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所有,他人勿近。”
宋俨明不由笑出声,心间柔情,只低头去亲他软嫩的脸颊,
“我自然是你的,别的,我一概不碰,也不想碰。”
“真的?”
容玉不怀好意支起一只腿来,如玉珠般泛着光泽的白嫩趾尖划在宋俨明的蟒绣腰带上,轻轻勾了勾,又往下,不轻不重地踩了一脚,
宋俨明眸色一震,“你——”
声音顿时沙哑了几分,“你这时候惹我作甚么……”
点到即止,容玉笑着正待收回脚,玉足却被抓住紧紧握在手心里,容玉能感觉得到他掌心的炙热。
“好了好了,我错了。”
容玉甚是识相,立刻讨饶。
然而那只纤细白嫩的足却被置在唇边轻轻吻着,宋俨明的眉眼似笑非笑,只斜睨着他,容玉哪里见过他这般轻浮孟浪的时候,只想将脚抽回来,怎奈挣脱不开,他紧紧抓着椅靠,咬着唇,半晌却是哎哟一声,他脸登时红了起来,
“你——”
他怎能,怎能……容玉只觉耳尖都烧起来了,再难僵持,只颤着声儿,
“好、好哥哥……饶了我……”
宋俨明自不敢太过,放开了他,却是堵住了他的唇,容玉心跳的很快,然没有再抗拒,只揽住了他的脖子,承受着这有些急躁的吻。
窗外,雨依旧下着,宋俨明喘息着,
“别招惹我了,还嫌我这段时日忍得不够辛苦么?”
容玉贴着他的脸,眼角带着湿意,“我错啦。”
宋俨明见他乖巧,心间早已爱极,只咬住他早已红肿的唇,轻轻啄吻着。
二人耳鬓厮磨,再觉得亲昵不过。
饶是宋俨明什么不说,然而看见皇帝那给宋俨明安排美姬的架势,容玉也猜到了几分,
“陛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宋俨明眸色一动,只亲了亲他的唇,安抚道,“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容玉心间泛起淡淡的不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强作笑脸,
“我知道。”
此后又风平浪静了一段时日,那些皇帝赏赐的美姬宋俨明也没有退回去,只收在平阳侯府的后院养着,皇帝身体略有好转,等十五驱傩大典过后,又复前殿议政,一切似乎平静下来了。
许是宋俨明将容玉保护得太好,他几乎没有感受到朝廷的风波诡谲,也全然低估了他跟宋俨明在一起的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那天夜里,宋俨明侍召入宫,容玉独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早已习惯了宋俨明待在身边的安稳,此刻却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雕刻着如意花团的床顶失眠。
起风了。
容玉可以听见大风摇晃着树枝的沙沙声,顷刻间,月亮隐入云中,四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容玉怕黑,听着外面的风声,心间愈发有些发毛,便起了床,找了火折子,想点一盏灯陪着。
正摸索着,耳边突然一道沉闷的扑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寝房外的地上,旋即,一声痛苦的呜咽只猝然一现,便立时湮没在呼啸的风声中。
容玉心间惊骇,连忙撇下了火折子,赤着足躲到了床底下。
“什么人!”
但听见一声呼喝,伴随着刀枪交接的刺耳声响,刷刷刷的衣角声渐起,杂乱的脚步声错陈,杀伐声更重。
容玉心都已经跳到了喉咙口,只死死咬住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虽他来到这个世界并非一帆风顺,但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这样的杀身危险,小腹一紧,似有几分抽痛,容玉连忙安抚地摸了摸。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门口吱呀一声开了,脚步匆匆进来,
“公子,公子!”
容玉认出了这声音,是一向照顾他起居的婆子,心里一松,从床底爬了出来,那婆子见他无事,顿时松了口气,忙上前扶着容玉站了起来。
容玉不顾整理,直接问,“外面怎么回事?”
“有贼人上门。”
婆子倒也平静,不似一般妇人,容玉看了她两眼,径直推门出去,婆子焦急的声音传来,
“公子,外面血气重!莫要看!”
然而容玉已经站在门口了,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不大的院子里挤挤挨挨站了十几个黑色劲装男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五六具尸体,血流了一地,墙头上还有不少人在巡逻,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模样。
容玉只知道自己的小院有王朗郑明二人的守护,怎会想到,竟有二三十人在他身边护卫着。
又见其间一个带着半张面具的男人正半跪着检视死尸的身体,似乎在确认死者身份,待看清那张面具,容玉一惊,
是风鸣!
自打他跟宋俨明表明心意,风鸣早就不跟着他了,如今再复看见,自不是监视他的。
容玉看了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死尸,心间愈发一阵凉意,想来,皇帝对于他的存在,远远不像宋俨明口中的那般风轻云淡。
怪道乎宋俨明时时与他强调出入必得跟着人,竟是这般!
正怔忡间,地上的死尸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原本挤挤挨挨的沾了二十多人的地方已经空了许多。
风鸣持剑走了过来,朝着容玉轻轻躬身,
“惊扰了公子。”
“这些人是不是……宫里的?”
风鸣的脸上带着面具,所以容玉全然瞧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的声音是平静的,
“公子暂且回房歇息,若有疑问待侯爷回来再问也不迟。”
容玉心间虽早知道问题的答案,却也想从风鸣口中多得到一些讯息,然风鸣这种人自不会多话,容玉心间焦虑,却也只能作罢,随他去了。
顷刻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了容玉,院中连血迹都被弄干净了,无人发现这儿发生过一场血肉横飞的厮杀。
婆子轻轻上前了来,温声道,“公子,不早了,快些歇息吧。”
容玉瞧着婆子的模样,心思,这婆子这般淡定,自不是一般的妇人,想必连她都是个中好手——宋俨明究竟派了多少人来暗中护他。
念此,他手脚发凉,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却怎么的也睡不好,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了。
迷蒙间,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片白茫茫的天地,目之所及,除了迷雾,便无其他,容玉心间慌乱,四处找寻着,然一个人都没有,鬼使神差之下低头一看,微微凸起的小腹却是平坦一片,洁白的衣摆处竟是浸透一层血红出来,他双手颤颤,
“孩子……宋俨明……”
可喉咙像是堵了棉花一般发不了任何的声音,迷雾突然散去,容玉只觉得脚下坎坷,往下一瞧,自己正踩在那血肉模糊的死尸中间,他一声尖叫,醒转过来,却被一个熟悉的怀抱抱住,
“玉儿!”
是宋俨明,容玉心头一松,喘息着,这才发现脊背上生出了一层汗。
他涣散的瞳仁渐渐有了光彩,目光落在宋俨明身上,对方双眉微微蹙着,里面有着担忧爱怜,容玉紧紧地抱住了他,
“……陛下要除了我对不对?”
宋俨明喉结上下翻动,眼中沉郁一片,
“别怕,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第80章 父子君臣
容玉心间凄凉,自己本应该猜到这一切。
皇帝怎么会容许自己倚重的皇子、一国最为亲贵的侯爵如此行径,不说专宠一人,他的身份还是父亲宋老侯爷宋道远的侍伎,名不正言不顺,比娶一个妓子当侯府夫人更耸人听闻。
——扛天下大任者必须没有任何道德层面的阴翳,玄宗早打算将天下托付宋俨明,自是要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这一切,自己本该早已明白的,他这样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怎会让自己步步沦陷至此?
然如今说这话已是晚矣,容玉看着宋俨明那张刻在心间的脸,心潮涌动,心碎如斯,不知何时起,他笑便会随他笑,他难过也会跟着难过,他占了自己的身体,更是占有自己那一颗心,如今,他早已情根深种,怎舍得放弃他。
舍不得,
死也舍不得。
喉头一酸,只觉得摆在二人前面的情路千难万难,风雨如晦,但那又如何,他死也不会放手的。
只紧紧抱住宋俨明劲瘦的腰肢,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你是我的。”
“宋俨明,你是我的。”
***
祁阳宫殿内,全数的宫人都被赶到殿外,数十个太监宫女齐齐跪在门口,大气不敢出一声。
砰的一声碎裂声传来,众人更是浑身一抖,不一会儿,宫门一开,是陛下身边倚重的喜公公匆匆忙忙出来了,他挥着拂尘,尖利的嗓子急急道:
“全部退出去!退出去!”
喜公公头脸皆是茶叶沫子,衣襟已湿了大半,面上更是带了慌张惊恐,众人唬得不轻。喜公公向来深受圣眷,从无这般狼狈的时候,宫人们畏怕,立时诺了一声,便尽数往殿门外退去。
喜公公这才有间隙拿袖子擦了擦头脸,吞了吞口水,往紧闭的内门看了看,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便退出去了,将殿门锁上,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