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红先生坐回原位,“我还没答应呢,你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沈晫磕着瓜子看红先生:“答不答应当教书先生是你的事,我总要做两手准备吧?”
“你这叫做两手准备?”红先生很想翻白眼,“这是把我算得死死的。”
“怎么会呢。”沈晫给红先生递瓜子,“消消气,消消气,来,吃瓜子。红先生,我问个题外话啊。你的真名叫什么?‘红丝砚’再好听也不是你的真名,那是砚台的名字。”
“红砚。”红先生剥开瓜子吃下,“我爹生前最爱红丝砚,若是女子或哥儿倒可以直接取这名。谁让我是汉子,父亲就把丝字去掉,为我取名红砚。我觉得还不如不去。”
沈晫点点头:“我觉得两个都行。你可有兄弟姐妹?令尊不会还取砚台的名吧。”
“我家就我一个。”红砚满不在乎道,“我年幼时父母就去世了,我在叔叔家长大。之前读书能考取功名,叔叔一家对我还算客气。知道我再也不能往上考,便把我赶出来了。”
“啧啧,真惨。”沈晫翘起二郎腿,“所以说自己能赚钱心里有底气。学堂还没开始修,估计过段时间才能开学。这段时间呢你不如在家写话本,能赚钱干嘛不赚?是不是?”
“对。”红砚皱眉觉得不对劲,“我只说考虑,可没答应你当教书先生。”
“早晚的事。”沈晫完全不在乎红砚的一次次拒绝,“我俩这么投机,你会帮我的。”
红砚想了想问:“办学堂是好事。我打听过,你不是五湖村的人,为什么办学堂?”
磕了一堆瓜子壳在桌上,沈晫理所当然道:“为了买地啊。”
“买地?”红砚更不解了,“你想买地,五湖村的人看你是村外人不卖给你。我说的可对?你想办学堂和他们交易,你办好学堂,他们卖地给你。为何要如此麻烦?你想买地去衙门就行,想买哪就买哪。你为什么死盯着五湖村?再说你确定办了学堂就能成?”
“你不懂。”沈晫叹口气道,“我要买地,就得买。他们不卖,我想办法让他们卖。尽管为这事兜了一大圈,我也没什么损失。不然我也遇不到你,不是吗?”
“我明白了。”红砚抢走沈晫手里的瓜子说,“你就是小孩脾气,想要就得有。”
“是是,我是小孩脾气。”沈晫特别干脆承认,“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哪怕成事难一些,能做到当然要去做。沈晫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挺钻牛角尖的。
“在你学堂建成前,我会给你答复。”红砚拍拍手,“让你有时间找别人。”
“那等你答应,我再跟你说剧情。”不吃了,沈晫随意在衣服上擦擦手。
“你,你吃定了我是不是?”红砚没好气瞪沈晫,起身拂袖离开了。
沈晫喝口茶,笑得合不拢嘴。教书先生搞定了,接下来一步一步完成,接近目标。
歇一晚,沈晫带着流风回五湖村。回来才得知叔嬷已经让人看好日子,广请亲朋好友参加认亲宴。事情进展顺利,沈晫吃了饭四处溜达,在河边遇见回家吃午饭的乔柯。
坐在河边,沈晫笑着朝乔柯招手:“乔柯,过来坐。过些天办认亲宴,你也去吧。”
“我听说了。”乔柯坐到沈晫身旁,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叔嬷请我了。”
河水在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大树遮去艳阳,落下阴凉的树荫。沈晫在地上抠扁平的石头玩打水漂,最多也就一两个。挑轻点的石头,他继续玩:“这些天在忙什么?”
“还不是地里的活。”乔柯乖巧坐着,微微垂头,“虽然地少,也要我自己照看着。”
说起干活,沈晫懊恼一拍额头:“这几天我忙东忙西,忘了这事。流风。”
“不用找人帮我。”乔柯急忙拒绝,“以往都是我自己弄的,不用麻烦别人。”
“行吧。”瞧着手里扁平的石头,沈晫递给乔柯问,“你要不要试试?”
“我?”乔柯接过石头。他垂首看着被洗的干干净净,上面还有些花纹的石头出神。
见乔柯发呆,沈晫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泥道:“不会玩?我教你吧。”
“其实我知道怎么玩。”乔柯攥紧石头站起身说,“我该回家吃午饭了,再等就晚了。”
说完,乔柯跑走了。沈晫望着乔柯的背影纠结:“他是不是怕玩的不好,丢脸啊?”
摇摇头,流风表示不知道。沈晫撇嘴抓抓头叹气:“比起玩,确实吃饭更重要。”
沈晫看看四周,感觉没什么好玩的,回家了。另一边,跑回家乔柯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石头发呆。扁平的石头,随处可见的石头,在这一刻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多漂亮的石头。
无比郑重,乔柯轻轻擦拭石头,嘴角不自觉扬起笑。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
最后乔柯的午饭还是吃晚了,好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没人抱怨。
而此时,村里热闹起来。原来沈晫和乔柯在河边说话时,被人看见了。即使两人隔着距离,依旧被人编排得很难听。什么乔哥儿巴着汉子啊,什么拉拉扯扯啊……越传越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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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迎客来
地里播种早的玉米开始成熟,今儿天气晴朗,知了叫喳喳。沈晫从屋后的菜园子里掰一个玉米下来,撕掉外面包裹的玉米衣,露出的玉米粒嫩得可以掐出水。拿着玉米回屋,沈晫把玉米粒一个个揪下来放碗里。乔大夫在一旁整理药材:“只掰一个自己,你也好意思。”
“早说你们也要吃啊。”沈晫唤流风去多掰几个,“我打算炒着当零嘴吃。”
“那多浪费油。”乔大夫不赞同道,“弄锅水煮熟成了。听我的,别炒,煮。”
“这可不行。”沈晫掰玉米越发起劲,“我想吃才做。不想吃的话我何必麻烦呢。”
乔大夫转头气鼓鼓瞪沈晫:“你就是和我较劲。我说的话你一句也不听。”
流风掰回三四个玉米,也坐下揪玉米粒。沈晫笑笑:“天天煮有什么意思,换个吃法。”
哼一声,乔大夫不说了。三个玉米揪下的玉米粒装了两大碗,其余的玉米没剥,沈晫端着玉米去灶房打水洗。流风帮忙烧火,洗干净锅子。洗好玉米,沈晫倒油进锅,然后放入洗好的玉米翻炒。翻炒后加适当的盐,沈晫再度翻炒,炒到玉米粒颗颗饱满发亮时盛起来。
沈晫用小碗将玉米盛成四份,让流风先端给乔大夫和叔嬷。看着流风端碗进来,乔大夫不由咽口水,炒的时候他就闻到香味了。两碗黄灿灿的玉米摆在桌上,乔大夫上前闻。
好香,炒个玉米能这么香?乔大夫急忙坐下拿筷子夹一颗尝尝,一口咬下去,玉米的清香在嘴里爆开。叔嬷进屋见乔大夫吃得香,笑笑:“好吃吧?不念叨浪费油了?”
乔大夫端着碗扭向一边,吃得不愿意吃饭。叔嬷无奈摇摇头,坐到桌边尝玉米。
端着碗,沈晫搬凳子到门边坐下。丝丝风吹来,吃着香脆的玉米粒,他心里无比满足。
“没想到玉米炒着吃这么香。”叔嬷吃几个尝尝鲜就停下了,“沈小子会吃。”
沈晫无语,哪是他会吃,在现代这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菜,家家户户想吃就吃。但这个世界的老百姓普遍只要吃饱,哪舍得放油炒菜,反正煮也能煮熟。在吃上他可不想亏待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村里的谣言越传越凶,沈晫成天悠闲待家里,不怎么关心外头的事。乔柯已习惯被人指指点点,遇到绕着走就是了。乔大夫和叔嬷忙着办认亲宴,没空理这些。
很快到认亲宴前一天,叔嬷请要好的妇人明天来帮忙。沈晫和流风去县城买食材,本来只打算请些亲朋好友,后来好几个村里的人来问,叔嬷只好说请全村的人都来吃席。
现代摆宴席起码十几个菜,什么鸡鸭鱼肉都得有。这时代摆席简单多了,买猪肉做成大盘菜端上桌就成。沈晫不懂这些,全听叔嬷的。流风去买菜,他回家处理些事。
购买大宅子的事沈晫一直没应下,周管事来找过几次都没见到人,此事延后。沈晫回家后拿出请帖给风泽,命其送去给周管事和没出船的船员们。人越多越好,显得热闹。
风泽走后,沈晫看看账本,觉得应该多给人点信任。这一次他没查账,带请帖出门了。
给红砚的请帖他必须亲自送,沈晫含笑站在红宅大门前。门打开,门房请沈晫进去。
沈晫刚走进书房,便见红砚幽怨看着他。他坐到红砚旁边递出请帖:“给个面子。”
红砚随意收下请帖,继续幽怨盯着沈晫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近睡得很不好?”
“可不能怪我。”沈晫端起茶喝一口,“关键在你自己。虽然我资质是差了点,就因为我差,把我教育成才不是更证明你的能力吗?何况你忍心看小朋友们大字不识吗?”
“反正什么你都有话说。”红砚拿起请帖扫了一眼,“你还真打算不达目的不罢休?”
沈晫耸耸肩:“我事情都进行到一半了,现在放弃不好吧?我也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