夫面前讨个好。若是不喜欢,也可以听取她的意见作出改进。
要是能在皇夫面前露脸,让他吃高兴了,一次的赏赐可抵得上半年的辛苦。
所以御膳房上下,才会恨不得把周嬷嬷供起来。
边吃点心,边看灶台那边忙碌着,周嬷嬷想到什么,叫来厨子,道:“今日可有龙华酥?”
“有,那是陛下喜欢的点心,咱们这一直都备着呢。”
“等会也上一份。”
厨子眼睛一亮,“陛下陪着皇夫呢?”
见周嬷嬷冷哼,他反应过来,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瞧我在这大惊小怪,惯不会说话,陛下哪天不陪着皇夫。”
“行了行了,快去忙吧。”周嬷嬷嫌弃般摆摆手,又叫来个杂务太监,“那个谁,我这点心吃多了口干,给我上点茶水来。”
折腾了一会,点的菜总算是备齐了,周嬷嬷让人装进密封的盒子里,叫训练有素的太监,一人一个盒子抱着走。
穿过偌大的宫殿,到达栖凤宫时,不仅汤水没有洒出一滴,就连点心上点缀的糖丝都没有丝毫的变化,也是一种另类的技术了。
享用完夜宵,皇上和皇夫合寝睡下。
此时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皇宫各处熄灭了灯盏,而在东宫,太子寝宫中,却有一番别样的热闹在上演。
第56章 暴君的白月光皇后(9)
常至七岁便被父母卖进宫做了太监,是当时同一批太监中最小的一个,皇夫怜他那么小一个人,亲自点了他做了当时同样是奶娃娃太子的贴身太监。
说是伺候,他当时年纪甚小,也不懂事,最大的作用,就是陪着太子读书玩耍罢了。
教导他的公公本来看不惯他如此清闲,想要给他找点事做,还是皇夫心善,劝了几句,才叫他有了个不错的童年。
他心怀感恩,懂事后就尽心照顾太子,一些重要的事,宁可苦点累点,也从不假手于人。在他心里,主子的命那可比他的命重要多了,为了主子,他什么都豁得出去。
可是他最近发现,太子从拜见皇上回来后,就有些不寻常,性格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伺候的宫女哪里做得不好了,就要被他动辄打骂。
东宫里的茶盏花瓶换出去一批又一批。
这天晚上,太子好像见了什么人,回来时便脸色铁青,十分不快。
看着瑟瑟发抖的宫女,常至叹了口气,端着托盘,亲自进去伺候。
“主子,您晚饭就没吃多少,奴才怕您夜里饿得难受,特意为您准备了一盏汤,您喝了再休息吧。”
见到是他,太子的脸色倒是好了一点,毕竟从小长大的情分,在他这里也是格外看重的。
“难得你费心,不过本宫现在没有胃口。”
常至放下托盘,静候在一旁,试探道:“太子为何事烦忧,奴才虽不能为您解决麻烦,但很愿意一听,权当开解了。”
太子看了他一眼,还真吐起苦水来了:“常至,你说,父皇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怎么觉得他最近对我冷淡了许多。”
“太子多心了,陛下平时就是那个样子,对您已经是不错了。”
“也对,他对谁都板着个脸,也就对父后有个好脸色。”
太子轻轻敲击着桌子表面,紧皱的眉头并没有解开,“我听说,他今天出宫了,去了丞相府上,还和丞相府的大公子相谈甚欢呢。”
太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在诸多官员甚至皇宫里安插了不少眼线。
那些人地位不高,多是下人杂役,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也正是他们不受关注,所以打听和传递消息起来方便许多。
“恕奴才愚钝,不知太子为何介怀,陛下早年,也多次出宫去丞相府,最多的时候一个月能去三回呢。”
所以在他看来,陛下去丞相府,就跟来东宫一样,没什么稀奇的。
哦,不对,或许陛下去丞相府的次数,比来东宫还要多一些?
“你呀你,我该说你什么好,怎么跟我一起读了那么多书,也不见半点长进呢?”
太子假意训了他一通,面带忧愁道,“父皇去丞相府,这件事本身不稀奇,可他已经几年没出宫了,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去,还特意见了越白佑,不得不让本宫多想啊。”
常至目露困惑,太子也不卖关子了,道:“只恐怕,父皇已经发现了那封奏折非我亲笔,顺藤摸瓜,去找越白佑询问去了!”
“哟,那这事可严重了。”
当初太子找人代表,常至就觉得不好,也劝了几句,但他再重要,也不过是个奴才,怎么能左右主子的心思?
太子想要在皇上表现的心情太过迫切,加上有些朝臣对他并不看好,就让他更加想用事实打他们的脸。
其实他也不明白,你想要打脸,干嘛用别人的东西?既然用都用了,那为何还要怕被发现呢?
这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能当着太子说,只能安慰他,“主子何不看开些,陛下发现了也好,省得您提心吊胆了。”
“你这是什么话。”太子颇为不高兴,他一直心怀着侥幸,“说不定父皇还没发现呢,越白佑和我一向交好,我们是好兄弟,他会帮我兜着的!”
那可不一定。
常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主子什么都好,就是被养得太单纯了,一出生便是太子,皇夫受宠,连带着太子地位稳固,没有兄弟和他相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