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肯定,重重吐出一个字:“是。”
在安公主叹气,挥手示意宫女,“既然如此,那便宽待她些。再派些使唤宫女,允她出平云宫,但不得见业儿。至于你——”
宫女将一小瓶呈上,在安公主冷不丁道:“凌迟、斩首就罢了,赐你死忽乐吧。”
“谢公主仁慈。”
白棠唇角含笑,接过□□饮下,没有半分犹豫。
她谢过在安公主,行尸走肉般走回平云宫。
这些年她一直在想此事。少女时期她心仪秋颜宁,而今却是爱,爱的深沉。她自以为聪明,可终究还是栽了。
蠢啊!她向来只笑旁人,可这回却笑自己。
白棠泪水夺眶,眼中一片迷糊,叫她有些看不清路了。
后来,她走着走着,她走不动了。她捂住着小腹倒在地上,嘴中吐出大口黑血。泪混合着血,苦涩又咸,她却忍不住发笑。
她…见不到了……
“—颜,宁……”
最终,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
这两个……她从不敢唤的字。
秋颜宁心疼得厉害,窒息的疼,当这两个字落下时,泪水悄然划落。
“这便是因。”
声音无情道:
秋颜宁合眼,不作回答。
声音又道:“回吧。”
“有劳。”
秋颜宁再次睁眼,长道出现。
她心底情绪沉淀,穿过长道,走入大殿。顿时,清香幽幽,金光笼罩。而在不远处,白棠与刘云行正在四处张望。
“你可算出来了。”
白棠“哼”了一声,迈步向她走去。
秋颜宁不言,她凝望着她,忽地紧紧揽住她。
莲子
白棠身子绷紧,表情呆住了。
一旁的刘云行见此瞪大了狗眼, 心道:这师姐妹关系真好。
“你眼怎么红了?”
良久, 她轻轻抚了抚秋颜宁的后背。
秋颜宁却反问道:“你在道中可看见了什么?”
白棠低声答:“我看见你一个与你长的、性格出一辙的男子。而妻也叫白棠, 与我一样, 这二人育有一女。”
“竟有这种事?”
秋颜宁闻言倒一惊, 白棠与她所见完全不同。她怎会看见这些?那前辈说所见皆为真实,可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巧事?
白棠点头, 瘪嘴道:“唉,可惜他妻已死。你在长道中又看见了什么?”
秋颜宁牵着她手到一旁, 将所见所闻耐心告诉她。听完话, 白棠心底泛起酸楚,不禁回忆三年前的那场梦。
想不到…姐姐她真知自己的事……难怪她会说有人等她。
“之后呢?”她轻拭眼角, 感慨自己这心真是越来越软了。
秋颜宁道:“我看见了你当年的死因。”
白棠问:“死因是何?”
秋颜宁答:“替我顶罪,饮毒而亡。”
白棠愣了愣,随后轻叹一声。这样的死法还真是两全其美, 一来能换这人自由,二来她也得以解脱了。爱不能说, 近在咫尺却无法触碰, 若一生如此实在是太痛苦了。但可惜啊……即便是顶嘴也没能还秋颜宁清白,不仅如此, 之后的处境反而更惨。
“小棠。”
“怎么了?”白棠抬首,眨了眨杏眼。
秋颜宁捏她脸,道:“无论如何,你都要活着。哪怕弃我而去也别做傻事。”
白棠瞪她, “你怎说这话。”
秋颜宁难得正色:“我不想失去你。”
白棠嘟囔:“我们这不好好的吗?”
“你呀……”秋颜宁实在拿她没办法。
白棠却道:“别杞人忧天了,只要你安好,我便安好。”
秋颜宁失笑,似乎又想到什么:“小棠,我有一事问你。”
闻言,白棠仪态端正了下:“何事?”
秋颜宁问:“既不再是小姐、姐姐,小棠又想怎么叫呢?”
叫什么?师姐?颜宁?宁儿?
这一想,白棠双颊微微泛红,嚅嗫了半天愣没说出话来。
“怎么?”秋颜宁见她许久没吱声,抬手掀开她的纱面。
白棠对上秋颜宁那双美眸,她愣了愣神,后恼羞成怒扯下纱面,闭眼嚷出一句:“老婶子!”
“这样么?”
秋颜宁愣了几息,静静盯着白棠,随即掩唇一笑。
她哭笑不得,打趣道:“原来小棠嫌我老了呀。”
“我……”
“咦?玄音道友、玄绮道友?”
这时,长道中走出一人。
二人侧首望去,云先正向她们走来。白棠眼前大亮,转移话茬:“云先道友,不知你岁数?”
云先被问得云里雾里,含笑答:“在下今年八十有六了。”
八十六?
白棠一噎,这都能当她老祖宗了,可模样却像少年人。听云先这一答,她下意识对这老爷子客气了些。
“这地方……”
云先一惊,踱步到扶木旁。
白棠转眼望着金莲,也不禁走近了。她到时这金莲还是花苞,眼下再看竟长开了些。那金色莲花含苞待放,姿态曼妙,每绽放一瓣,清馥便随之扩散,一股浓郁灵气扑面。
四人静静等候,云行急道:“这莲花真怪,花瓣快掉了。”
话落,他翻出红栏,踩着梅花桩而去。
这梅花桩不似一般梅花桩那样窄小,其上可容纳几人。云行到金莲旁,看准时机袖子一挥,收住那片摇摇欲坠的莲瓣。
得了莲瓣,他返回三人身边,举起莲瓣。
白棠接过刘云行手中的莲瓣,端详了一番。这花瓣硬如铁,通体却似琉璃,翻来覆去也不知有什么用处。
秋颜宁与云先一脸困惑,这种莲花……还真是闻所未闻。
“又快掉了!”
云行“啊”了一声。
白棠跃上梅花桩,接了两片莲瓣,后拿在手中敲了敲几下。
“叮铃”
一声轻响,脚下地震,哄哄作响。
白棠几步落回秋颜宁身边,回首时见梅花桩正在错乱移动,速度极快,行踪不定。四人不明情况,往后退了几步。
但不过片刻,梅花桩又停下了,而位置却与先前不同。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走出长道中的修士越来越多,剩余几人也没过许久也出来了。
净妙走进大殿,一见莲花就呼。
“好美的莲花!”
话落,她提裙迈着碎步到白棠跟前,冲她喊:“玄绮道友!”
被这一喊白棠头炸疼,不动声色挪了几步,干笑道:“是净妙道友啊。”
净妙又开始絮叨了:“玄绮道友!玄绮道友!你走那段路时可遇见了什么怪事?我方才就遇见了!你猜我看见了什么!我竟看见大师姐做掌门啦,还有还有,我还见着你与玄音道友成婚了!你们可是师姐妹,怎么会呢!太怪了!太怪了!玄绮道友,你呢?你呢?你看了什么?你……”
“且慢,容我说一句。”
白棠在噼里啪啦一堆话中拎出两句,“我与玄音虽为同门,但确实是道侣。”
你个话唠丫头,死心吧!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什么?!”净妙大惊。
她垂眸,泪水啪嗒嗒。想她好不容易遇见个合眼缘的人,结果已有道侣了。缓了好一阵,净妙才乖乖“哦。”了一声。
见她这样,白棠于心不忍了,随意哄了几句,净妙这人特别好哄,脑子缺根筋似的。一席话完,她目光落向戚念,这倒霉孩子盯着戚成鸣,神色说不出的复杂纠结。
“十三怎么了?”
白棠拉着秋颜宁到一旁附耳低语。
秋颜宁道:“小棠不觉得戚成鸣此名怪么。”
白棠将这话过脑子一转,试探问:“难不成……这戚成鸣真是……戚家人?”
秋颜宁点点头:“此事暂且隐瞒,戚成鸣此人还需再了解一番。”
白棠瞥向戚念,也点头:“这倒是。”
血脉亲情终归是亲,哪怕戚念与这人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就好比紫虚真人。前辈虽已陨落,与她们时代不同,期间相隔甚远,但因同门缘故,她们几人就不似其他人那样絷拘。
一切皆源于“亲切”二字。
“花开了!”
有人大呼。
二人闻声看去,先前莲瓣已一一被众人收囊中,待最后一片落下,莲蓬由嫩黄变得金灿。
“哄!”
脚下又在震动,梅花桩再次移动,“咔”的一声,身后长道的门合紧,紧随其后周围一圈,剩余十一扇门也“咔咔咔”合上,速度之快叫人措手不及。
殿中众人哑然,唯有水声在响。
“碰!”
邹长违一掌打去,然纹丝不动。
“心静。”
声音从殿中荡开。
“你究竟何人!”
暴脾气修士仰天大吼一声,他一介散修,没这些门派弟子那么有耐心。
话落,声音大笑。
那声音道:“我是谁?你既在我殿中还问我是谁?”
暴脾气修士“啊”了一声,众人也为之哗然,“您,您,您是紫虚真人?”
声音道:“非也。”
“嘁。”
众人表情一垮,嘴中唏嘘几声。
声音又道:“我乃是琉璃天玄净尊殿灵。”
收藏qubook.org书签防失联 书籍数据与原来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