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皇上见谅,之前臣确实收集到了几个药方,但都不尽如人意,最好的一个,也不过是将成本降低了三成,而药效却不如寻常的方子。臣为此遍寻天下名医,在几天前,才得高人指点,得出了这幅真正的绝世之方。”
何星洲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刚刚看到药方上的某些药材,在明清时期才被运用到药材中,在这个时代和路边的野草没有什么区别,便猜到这药方恐怕是经过越白安完善过后了。
不过受益人终究是他和天下的百姓,他也没有多追究,夸赞道:“白佑高义,又有踔绝之能,大才盘盘……如此,朕便任你为从五品监察御史,兼任户部员外郎,全权将药物的购入和分发事务交给你,你可有信心救天下百姓于水火中?”
越白佑眼睛顿时亮了。
他是丞相嫡子,有依照祖宗恩荫,不经过科考便入官的特权,但他冷眼看着那些勋贵做官,多是些闲职,每日去点卯即可,虽是清闲,但才华得不到丝毫发展,也没哟任何上升的机会。
他一腔抱负,自然不想落得挂上闲职,荒废一世的下场,所以才会想发设发谋出路,企图借用太子进入朝堂。
这次被皇帝发现,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与官场无望,没想到峰回路转,他竟然还做官了。
监察御史和户部员外郎,都是从五品的官职,对他这个未入官场的人来说,不可谓不是破格提拔,毕竟就是考上了状元,在翰林院任职,最多不过正六品而已。
而且户部可是出了名的实权衙门,人人都想往里面挤,监察御史不论高低,都有越级上奏的权力,更是不一般。
被从天而降的大饼击中,他恍惚间还有些不真实感,听到妹子咳了两声,才反应过来。
站起身,郑重往下拜去,一字一句道:“臣,定不负陛下嘱托!”
“很好,那朕就等着,看你做出成绩来了?”
越白佑正是激动的时候,满腔的热血等待着泼洒,闻言连忙点头,“陛下放心,臣必定竭尽所能办好这件事。”
钓上来一个不错的人才,何星洲心情大好,把人打发了出去,留下越白安一人。
与素来威严的皇帝单独相处,就算越白安来自现代,皇权意识淡薄,也不免紧张,正襟危坐着,大气都不敢喘。
何星洲也不忙着开口,优哉游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尝之下,发现果然比宫里的贡茶多了几分香味,想着等会也给方正心带点回去,也不知他爱不爱喝。
见到越白安有些不自在了,他才缓声道:“白安可记得朕之前嘱托你出书一事,办得如何了?”
说起这个,女子有些沮丧,从书架上抽出一叠厚厚的纸张,呈递到他面前。
“陛下交代的事,臣女不敢不重视,这些日子都在整理典籍,著书成册,已小有成果。”
一叠指节厚的纸张上,密密麻麻写着娟秀的小字,旁边还有不少注疏说明出处,可见越白安的确是用了心。
她大概是怕人和她争辩,用了现代写论文的手法,做了详实的目录和批注,引用的典故必有出处,出自哪本书那一页那一段清晰可见,大方叫人查证。
这本书的价值,并不只是在于里面颠覆性的学说,还有这种新型的著书方式,必定会被人参考借鉴,毕竟读书人讲究有理有据。
若是使用越白安的方法,再吵架,哦不,争辩之时,就方便多了。
他随意翻开了几页,见到里面夹杂了不少私货在,多是为了鼓励女子掌握经济,利用自己本事赚钱的话语,还间插了不少编撰出的故事。
比如某某女人早年亡夫,被婆母欺负,最后凭着自己的本事赚了大钱,到头来打脸,不仅叫婆家跪舔,还一力争回了儿子的抚养权,给儿子改了姓。
看到这里,何星洲明白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故事不错,引人入胜,可去找过阅书局了?”
越白安脸微微一红,又有些愤慨,“臣女去过,可惜那些官员不识好货,偏说臣女的书是离经叛道,引人走上歪路的邪书,要把书烧了不说,还要将臣女给抓起来呢!”
“你怎么逃脱的?”
“后来还是臣女搬出了父亲的名号,他们才将我送回来。”
越白安气死了,眼睛一转,看到他身上的配饰,有了主意,“陛下,臣女说此书是皇上特许印刷,那些官员还不相信,要不您给我个信物,令牌玉佩什么的,到时候拿到他们面前,看他们还敢不敢推辞!”
“天真,你未进官场,不知道你面的门路多着呢。”何星洲不屑笑道,“阅书局的官员,从来都和山东那边有着不浅的联系,多是大儒门下子弟,他们不想出的书,就连朕亲自指派下去,也不能耐他们如何。”
“山东?”越白安懂了,“是曲阜那边,难怪了,他们巴不得女子为奴为婢呢!”
“也不能这么说,也不乏有识之士存在。”
“哼,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皇上,你亲自下发的命令,他们还敢抗旨不遵吗?”
何星洲铺上纸,在上面挥毫泼墨,飞蛇走龙间,一个“拖”字跃然纸上。
“他们不敢抗旨,但敢把朕要出的书压到最后,想等到书本面世,朕恐怕都要进陵墓了。”
第55章 暴君的白月光皇后(8)
“原来陛下也知道‘拖字诀’?”
“他们所用的惯常计俩,朕当然心里有数。”
“所以臣女该如何做,才能将学说公诸于世呢?”
何星洲眼看着她自己走进陷阱,轻松道:“若朕把你安排进阅书局,让你成为其中一员时,想要做什么岂不便利?”
“打入敌人内部吗?确实可行。”
越白安当即高兴起来,何星洲看她着实是有些单纯,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瓢冷水:“不过从古至今,还从没有女子担任官员的先例,朕如果贸然把你安排进去,群臣必定反对。”
“对啊!”
听了这话,越白安跟着揪心起来,尤其是御史台的那些老头,最为迂腐,说不得要以头撞柱,血溅朝堂。
她皱着眉,苦恼了一会,抬头瞅见皇上正端起茶杯慢慢酌饮,十分从容,便知道他心里恐怕是已经有了主意,连忙拜倒在地,“还请陛下教我!”
大鱼已经上钩,何星洲勾起一分笑,将茶杯放下,道:“漠北王不日将跟着进贡的队伍一同前来,朕怀疑他动机不纯,你帮朕接待一番,能从他嘴里套出多少话,全看你的本事了。”
见对方有些犹豫,他加了一把火,“若是你能拆穿他的阴谋,朕记你一大功,有了显而易见的功劳,倒是就是再迂腐的大臣也挡不住你的官路。”
越白安被他说得心潮澎湃,不过还维持着一份冷静,问:“这事看起来并不难,皇帝为何选中了臣女?”
还能为何,将你身上的金手指废物利用呗。
穿越女头上的玛丽苏光环,虽说容易祸国殃民,但反过来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东西,把它投放到敌人的阵营中,那可是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明面上,何星洲眼里闪过睿智的光,替她解答:“漠北王生性桀骜,必定看不上寻常女子,而京城贵女,端庄有余,太过矜持,将之视为耻辱。朕思来想去,还是你最合适。”
他这话称不上尊重,就差指着鼻子骂人家不守规矩了,正常的大家闺秀,得到这个评价都能上吊,而在越白安的耳朵里,却换了一番滋味。
哎呀,皇上是在夸我有魅力会撩?
有眼光!
诸多胡萝卜在前面吊着,越白安欣然答应了皇上交给她的任务,恨不得漠北王马上就进京才好。
看着她不安分的眼珠,何星洲决定,在漠北王到来之前,还是给她找点事情做。
“对了,你上次说女子无才论,很是让朕动容,所以朕有意筹备女子学校,主要教导算数和诗文,你可愿参与教材的编撰?”
“愿意!臣女太愿意了,陛下圣明!”
不得不说,越白安虽说脑子不好使,却是一名非常合格的女权斗士,身怀无限精力,为了拯救万千女子而播撒热情,半分不嫌苦嫌累。
她来自现代,脑子里的知识有金手指的加成,得以完整保存下来,要不她怎么记得那张药方?若是让她当场写下九年义务的教材,也压根不在话下。
说起来天道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费心给这女人金手指,是为了让她更好地结交贵人,从而让进步的思想和技术得以发展。
谁知全被这货投入了她的女权事业,把世界弄得一团糟,最后还得靠它出手修复。
何星洲对越白安没有多大的感觉,物尽其用才是他的风格,等这位穿越而来的移动教科书编撰完教材,还有更多的活在后面等着呢,总不会叫她闲下来,有了搞事的功夫。
见皇上一脸高深莫测,越白安身上蓦然一寒,连忙捂紧了手臂,想到之后的“光明大道”,又傻笑起来。
回到皇宫,大概是晚上七八了,何星洲没有在寝宫停留,直接去了栖凤宫,里面正灯火通明。
方正心拿着一卷画像,慢慢观赏着,时不时和身边的下人评价两句,橘黄色的灯光下,显得他的线条格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