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而小酷哥更为紧张,他带着点炫耀心理,想打击一下发现篓子可以抓鱼的蚩那嚣张的气焰,这才不过脑子地把鱼肉可以处理的事说了出来,可是乌没有说可以告诉别人,也没有让大家去抓鱼。
他跟蚩赌气,一起吃了大鱼,想起来后怕,就没有告诉蚩有关鱼的事是乌教的。
现在听到乌罗问这句话,心知肚明对方一定猜到是他说的了,不由得瑟瑟发抖起来。
小酷哥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听话。
原始人管教不听话的小孩子非常简单,要么吊在树上打一顿,要么饿一顿,理由大多比较千篇一律,比如贪玩忘记了时间没回山洞,或是饿得慌偷吃食物。
小酷哥感觉很紧张,紧张得好像偷吃了食物之后还忘记回家一样。
“是……是我!”蚩吞吞吐吐,最终涨红着脸撒谎道,“没有谁,告诉我。”
好兄弟!
小酷哥热泪盈眶。
正在团蚕丝的堇听得不对劲,忍不住从干草床上站起身走了过来,她严肃地看着蚩,揪着两边耳朵看了看,又捧住脸晃晃,生气道“蚩!”她的声音猛然提起一个八度,音波冲击得人猝不及防,“你!胆子!大了!”
“啊——”蚩惨叫了一声,被揪着耳朵提了起来,努力踮起脚仰头缓解痛楚,最好是能挣扎出来。可堇的手好似螃蟹的钳子一般死死夹住了他的耳朵,任是他东西南北风,愣是咬定耳朵不放松。
小酷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堇。”乌罗被手放在堇的手上,不太赞同地摇摇头道,“好好说话。”
堇这才松了力道,可仍是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看着蚩,宛如一头母狼,她捏住正在鬼哭狼嚎的蚩命运的后脖颈,直接把人提溜到自己面前,愤怒又有些忧虑地询问道“乌,他,没事吧?”
“没事,很好,生龙活虎的,刚刚嚎的那嗓子能把方圆八百里的母猪都吓跑。”乌罗轻描淡写地说道。
除了饱经风霜的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其他人都没太t到这句话的笑点,堇更是茫然地询问道“猪?哪里有猪?”
“哈,笑话罢了。”乌罗拍拍她,慢悠悠道,“我是说,蚩很好,没有什么大事,不要紧。”
堇这才松了口气,见蚩泪花都飙出来了,觉得既生气又好笑,不明白这些调皮蛋怎么就是一点都不听话,又难免心疼他。部落的孩子几乎都是一起养的,就好比薪虽然是敷敷的孩子,但在食物极为匮乏的时候,也吃过其他人的奶水,可以说孩子们生下来之后,整个部落的大人就都是他们的父母。
“听话!”堇轻轻掐了下蚩的脸颊,严肃道,“大鱼,会死!”
蚩揉着自己的耳朵,委屈嘟囔道“才不会呢。”
小孩子不像大人那么顽固,他们的世界还新生着,哪怕再离奇的事情发生,也有足够的勇气去冲破障碍。就好像是小酷哥第一次告诉他鱼可以吃的时候,虽然大人们的话总是在耳边环绕,但为了勇气跟尊严,蚩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开始吃传说中会死人的鱼。
这固然是一件好事,无数创新就是从一次次不可能之中突破的;有时候也是一件坏事,比如愣是不信邪地往矛上撞,想锻炼自己的身体硬度,那就是不作不死了。
“蚩!”堇又要化身海妖,只可惜漫长的读条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被乌罗打断。
“没关系,堇,你去忙吧。”
堇这才怒气冲冲地走了。
乌罗摸摸蚩的头,对他这番无妄之灾多少觉得有点可怜与好笑,便轻轻凑到耳边说道,“是小酷告诉你的吧。”
蚩睁大了眼睛,迷茫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乌罗,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听见乌说道“去吧,趁着天亮,等天黑下来就不容易了。”
背着背篓的蚩浑浑噩噩地走出山洞,与一脸惨不忍睹的小酷哥面面相觑,两人都是英雄气短马瘦毛长的虚弱脸。后者更甚,靠在石头上,好似灵魂出窍般询问他道“还,告诉,首领吗?”
蚩点了点头,脸色坚毅“乌,没有生气;我们抓,鱼,多吃,晚上就,少吃。”
小孩子永远是最令人意料不到的生物,乌罗单单知道蚩学会了如何在水里用篓,却全然没有意识到这孩子同样萌生出了其他的念头。
小酷哥心里苦啊,他皱着脸看向蚩,深深叹了口气,在心里说道“乌怎么会生气,鱼能吃,本来就是他教给我的啊。我们这样偷偷吃鱼,算不算不听首领的话?应该不算吧,蚩说不能直接告诉首领,要等他们吃过确定没有问题才可以,有些人吃了鱼之后,过了好久才死掉的。”
第一次吃过鱼后,小酷哥其实也试图跟亲爹白连说一下增加食物的,不过大人不相信他一个小孩子的话,又或者是以为他想吃小鱼,直接拿了小鱼哄他。小酷哥被逼着好几天都吃烧烤小鱼,吃得生无可恋,因此再没敢提起过。
生怕部落里的大人不是把他提起来拍一顿屁股,就是继续强迫他吃烤小鱼。
还是连鳞带腮的一起吃。
要不是最近有点生蚩的气,小酷哥还没想到在他最骄傲的地方打败他这一招呢。
所以说,人真是不能使坏,一使坏就容易倒霉。
而迷弟蚩跟小酷哥的脑电波完全没对上,他捧着腮帮子,一脸憧憬地感慨道“乌,什么都知道。”
没想到计划最后会失手在这群小萝卜丁身上。
最早跟乌罗一块儿吃鱼的是小酷哥跟阿彩,这两个孩子都较为内敛,阿彩虽然好动也热情,但本性较为温顺。乌罗提出鱼的情况都被首领拒绝了,更别提他们两个孩子了,可是加上蚩,且越发接近冬天这两个要素,情况就不太一样了。
这时候只会缺食物,不会嫌多,而且蚩是部落里最出名的孩子王,要是他认准了,说不定会不依不饶地纠缠下去。
就好像他常来问乌罗要不要帮忙一样。
不过生活总该有些惊喜才对。
蚩发现篓会漏水,他可以更轻易地捕捞住水中的游鱼;而小酷哥恰好打出一张吃过鱼的经验牌,他们俩缺一不可。既然天公都这么安排,那乌罗的确没有什么可说的,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高兴。
鱼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情,提不提对乌罗而言都无关紧要,毕竟挨饿的又不是他,同样不会影响到他的地位。
拖延到冬天来说捕鱼的事,最初是为了瓦解首领对他的质疑,后来是不急着当这个坏人。可既然眼下被蚩发现了,那就顺其自然,任由首领去安排整件事。
乌罗欣喜的是蚩的敏锐,就好像煮熟的鸡蛋磕破了能立在桌子上,知道的人觉得简单无比,可在第一个发现的人之前,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他本来就期望这些人不要过于依赖自己,如今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前进,自然感觉十分喜悦。
再者来讲,这是孩子们给他们自己布置的任务,于情于理都值得支持一番。
不过正因如此,乌罗顿时少了好几个白工,好在他并不急躁,这部落里就属他平日里头最闲,有足够多的时候来打磨木矛。
先清除毛刺,再清空尾部方便固定在掷矛器的钩尖。
为了杀伤性,还要将木矛的开头打磨尖锐,要是用刮削器或者石头来砸,这道程序才麻烦,不知道要多么耗费功夫,乌罗直接用火烤得微微碳化后在石头上磨利了。
“火烧?”华对这种现象感到十分惊奇,他不明白为什么火没有把木头烧没,反而将它烧得易于打磨了。他几乎是以自己多大的速度冲了过来,然后虔诚又好奇地坐在乌罗身边看着他用火来制作工具,“木?没有,坏?”
对于碳化会更坚硬的具体情况,其实乌罗也并不是特别清楚,只不过是知识点有,他就拿来用,至于为什么如此,一时半会儿还真解释不上个子丑寅卯。而且这事儿挺费劲的,正愁没有个苦力,既然华如此上道,他赶紧把人抓过来奴役,让华帮忙将树干跟树枝分离开来,而自己则控制火候烤制矛尖,将小树打磨成尖锐的木矛。
自打华做出了点火工具之后,他们俩就得到了些自由,不用日日只能守在火堆前流泪唱铁窗泪,偶尔也会到山洞外头走一走,帮忙捡点石头或是砍点木头,不过仍是不会走得太远,毕竟一旦遇袭,腿脚就会变成负累。
珑对外出颇为热切,挑选石头也极有眼光,不知道是不是打磨石器久了,他很擅长发现那些天然的适合改造成各种各样工具的石头。
华正相反,他在逐渐被养成宅男。
“华,部落里有骨矛吗?”乌罗一边在石头上打磨木矛,一边询问道,他想知道木矛跟骨矛哪个杀伤性更强一些。
华点点头道“有,默,有鹿的断骨。”
默啊……
乌罗沉吟片刻,觉得这位经常跟乐出双入对的哑男看起来似乎的确很强的样子,既然他恰好有骨矛,不如就把实验对象定成他好了。
这种投掷器有一个不便的地方,就在于矛远比箭更沉重更难携带,因此最多能在身上备用两根到三根,而且因为是投出去的,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其实还不如提在手里。不过这种准头跟力度完全是可以锻炼的,只是木矛被投掷出去后很容易磨损,虽然回收后可以再打磨,但到底不算非常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