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通操作生生把赵益清看楞了,直到招财进宝噗通一声跪在赵益清面前,招财眼圈通红道:“夫人嘱咐,未有危急时刻不动武,我想着季家姑娘如今在宫中正得恩宠,不便起冲突,就没有动手,让少爷受委屈了!”说完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把赵益清吓得赶紧把两人拉了起来。
掌柜的看这边战事停息慌了忙的跑过来,冲着赵益清一拱手,道:“少爷,没事吧,小的已经让人去通知医馆了,大夫马上就到。”
“刘掌柜。”进宝冷哼一声,道:“诗墙是为了让人壮志能酬,不是让人随意玩闹,下次再出这种事情,你这掌柜就可以换人了。”
“是、是。”刘掌柜冷汗直冒,忙点头称是。
赵益清还愣着,被招财进宝护在身后,谁也没看见一个原本躺在地上的人爬起来一溜烟的跑出去了。
季茂成待那人跑远,踉跄的站了起来,周围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扶着他,挨了顿毒打,季茂成的气焰却依旧嚣张,指着赵益清道:“你有本事你等着!”
这一下子把赵益清逗笑了,他抱着胳膊往旁边桌子上一坐,翘起二郎腿道:“成,今天我就在这儿等着,看你能整个什么幺蛾子。”
整个诗墙面前季茂成和赵益清分成两个阵地,各站一边,之前在周边的百姓都离了远了,但还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来,毕竟这可比说书先生说的精彩的多。
周围人大部分都在窃窃私语,嗡嗡议论声四处传来,对赵益清倒是没什么影响,季茂成一行人脸上有些挂不住,难免有些面红耳赤,缩头缩脑。
见状,赵益清嗤笑一声,整个气焰显得比季茂成还嚣张。忽的,人群倏地寂静了,百姓们自发的让出一条道来,季茂成看见后,突然就挺直了腰板,对赵益清嘲笑道:“赵益清,你等的人要来了。”季茂成话里似乎有话,赵益清听来有种说不来的味道,总之就是怎么听都不得劲就对了。
季茂成话音刚落,重重的脚步声便从人群中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或许是周围的百姓太安静,赵益清总觉得这脚步声踏进了他的心里,他心里不紧有些突突的,闷的有些难受。他低头捂住胸口,招财进宝慌忙给他揉着拍着。
“赵益清。”低沉的声音传来,赵益清抬头望去,是那个在街上说了他一顿的男人。
他与在街上时不太一样,满眼冰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冷冷道:“你还要给我惹多少麻烦。”
“我……”赵益清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眼前发昏,猛地向前栽去,直直的扑进了男人的怀里。他只记得自己恍惚间闻见了一阵冷香,便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5章
赵益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家,赵夫人坐在他床前,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赵益清喊了一声,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像是睡了许久的样子。
见赵益清醒了,赵夫人赶紧起来端了杯早已在桌上晾好的水,递到赵益清嘴边。
“儿啊,喝水。”赵夫人声音也有些哑,像是刚哭过不久。
赵益清喝着水,想着出门时的遭遇,他穿来大玄已经一月有余,也没找到什么回去的法子,自己的后半生怕都要在这里度过。不知道赵不染的前尘往事,赵益清本以为这是件好事,但从今天出门遇见的一堆破事来看,不知道那些事情才是**烦,把那些事情解决了,他才好安安稳稳的生活,指不定还能发展一下自个儿的美妆事业。
想到此,赵益清把水杯递给赵夫人,询问道:“娘,你能不能告诉我在我失忆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谁知赵夫人闻言手一抖,茶杯嘭的摔在地上,赵夫人满面惊慌,腾地一下站起来道:“儿啊,杯子碎了,娘先收拾收拾。”
说罢便慌慌张张的要转身离去,赵益清忙抓着赵夫人的袖子,盯着赵夫人的眼睛,狠下心道:“娘亲,若你不说,我就只能再落一回水试试能不能想起来了。”
听了赵益清的话,赵夫人顺着赵益清拉她的力道坐回床边,道:“儿啊,不说娘不告诉你,只是有些事情忘了总比记着好。”
“娘亲,我明白你的意思,”赵益清拉着赵夫人的手,话说的颇有些推心置腹的意味,他道:“只是现在有些麻烦,以前的事只是我忘了,旁人都记得清清楚楚,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忘了就可以过去的,总有人会抓着过去不放。”
“儿啊,你长大了。”赵夫人摸摸赵益清的头,道:“既然这样,娘亲告诉你,有什么事你扛不住了,记得有爹娘帮你扛着,莫有太多负担,事情是这样的……”
赵不染由于早产,常年体弱,被赵家养在府中,常年闭门在家,诗书皆由请回来的夫子教导,饮食请的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喝的茶叶向来都是嫩茶尖儿,还必须得是君山银针,养的是又精又细,全府上下当宝贝疙瘩一样宠着。
但赵不染他总是想的与别人不一样,换了旁人被这样宠着,那恨不得是上天摘星星摘月亮的,怕不是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里。可或许是要弥补赵有德当年没考功名的遗憾,赵不染生生被养出了一腔热血。从儿时他还在因为体弱常年卧病在床的时候,便已经渴望着建功立业,尤其是对当年夺走的南十三州,耿耿于怀。
五年前,穆棣从南桑夺回七州班师回朝,赵不染第一次向家中提出任性的要求,他硬是要拖着病体去迎将军,那时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在烛火的晃动中,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那时他刚满十三。
或许是有了想要追求的东西,赵不染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比常人比不得,但至少不用长时间卧病在床了。于是他向父母请命,要去外面的。赵父赵母虽担心,但赵不染实在是太少提要求了,况且赵不染长这么大并未有什么朋友,便欣然应允。那一年,赵不染十四岁。
赵有德是个很低调的人,大家都知道赵家生意做很大,但都不知道具体有多大,赵不染很好的继承了他爹这一点,在书院知道他是赵家少爷的人寥寥无几,就算在之后知道了也没太当回事,毕竟赵不染在京城纨绔圈子里默默无名,甚至格格不入。
赵不染在私塾呆的并不开心,但书院教了他许多家里夫子不会说的东西,他在这里明白了人心善恶,权力纷争,见多了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但他依然有着那颗赤子之心,多年未改。
在赵益清穿过来不久前,赵不染得到了一个机会,他可以去见见他的偶像,穆棣穆将军。他向府中每一个人宣告
了这个好消息,盼望着能与将军一同去收南边余下六州。
只是多年的崇拜似乎随着少年的长大变了质,渐渐的变成了喜欢,少年心事总是藏不住的,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穆棣的耳朵里。赵不染要见穆棣,穆棣避而不见,并不给他机会。但巧的是,突然有一天,二人在街上相遇了。
彼此都认出了对方,赵不染兴奋的说:“将军你可知我在诗墙上的诗作,之前您夸过的!我写的是提青锋四斤三尺,收余下……”
“赵益清!”赵不染还未说完,穆棣就打断了他,他面无表情,言语冰冷,他道:“堂堂男儿应为国为家,儿女情长便罢了,还甘于人下,简直丢人至极!收余下六州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那一刻,少年面色苍白,心碎了一地,穆棣走了他也不知道,只是一个人愣愣的站在街道上,不发一言,半响,笑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向家走去。
再之后,就是赵益清穿过来落水了。
“也就是说,我表白被拒,然后想不开自杀了?”赵益清总结道。
“没错。”赵夫人点点头,道:“只是儿啊,事情皆已过去,你也莫往心里放。”
赵益清眉头一皱,心想:这也不是什么具体表白都能传的满城风雨,今天他这直接晕穆棣怀里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但除了这些之外,赵益清还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就往后放了放,对赵夫人道:“娘亲,之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便不说了,只是落水并非我跳湖自杀,而是有人落水,我去救人。”
“是,是,我知道,我儿是去救人。”赵夫人应和着,但赵益清知道她根本不相信,因为他这一个月已经向众人解释了无数次他不是自杀,是救人,但没一个人信他,都是哄他两句把话题揭过去。
除了以前的事情外,赵益清还有个疑惑,于是他问赵夫人道:“娘,招财和进宝怎么会武功啊,而且在赵记茶楼的时候,他们看起来说话很管用的样子。”
“哦,这个呀,”赵夫人笑笑,道“你失忆了不记得也正常,招财进宝本是你爹在你十四岁买回来给你做书童的,但你去的那个私塾不让带书童,你爹就把他们留在家里了,教导着生意上的事情,我让人教了他们一点儿武功,不算特别厉害,但护着你没问题,以后你呀,要是真的走了仕途,家里的产业就没人打理了,等我和你爹作古,饿着你怎么办,我儿要是没有君山银针喝了是会哭鼻子的。以后啊,就由招财进宝替我们打理着铺子,护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