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戚家几日,她知道这孩子最爱咬人了,当初谁骂就咬谁, 凶得很!
戚念这才反应过来,迈着小步走近, 他也不客气, 对着余常安手臂狠狠一口咬下。
“啊!”
只听一声惨叫,余常安如诈尸, 直挺挺竖地起身子,嘴中还嚷嚷着:“别吃我。”
“余小哥,你在说什么?”白棠打断道。
余常安望向她,不觉镇定了许多, 迷迷糊糊的视线也清明了许多,但看着她的容颜,他也不知为何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
“这是……何处?”
他喃喃道。
白棠道:“我们醒来后在墓中。”
余常安瞪大眼,呼道:“墓!”
白棠盯着他,反问:“正是,余小哥可是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脚下净是古怪之物,它们面目扭曲,扬言要食我的肉。”余常安边忆边道,看白棠盯着自己,只觉心下没底,有些发羞。
一时,他眼神慌乱闪躲,搓了搓还有点疼的脸庞,侧目看向正背对他的祝治,只见祝治双肩微微颤抖,嘴中还不停唤着那位唐文造大哥。
余常安顿时忧眉,暗道:唉,爹与唐大哥总道祝治大哥狡诈,是个没良心之人,可谁想遇险时,他竟如此担心旁人。
好个天真的少年。
白棠拎着戚念,努力憋笑,却终是忍不住笑出声,露出同情的笑,眼底满含对祝治那厮的嫌弃。
“唐兄!唐兄啊!”
祝治语调担忧,表情却因憋笑而十分扭曲。他将唐文造脑壳往地上几撞,正打算再呼几巴掌,不过好在唐文造在这之前转醒。
唐造文皱着眉,捂着疼痛的脑袋,抬头注视几人,哑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祝治反问:“嗨!说得都嘴干了,你说是这么回事?”
唐文造一头雾水,视线扫向四周。他们几人正处于一石室之内,室内空无一物,只是有些白骨骷髅。
“封公子与张先生他们呢?”唐文造又问。
祝治难得正经,道:“我们与你一样,何醒来时就已分开。”
余常安一拍脑,忽地道:“莫不是有人与我们下了迷药,随后将我们仍在此地?”
唐文造摇头:“不可能,我并未发现有。”
祝治也道:“呵,我怎能可能栽在这上头?此处出路未知,与灰岩镇相隔几里?咱们这么多人哪里有那闲情一个个扔这儿?若是借机杀了岂不更好?”
“那……”余常安发懵。
祝治打断,无奈道:“嗨!得了,想不通就别想,不如去寻其他人。”
这时白棠已与戚念出了门,举着火把往另一扇门去寻,祝治等人则跟在后头。祝治这人盗贼出身,眼尖会看东西,原先与狼对峙并未细看,而现在顺着火光看去,他一眼就见她佩刀是雅刀。
他眼微眯,摸了摸下颌,望了久久。
此刀在央国少见,但定国许多,而此刀锻造不凡,刀身瞧不见也不知是何所制,但刀鞘极好,一看就是价值不菲。他眸光一沉,暗道:这三位姓白的姑娘——
看来也藏得深呐。
不过稍纵即逝,祝治又与往常一般,蹑手蹑脚推开一扇门。
“这墓怎么设了那么多室?”
余常安边走还边感慨,白棠则以刀敲开门,如此保持一定距离,也算能保住一些安全,以防意外。
听人祝治说,这大墓都有设暗箭毒气,稍不小心就会一命呜呼。对于未知,她自出王家变得小心谨慎,尤其是被牙婆拐后。
“怎么什么都没有?”
祝治推开几扇门,却依旧空空,或是有些破罐与骸骨,这可不免扫了他的性质。
“这是一、二?”
白棠顿步,抬头望着顶上扭曲的字篆,有些是一,而有些是二。
祝治道:“一、二,央国葬事中代表生死,想来这墓主是想以此为轮回好重生。”
这是奇怪。
白棠瘪嘴,且不说一二代表生死,就说人死又怎可能重生?简直是无稽之谈,就算是修士,要想使人重生也许机缘与天成,除非那人运气好,命道托衬,运气加身。而至于具体如何重生,她也不知。
余常安“咦”了一声,只见右侧最后一扇门中赫然停放着一具棺椁。见此,几人面面相觑,随后走入其中。
这间石室极大,周遭满是残卷,石壁雕刻图样,这走近细看才发现是一个女子捂着脸的画面,还有穿人衣的狐狸指挥仆人。而那棺椁也被钉的严丝合缝。
白棠抚摸那刻痕,觉得此迹非初始如此,而是后来所刻。
“这是什么字?”
余常安搔了搔头,拾起一些残卷。唐文造二人闻声围上前一看,也是皱眉不解。
她蹲下身子,也拾了几张残卷,只是她分明从未学过这些文字却个个认得。
白棠摸了摸眉心,忽然想起秋颜宁,不过很快又专注看纸上内容。
这上头写的内容杂乱,主要讲一名叫蓟妤姬的女子的日常琐事,其中还有提及一位风辛的男子,依稀间可知这为夫妻。
随后一张验证所想,这二人果然是夫妻,并且十分恩爱。
白棠对央国了解甚少,但也知央国王室姓风。而能修建如此大,又惹人烦的墓,那必定是与王室有关。
想着,她唇角含笑,又拾起几张继续看这对有趣夫妻。
忽然,有一页中风辛提及死生,而二人都有想要在地下长久之意。那内容看似天真,但白棠也能理解,若是换作她与秋颜宁在一起,她也不想与秋颜宁离别,死亦是。
想着,又看另一张,只是这张内容却叫她面色难看。
这上面写的净是歪门邪道,重生需要改运道与祭祀,以及其他准备。而改运道并非一般运道,需要大运道,尤其是强烈的,如——
屠城。
屠城怨气大,且牵扯无数人的命道,这无异于逆天而行。而后,还写塑体材料,以及祭祀需备处子胸肋之骨,童子之眼,女子癸水,以心肺……
歪理!歪理!太歪了。
白棠看来一半便无心再看,到此甚是倒胃口。她以为,这种祭祀供奉,不想祭神更像祭魔,即便重生,也未必再是完整的人,整个感觉就如一团脏黑的浊气,实在恶心。
“白姑娘,你看得懂?”
唐文造走近询问。
白棠故作为难,又拿起几张翻了翻,勉勉强强道:“不认得,依稀只看懂了两个字,不知是对是错。”
祝治问:“敢问是哪两个字?”
白棠答:“风辛。”
“你莫吓我!”
闻言,祝治露出僵笑,唐文造二人更是骇然。
白棠险些被吓到,不解问道:“有何不对?”
祝治深吸一口气,反问:“你可知风辛是谁?”
白棠再答:“王室。”
“唉,毕竟年代久远,女儿加哪会记这些。”祝治后退几步,步伐有些无力。
之后三人解释,她这才知风辛这人。
风辛生在千年前,原本是北方战王,后不知怎的变得残暴恐怖,每日杀百人,命人在烧红的锅中起舞、父女结合、灌人蛇蝎,诸如此类,曾经还屠城。
年代已久,后来不知踪迹,更不知埋葬何处,而风辛此人犹如传说,飘渺虚假。
话毕,祝治又虚道:“咱们现在不会就是在风辛墓吧。”
这盗贼虽在央国京都赫赫有名,却也不过才二十一二,唐文造甚至还稍小他一岁。这风辛恶名鼎鼎,非人手段如今提及仍叫人胆战心惊,更何况现在他们还身处风辛墓中。
这无异于巨猿手中的虱子,逃不出,也易碾死。
“你,你们看!”
只听余常安又呼。
几人扭头看去,心下顿时一紧,只见身后紧闭的棺椁已开。霎时,几人都不敢动弹,森森寒意由脊背蔓延头皮,额间冒出薄汗。白棠倒不是怕鬼,而是此地实在太过诡异。
这时,林中遇狼的那奇异之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回调子十分急促。
“大哥,你们可听见了?”
余常安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问道。
唐文造沉声道:“听见了。”
“走。”
白棠与祝治齐声道。
话落,几人打开石室中内门,结果推开门却又是一处甬道。
“哈哈。”
背后阴沉沉女声笑着,那笑声忽远忽近。又似是在嘲弄。祝治等人哪里还敢耽搁,紧接着又推开一扇门,结果其中又是门。反反复复,使得神经紧绷的几人有些疲惫,但也更冷静。
白棠再次踢开内门,接下来一幕却叫祝治几人面色煞白。
在那石室中,同样的棺椁,同样的刻画,同样凌乱的残卷。
“又绕回来……”
唐文造低喃。
此时女声再次响起,其声如破锣,凄厉尖锐道:“你往哪里去?我寻你寻得好辛苦!”
狐面
话音未落,一抹白色的身影窜出, 那女子瘦如皮包骨, 肤呈褐紫色, 那华服白裙脏旧, 乌发披散如乱麻, 只是稍稍一动便露出一张狐狸脸。
“这是何邪物!”
见此,几人皆是心下悚然, 不过一瞬,祝治便抬手, 只听“嗖”的一声, 袖中之箭向那狐脸女子射去。岂料,下一瞬那支箭矢如触空气, 直直从穿过女人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