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广德心头闪过一丝什么,但是这念头闪回的速度太快。眼下时间仓促,他急着去与靳言汇合,便没接着往下想,匆匆转头走了。
在他走后一分钟,老江放完水,抖了抖,突然也回头看了一眼颜广德离去的方向。眼眸微眯,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小子,这是哥哥我第一次背着老头子下这么大的赌注!血本都下了,你可别给我赔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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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猫提着刚取出来的50万现金,沉甸甸的,用一个黑色公文包装着,夹在腋下,匆匆走入云深机场。
他刚进入机场不久,就被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夹在中间。他抬起头,腋下黑色公文包被人劈手夺过。
“啊!那是老子的钱,你们干什么……”
后头的话自动消音。
一个黑衣人将野猫口鼻掩住,匆匆走到拐角暗影处,然后一个手刀就将他劈晕过去,连人带包一起掳上了车。
半个多钟头后,野猫在一个黑暗的杂物间醒来,头晕脑胀。他摸了摸后脑勺,再摸了摸脸颊手臂,裤兜里搜了一圈,发现call机和手机都被人摸走了。幸好,身上没见血!除了叫人劈晕外,倒没吃什么苦头。
只是钱没了。
野猫这才晓得颜广德叫他来,只是装个幌子。肯定早有人悄悄联络上了颜广德。不然以那小子的性格,不至于连电话都不call一个!颜广德与靳言,估计早就已远走高飞。
操!
颜广德,老子艹你八辈祖宗!
野猫愤怒地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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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咒骂的颜广德正稳稳地坐在机舱内。
飞机已经穿过云层,直冲三万英尺以上。颜广德垂着头,一手握住靳言,两人相依偎坐在一处。有很长一段时间,谁都没说话。
靳言大概还没能从靳宁海要杀他这件事里缓冲过来,刀削斧裁的脸上阴云笼罩,蓝色眼珠内似乎滚动着万千情绪。可每当它们要喷薄而出的时候,又强忍了回去。
颜广德轻轻拍了拍靳言手背。“宝贝儿,我们安全了。”
靳言垂下眼帘,半晌不吱声。
“宝贝儿,”颜广德将手搭在靳言肩头,随后将人搂在怀里。“我会一直护着你。”
“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靳言转过头,呼吸急促,眼神充满茫然。因为出来的仓促,他身上穿的还是昨天入睡时颜广德那一套。衬衫略大,倒入颜广德怀里时露出纤细的手肘。
纤细柔美,白皙的皮肤上有真人一般的毛孔。
颜广德忍不住抬起他胳膊,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淡淡地道,“不怕!车到山前必有路。”
两人靠在一起,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又像是突然间终于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小世界。
十指相扣,呼吸交缠。
“宝贝儿,你先休息会儿。”颜广德声音略带沙哑,白T恤衫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到了我喊你。”
“不困。”
“乖。”
“……咱们说说话吧?随便什么都行。”
颜广德沉默片刻,才笑笑,道,“靳家这些年是不是一直给你服食药物?”
“不记得了,”靳言小幅度耸耸肩,语气漠然。“又或许,就连我那位亚裔母亲,都是假的吧?Who cares! ”
“今后,彻底脱离了靳家,”颜广德沉吟。“或许你的机能体会起变化。我会尽快找到一家条件具足的实验室,我……”
“放心,你活着,我怎么会死?”
靳言放肆地大笑,随后伸出双臂,揽住颜广德,勾的他略微低头。两人四目相对,靳言久久凝视颜广德。舷窗外暗夜与头顶微光交错,愈发显得颜广德那双银灰色瞳孔内极为寒凉。
像是完全被隔绝的,一座无法泅渡的荒岛。
“颜!”
“嗯。”
“没什么,就是喊你一声。”
颜广德眸光闪了闪,呼吸洒下来,贴着面颊亲吻靳言。一连串轻吻蹀躞如蝶翼,又似水面底下的鱼群喁喁。发出轻微的水声。
“宝贝儿,我真想带你去2050年!”颜广德哑声地笑道,“甚至于二十年后,2019年,在这颗星球上,量子计算器运算万年只需要200秒。我爱你的一万年,可能只有200秒。”
靳言在微急的鼻息中笑起来。“那又怎样?”
顿了顿,又道,“一万年,或两百秒,都一样的。”
“不一样。”
“一样。”
靳言沉默片刻,夹起细长的眼角。悠而远,如同闯入浮萍阵内的一尾大鱼。“只要你爱我,一万年或两百秒,都一样的。”
“……幸好,我们不会活一万年那么久,”颜广德双臂抱住他,靳言半侧身坐在他腿上,肌肤亲密无间。“但是也不至于两百秒那么短。两百秒,朝生暮死,还不够我爱你!”
“是不够做一次……”靳言凑到颜广德耳蜗,一声一句,窃窃地说起下流情话。
颜广德闷声笑。
最后拍了拍靳言屁股。“你这些骚话哪儿学来的?憋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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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飞机仍在云层间。
靳言半梦半醒,朦胧中感受到颜广德的手。那只手触感寒凉,动作却很温柔。在反复地摩挲他右耳耳垂。
“别闹,”靳言带笑嘟囔了一句,推开这只手。“痒!”
往颜广德怀中又蹭了蹭。
颜广德放下手,把人搂得更紧一些。然后垂下眼皮。
从靳言耳垂处传来的电流声,与以前他给试验体一号所配置的频率高度相似。更确切地说,是在基于试验体一号的频率上,又刻意进行了细节改造。那其间隐藏的方程式解法,令他触目惊心。
更可怖的是,他刚才试图往那里输入能量的时候,居然从靳言体内也传来了微弱的反应。
……不知道当初研制出靳言的,究竟是谁?
颜广德转头看向舷窗外,夜色中那一轮皎洁不染纤羽的明月,很圆满。
心里很空,又像是很满足。
就像这一轮月,看似触手可即,实则遥遥地挂在天外。就连那光与热,也是反射自另一颗恒星。
第40章 第四次读档5
靳家书房内, 靳家家主拍着桌子怒不可遏。
“你是靳家的嫡长子!将来整个靳家需要交到你手里的!可是你看看, 你今天做下的叫什么事?!”
靳宁海端坐在下方宽大的红木椅子内, 十指交叉架在膝盖上,眼皮低垂, 淡淡地道, “父亲,这个祸根不除,迟早会给咱靳家脸上抹黑。”
“你懂个屁!”
靳家家主难得爆了个粗口。养尊处优多年, 这样的七情上脸还是头一回见。
“那个贱种,”靳宁海微微冷笑。“父亲, 你把他看得太重了!”
啪一声!
靳家家主抬手,重重地拍在宽大的书桌上。他喘着粗气, 脸胀的通红。“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不允许你再插手!”
靳宁海沉默片刻,随即放下手,站起来,掸了掸笔挺的黑色西装外套。然后走到书桌旁,双手撑在桌面上, 抬起眼皮, 看向这位手握重权的瘦小老头。
“当初母亲曾进了医院, ”靳宁海语带嘲讽,注视付自己名义上与血缘上的父亲。“一次割.腕,两次吞药。”
靳家家主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没有接话。
“最后一次母亲以官位相逼,您终于答应不再频繁地去罗马,与那个女人分开。”
靳宁海讽刺地勾起上唇。“您就这么着迷?迷那个女人,迷到连她生下的那个贱种,您如今都要护着?”
“放肆!”靳家家主终于憋出两个字,一双眼睛红的像是充血。
在人前一向稳重的靳家大公子靳宁海目光深深地看着靳家家主。半晌,似是觉得后者这副怒容十分可笑,他突然张开嘴,呵呵地笑起来。
随后越笑越大声,笑到脖上青筋一条条梗起。
“哈哈哈哈……!”
靳宁海双手撑着书桌,与靳家家主面对面近在咫尺,突然间笑到眼泪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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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罗马街头有个穿风衣的年轻男子匆匆走过。剃着利落的平头,偶一抬头,眉眼锐利到近似无情。
他拢紧风衣领口,低头径直走到一间咖啡馆门口。
推开门,门内舒适的气温扑面而来,伴随着咖啡的苦涩香味。站在柜台后与人说话的一个少年抬起头。少年金色长发细碎而又绵长,肤色苍白到几近透明,刀削斧裁般的完美五官,睫毛在鼻梁下投下蝶翼一般的暗影。
少年看清来人,一双细长眼睛微微眯起,笑道:“颜!”
颜广德快步走过去,两个人都笑着迎向对方。
颜广德腿长,步子大,两三步就冲过来,然后一把抱住靳言,凑到他脸颊狂热地吻他。
一个又一个绵长的法式热吻。
“宝贝儿,我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
颜广德喘着粗气,带笑用手摸上靳言右耳。
耳垂处,叮的一声。
伴随一阵能量录入,靳言全身陡地打了个冷颤,抬起头,一双原本清澈的深蓝色眼睛突然间起了水雾波光。看起来既可怜又无助,还带着三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