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派重建,此处珍惜之物如此之大,若采摘一些种植,想必日后能派大用处。
故此,五人这一待又是许久,算起原先四年,如今已有五年。
五年,白棠变化颇大。
原先她还是稚气小丫头,而今却已几分女子该有的韵味,眉眼间的添了几丝稳重柔和。但要论变,变化最大的当属戚念。这倒霉孩子不觉间已高出她一截,穿上吕奕衣裳恰好。
初春。
芳草萋萋,春风微煦,两道的紫枝桃开得艳,五人已到无苓山附近。
幸亏这回五人落得近,白棠眺望不远处,就见一座不大不小的道观。她心下生疑:五年前重建声势浩大,怎五年过去只是做道观?但再一想,她又明白了。以师傅、师伯那性子,想必是这二人要求;重建门派劳民伤财,与之相比,耕种养家于百姓而言才是大事。
“你们果然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道。
白棠往左看,见一模样水灵的女童。她穿着黛蓝道袍,浑身简朴,一头青丝做男子束发,若非声音柔细,乍看还以为是个少年。
吕奕凑近了些,小心问:“你是……艮生?”:
杜艮生欣喜道:“你们还记得我呀!”
白棠问:“艮生,你怎知我们会回来?”
杜艮生腼腆道:“我不知啦!是掌门爷爷与我说的。”
掌门爷爷?想必她那为老不尊的师伯了。
白棠瘪嘴,有对艮生道:“走吧,我们回去了,这外头风有些凉。”
“好。”杜艮生乖乖点头,但随即她小眉毛一皱,欲言又止:“今天早上……”
秋颜宁笑问:“但说无妨,早时怎么了?”
杜艮生低下小脑袋,咕哝道:“掌门爷爷他们前几日说去乌乙山看看,结果今日回来时还带了个小丫头……”
小丫头?
众人互望,白棠心下好奇,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教我嘛!教我嘛!你们教我嘛!”
五人脚还没迈进门,便听观中传来娇蛮的童声,她边嚷嘴里还跟牙疼似的哼哼着,一听就是在撒泼耍赖。白棠只顿了片刻,迈步进观一瞧,原来是个衣着富贵却邋里邋遢的小丫头。这丫头发丝乱蓬蓬,粉嫩的小手却端着个大碗。
只是——
这小丫头好面熟。
“啊!是你是你!白棠姐姐!”
小丫头放下碗,“哼哧哼哧”跑到白棠身旁。
白棠一时竟没认出是谁,片刻才道:“姜小姐?”
姜稚小嘴一瘪,泪花晶莹,委屈巴巴道:“哼,你才想起来!”
远信
身后的吕奕见这阵势不禁后退几步,低声问秋颜宁:“这小丫头是谁?”
秋颜宁笑道:“曾在央国待过一些时日, 这孩子乃是央国姜左相之女, 几年不见长大了许多。”
“左相之女?”
吕奕重复, 沉吟片刻, “她小小年纪怎会到朝国?”
何止吕奕不解, 白棠对此也甚是疑惑,她问:“姜小姐怎会到这里来?”
姜稚道:“自然是修仙了!”
“这小丫头以为修仙是什么趣事?”
吕奕嘟哝几句。
秋颜宁却抓住重点, 语调温缓,哄问道:“修仙?姜, 小姐怎会知修, 呢?”
姜稚黯然答:“现在外面好多人修仙呢,爹爹也是, 张先生说你们在乌乙山,我就想着来找你们。”
“再过百年,东秘也要变成另一个修仙界了。”
这时, 常静叹道。
一时秋颜宁、吕奕、白棠心底复杂,这才不过多久, 东秘竟变成这样了?
不止她们的命变了, 整个东秘也亦是如此。白棠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梦,梦里秋落鸾赐毒酒给秋颜宁, 而那时的二小姐也是修士。
兴许……有些事无论变或不变,若命里注定,那迟早会发生。
“你们教我修仙吧!”
姜稚又道。
“师傅……”
吕奕望向一言不发的燕不悔,这老头心底也不知在想什么。
白棠也觉得怪, 想以这为老不尊的懒散的性子,既然回来,怎会有突然跑到东秘乌乙山去?难不成是知这娇小姐要来,故意在那儿等着呢?
燕不悔闭眼哼着曲儿,许久才悠悠问了句:“你为何修仙?”
姜稚瞪大眼:“要理由!?”
与她这年纪哪里清楚那么多,在总而言之修就算了,至于为何……她这一想,心底的念头不禁有些动摇了。
到底是为何?
她自小大衣食无忧,被视作掌上明珠,而央国又国泰民安,小小是她并无报国这样远大的想法。如此,她一不为长生,二不为国,那究竟是为何修仙?
“我……”
姜稚不知如何作答。这小丫头虽刁蛮任性了些,但好歹乃大家千金,年纪虽小,却不是不讲理之人。她许久未能答出缘故,索性是“等我想到了再拜师”,难得的是燕不悔竟答应了。
白棠看向秋颜宁,似乎她一点也不意外此事。
难不成就自己蒙在鼓里?
白棠瘪嘴。
处理完姜稚之事,燕不悔烂泥似的趴在椅子上,懒懒问:“秘境如何?”
秋颜宁答:“秘境灵气充裕,我们寻了些灵植,可若论重要之物——共得两件。”
常静笑道:“得与不得都无碍,你们能又如此之大的增长,我与师兄也十分欣慰了。”
燕不悔却唱反调,“嘿嘿”几声,道:“谁说的!我俗气,就爱这些。”
常静剜了他一眼,燕不悔抢问:“是何物?”
“是这两样。”
秋颜宁将莲子放于案上,吕奕则从袖中掏出琉璃天玄净尊殿。
“这是——”常静神色匪夷。
二人敛笑,打量这两样物件,许久,他拿起琉璃天玄净尊殿走到道观外,待到一处空地,起咒捻诀。不多时,一阵金光大现,美轮美奂的宫殿落于无苓山。
杜艮生与姜稚年纪小,好奇心也重,金光亮起时便跑来看,见大殿时震撼不已,嘴中叽叽喳喳凑过去看。燕不悔盯着这琉璃天玄净尊殿,却许久不语,似是在想什么。
“师父!师父!什么时候做饭吃呀?”
燕玄灵放了几人的包袱,跑到燕不悔跟前问。
燕不悔回首,哈哈笑道:“果然有长进,你怎不说‘四’了?”
闻言,燕玄灵挠了挠头,也嘿嘿一笑。
常静却道:“行了,用饭去吧,早早就备好了。”
“是。”
几人应声。
待饭后,五人收拾了屋子。
她们不在的五年,门派未添新人,事事都是常静与燕不悔打点,艮生平日才搭把手,钟绫二人闲来无事也会到此帮忙。
杜艮生天赋平庸,修行缓慢,秋颜宁给了她一枚莲子,告知她待再过两年再吃。燕玄灵拿莲子就直接去了殿中大殿。原先,他在秘境中时顾及修行时间耗费太长,怕耽误了几人离境,而眼下已回无苓山,他自然不必再担忧此事了。
卧房中。
白棠走到秋颜宁身旁,她问:“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姜小丫头会来。”
秋颜宁铺好被褥,含笑答:“因为呀,我在央国见她第一眼就知道。”
白棠一脸不信,哼了一声道:“你竟有这本事?”
秋颜宁失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是小棠自己没注意。”
白棠捂着额,又道:“师伯他不会是专门等姜小丫头吧?”
秋颜宁不假思索道:“是了。”
白棠叹气:“这小丫头……脾气一大堆,浑身娇贵,不知能待几日——”
“哇!”
她话未说完,外头忽然响起姜稚的哭声。
二人闻声面面相觑,出门一看,姜稚正在树下号啕大哭,而小丫头对面则站着戚念。
“白棠姐姐,白秋姐姐!”
姜稚哭哭啼啼向二人走来,她扯着白棠的袖口。
白棠无奈道:“出了何事,姜小姐?”
姜稚闻言哭得更伤心了,指着戚念高嚎:“他说他是戚念!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白棠明了,闻言一笑。
戚念却道:“我是。”
姜稚驳道:“不是!你现在一点也不好了!”
“就是就是!”
此话一次,一旁的杜艮生点点头,小嘴一撇,暗道:哼!当初我也被骗了!
见此情景,秋颜宁与白棠哭笑不得,戚念则默默转身离去。
她忍笑问:“你去做甚?”
戚念闷闷不乐答:“买,裙……”
白棠:“……”
她脑中里再次浮现腿毛纷飞,撑破衣裙,高壮如熊。这小子……要真有那一日长成这模样,她定要打死他。
“小棠又在想什么怪事?”
秋颜宁突然道。
“我哪里有想怪事!”白棠驳了一句,后取了小锄与她去栽种灵植。
秋颜宁取出碧心仙棠,几年过去小芽不过一指高。她盯着两株碧心仙棠,与白棠寻了一处好位置种下。只是此物难得又娇贵,无十成把握养活,故此只种了一株,外边儿还特意围了圈。
“玄音。”
身后常静负手走来。
“师傅。”
白棠唤了一声。
秋颜宁指着碧心仙棠,问:“师伯,莫方如此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