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燕阮没再说话,看起来好像是把容真真的话听进去了。就在他们下楼结账的时候,容真真背后的一桌上坐着几个书生样的人,在一起闲聊,说是最近桥下来了一个神机妙算的算命先生,器宇不凡相貌堂堂,只要去算卦的,就没有他算不准的东西,刚才看着他貌似被一群看着像是宫里的人给带走了。
容真真立刻想到,那一定是楚寒若,他这些天闭关没有去管他做什么,没想到还真的去摆摊算命了,这么看来他这是算命太灵被宫里的人抓去了?
不用想肯定是被老皇帝带走了,容真真开始担心起来,楚寒若这不声不响的搞了个大的,这下要怎么办?万一被老皇帝察觉出什么来,他就全完了。
“走。”燕阮抓着他的手快速离开酒楼,“你那朋友可真是不省心。”
“也未必。”容真真有别的想法,“我猜,楚寒若可能真的算出了什么,他那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本来这事不该他插手,他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这一步,一定是卦象里有异象。”
“我知道你怀疑他,但我可以人格担保,楚寒若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也许他是有自己的事要做,你放心好了。”
容真真知道燕阮对自己身边的人都不大信任,“我比你更了解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燕阮抬起头,恰有一阵冷风吹来,天幕上乌云密布,把月光挡的严丝合缝一点亮也透不出来。
这种天气,真是令人厌烦。
第64章
第二日, 容真真换上进宫的衣服,又戴上陆观云给做的人皮面具,微微的收敛了自己一身的气势, 转眼间就从一个精英大佬变成了另一个相貌普通不引人注意的小人物。
他到了原定相约的地点等候,没多久就看到昨晚只见过一面的洛河从不远处过来, 洛河显然差点没认出他来, 很惊讶的打量了半晌,而后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容公子?”
容真真有些顽皮的眨眨眼, 又露出些属于他自己的表情习惯来, “正是在下, 洛大人是不认识了?”
洛河点点头,“江湖人士的这些奇门秘术果真非同一般,在下差点没认出来, 这样的话就算进宫也不会有什么人怀疑你了。”
“那我们就走吧?”容真真收起自己的表情,两步走到洛河身后催他,“我们事不宜迟。”
洛河也不耽搁, 整理了自己的衣着后就带着容真真上马车,一路奔着皇宫大门而去,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 他俩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神不知鬼不不觉的跟了上去。
燕阮是不可能听容真真的话留在宅子里的, 他做事随心随性,认定了容真真是他的人,就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涉险,皇宫虽大, 他要真想混进去也不是那么难的事。
马车行了半刻钟后停在了皇宫大门外,洛河掀开车帘从里头走出来, 容真真紧随其后,看大门的几个守卫都认识洛河,与他的义父也是老相识,也没多盘问什么就自动放行,容真真很顺利的就跟着一起踏进了皇宫大门。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到古代皇权最中心的地带,穿越了这么多年,他只在江湖那一亩三分田地里待着,对皇宫这种地方也就是前世各种电视中的印象,起初不觉得这地方有什么不一样,但当人自己身处其中的时候才觉得皇宫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来的。
他头一次觉得这个宫墙真高,即使是他这样轻功卓越的高手也觉得这宫墙压得人透不过起来,好像跟外界一下子隔成了两个世界,让人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种地方。
也不知道那些宫女太监们是怎么愿意在这样的地方待着,更不懂那些王子皇孙为了什么要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光是这样阴郁压抑的氛围就足以让容真真敬而远之。他觉得可能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就好比他,从小就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这么多年了也没能改变这个习性,而有的人却喜欢一切尽在手中的掌控感,比如贺憬微那样的人。
容真真一边低头一边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走了很远。
“容公子,在下说得可都记住了?”洛河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回头谨慎的看着容真真,“今天运气好,没有遇到多事的公公侍卫。”
容真真点了点头:“我记得,洛大人放心,我不会出岔子的。”
洛河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周围,隐晦的点了点东边的方向说:“那里就是皇上的寝殿,叫正阳宫,那里每时每刻都有重兵把守。皇上如今身体每况愈下,我手里的探子说根本不可能撑过年,现在都是用猛药吊着等五皇子回来罢了。”
“我知道。”容真真了然的点头,小声又问:“那他们的守卫交班情况如何?有空隙吗?”
洛河摇头,有些为难地说:“就是因为无缝交接,且那边没有我们的人,所以在下才没办法动手,不然早就替王爷除去后患了。正阳宫现在所有的守卫和看顾皇上的人员都是常秀公公在把持,他是五皇子的人,根本不可能让皇上在五皇子回来前出任何差错。”
“常秀为人多疑残暴,只要他觉得谁可疑就毫不留情的诛杀,就连皇上每天吃的膳食羹汤和药都是他亲自把关,就算是下毒也没有一点可能。”
洛河深深地看了一眼容真真,诚恳的说:“王爷既然把这样的重任交给公子,想必公子一定有过人之处,在下也曾听过盟主的威名,成败在此一举,在下先叩谢公子了。”
容真真摆摆手,连忙解释说道:“大人太客气了,在下……在下也没什么十分把握,不过也是碰碰运气罢了,谈不上谢不谢的。”
“不,你不懂。”洛河深沉的扭头看了一眼正阳宫的方向,再回头时眼中有些阴狠,他咬着牙低声说:“我等之所以为王爷卖命,除了受王爷恩泽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家国社稷决不能落入五皇子手中。”
“公子你身处江湖不问朝政可能不知道,如今我朝已在风雨飘摇边缘,皇上和五皇子一脉相承的软弱,别看五皇子这次好像是大胜边关,其实那是铺垫了多少兄弟的性命才险胜的。他带了二十万大军出征,去跟西戎不到十万人打,结果只剩了三五万回来,可见他毫无领军能力,这一仗分明就是个陷阱。”
“西戎故意战败,却损了我朝十几万的兵力,他们只要再休息个三两年立马就能卷土再来,可我们那时候却不一定再有那样的兵力再战,五皇子那种人只知贪图享乐,他根本不懂如何治国。”
“文人懂个屁,他们就只会割地求和!只有我们这些上过战场的军人才知道外敌残酷,假若真到了国破衰亡的那天,首先就是百姓们遭殃,前朝代皇时期,也不是没发生过西域边境暴乱屠城的事情,我们不想再看到那样的情景。”
洛河一把抓住容真真的手,表情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扭曲:“容公子,你心怀大义,只要你能杀了皇上,助王爷上位,他年……他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在下必定想办法鞠躬尽瘁报答你。”
容真真心中有些触动。也许这就是古代军人的气魄吧,他们没有文臣那样的口才去治国,总是拿着不算高的俸禄守在军营里日复一日枯燥的训练,但他们内心的炽烈火焰才是最让人动容的,只有他们见识过真正的鲜血,只有他们对这个国家一如既往地热爱守护。
“大人放心,在下愿意全力以赴。”容真真轻轻拍拍洛河的手。
洛河看他跟自己保证,过了一会儿情绪平静后放下他的手,“容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在下出力的尽管吩咐。”
容真真想了一会后又问:“大人能有什么法子接近常秀吗?我左右琢磨着,如果想不惊动旁人行刺,还是要想办法先解决常秀才好。”
“要是有法子,我等早就动手宰了常秀!”洛河恨恨的说,“那个老东西跟五皇子沆瀣一气,又刁钻得很。”
容真真仔细想了想,他摸了摸腰间令牌说:“既如此,那在下就另想法子。”
两人说完话刚要往前继续走,忽然见对面走来一群人,洛河连忙带着容真真退到一边去,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行礼,容真真不敢多言也跟着一起去跪下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不是洛大人吗?”
一个慵懒柔软的女声传了过来,听起来像是有些年纪了,容真真并不抬头,旁边的洛河也小心的抬头正色道:“贤妃娘娘安康。”
贤妃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看着洛河,洛河在武人中生得算是比较英俊孔武那一挂,就算是穿着简单的朝服也能看得出身材健壮肌肉发达,贤妃眼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娇笑着又说:“洛大人最近怎么不来宫里转转了?”
“回娘娘的话,臣家中有些急事处理,皇上许多时日不早朝,臣也不好总来宫里打扰。”洛河一板正经的回道。
贤妃却笑了,那笑声怎么听都有些暧昧肉麻,容真真耳朵微动,这贤妃好像是五皇子他亲妈?她这是知道自己日后一定是太后,所以等不及自家老男人死就想先尝尝太后的滋味,顺便给自己物色几个男宠?
“洛大人真是实诚,本宫也不留你了,你快些去吧。”贤妃笑眯眯的挥挥手,放下轿帘后一大堆宫女太监小心地抬着轿子,沉默的从他们两人身边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