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涧中意 (Aliatte)


“你去死吧,元临雁。去死吧。”
沉蔻的声音很轻,指尖却越发用力。
裴真意不愿看她活着,裴真意想让她死。我知道、我都知道的。
沉蔻想着,尖利的指甲已经刺破了元临雁颈间细嫩的皮肤,渗出了点点血珠。
而我能做的,还有很多。
26.世味薄
一瞬间的惊愣后, 裴真意身后已经迅速浮出了一层冷汗。
她顾不及抹去模糊了视线的泪,便将手中的刀立刻甩了开,上前从后抱住了沉蔻,伸手覆住她隐约浮出了筋脉的手背。
“你在做什么呢, 不要做傻事,你放开、不要掐死她。”裴真意的声音带了些沉蔻从未听过的焦急, 一时手上动作也带了几分力气, 扣住了沉蔻手腕。
裴真意此刻脑中的迷茫与混乱都被抛却到了一边, 此时只满心惊惧地想要阻止她。
若说自己是经了风尘霜雪的人间客、若说元临雁是逆旅之中至恶至腥的泥潭,那么沉蔻便是她所见过最不染尘埃的无瑕存在。
她披着初升时晨曦的融融光色, 又像是晴夜之中清辉流溢的月光。
这样的月光穿过了多少层人间, 借了多少机缘, 才得以落在了自己手上。
裴真意抱着怀里紧绷着脊背、仿佛一只张着獠牙猫儿一般的沉蔻, 面颊上的泪痕也蹭在了她肩头。
不论如何, 这也不该脏了她的手。她不该堕入人间,不该为了我染上尘埃。
裴真意想着, 咬着嘴唇抬手抹了抹眼睫, 将声音里的颤抖与难平之意都全力按捺了下去, 极力清浅地在沉蔻耳边轻声说着“没事的,我没想杀她, 我不生气的, 你不要看她、放开她, 看看我好不好”
她说着, 伸手顺了顺沉蔻绷紧的脊背, 将沉蔻的手顺利从元临雁颈间抽了出来。
裴真意将她的面颊转了过来,便见到沉蔻咬着嘴唇,面色是她全然未曾见过的生冷,连平日里妖冶粼粼的眼底都翻涌上了赤红色的恨意,仍旧盯着那被她掐得几乎失了声的元临雁看。
她下的当真是杀手,裴真意看着元临雁颈间触目惊心的痕迹,一时将沉蔻抱得更紧了些。
“不要为了我杀人,不要做这种事。”她忍着泪意低声在她耳边说着“永远都不要,好不好答应我好不好”
沉蔻细微的吐息声有些紊乱,静默中缓缓回抱住了她的腰,却仍旧一言不发,并未回答。
直到那边元临雁的咳嗽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隐约喘息声传来,沉蔻才极轻地答了一句“可我不会容许谁欺负你。真意,我永远可以为了你去杀任何人。”
“是她也好,是你师姐也罢,不论是谁让你露出了那样破碎痛苦的神情,我都绝不会原谅。”
沉蔻说着,语调里的怒意与冰冷终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她将半张脸都埋入了裴真意颈窝里,心间弥漫着纠缠不清的细碎疼痛,眨了眨眼睫,却并没有眼泪。
“我那么喜欢你,你是那么好的珍宝谁也不能让你伤心。”她喃喃地说着,却到底还是放松了下来,双手紧紧抱着裴真意的腰,微微阖了阖眼睛。
仿佛是只弓着背露了獠牙的猫,此刻终于被顺下了脾气,正趴在了自己怀里撒娇打盹一般。是无法不令人喜欢、无法令人抗拒的可爱。
裴真意轻抚着她脊背,紧咬着下唇的齿尖也渐渐松了开来。
那边元临雁也终于支着桌沿站了起来,看着裴真意,渐渐笑出了声。
“我可真是没想到。”她捂着脖颈,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都依稀变了些调“这位小裴小姐看着弱柳扶风,力气倒是大得惊人。”
介于元临雁方才分明是险些丢了命,于是她的笑声在此刻便显得全然不合时宜。裴真意蹙眉间,余光瞥见了那柄被自己甩开在了一边的玉纸刀。
“这便是野蛮又粗鄙了。”元临雁仿佛丝毫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事,调整好后,只是伸手掸了掸衣摆上沾染的灰尘,另一手按着脖颈继续开口谑笑道“这便是你们这些无能赝品比不上她分毫的原因。”
“若说真正的温柔又轻软,便再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她。”
元临雁说着,没什么力气地向后靠在了窗台上,甩了甩袖口上沾染的血迹,又抹了抹过分殷红的唇。
阿鹊该是要醒了。想着,她掀起了那厚重的窗帘一角,入目窗外的天色已经有些晚,阴沉的浓云迟迟不散,在天中徘徊,遮去天光蔽了日影。
罢了,都罢了。
元临雁想着,将目光落回到不远处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生海沉浮,人间肮脏无比。不论是怎样的情感在她眼前,都蒙蔽了暗尘,看不真切也体会不清。
元临雁摊开五指,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心,泪痕蜿蜒。
这么久了,她什么也没抓住,却弄丢了全部。
命也好,所爱也好,什么都不剩。
那方裴真意稳了稳情绪,再抬眼时眼底已经带了些再明显不过的凉薄冷漠。
“元霈,举头三尺有神明,所行所至,报应不爽。”裴真意的声音裹挟了被强捺下的怒意,面色一派冰冷“我必不会放过你。”
若只是她自身的幼时心结,那便放过也就放过,纵使排斥,裴真意却并不愿为此纠结一生。
但元临雁害死的是师父,这便无论如何也不可原谅、不可姑息。
“哪里还需要你来放过。”元临雁听她这样说,很快便半掩着唇笑了起来。
那笑声带了些诡而莫测的意味,称不上是恣意,却也仍旧算得极为无礼,在这昏暗无光的室内缭绕渐散。
“我同阿鹊这样的血脉,本就是活不长的。便是因为如此,才要及时行乐。”元临雁面色渐渐回复,面颊上的绯红色将她眼底精神映衬得格外明亮“不论你也好,那些莺莺燕燕也好,不过都是生涯里的消遣。”
“唯独她,才是我最喜欢的珍宝。”
元临雁仿佛是又陷入了恍惚,眼神都缥缈了起来。
裴真意见不得她这般态度,强忍着心里翻浮的情绪,蹙眉道“元霈,你不配,你永远都不配。”
“师父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无争若水的人,而你只会玷污了她。收起你恶心又虚伪的心,你不配提起师父。”
裴真意的语调带着极度冷硬的锋刃,元临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丝毫不受影响,仍旧眼神迷离地看着那床沿的勒痕。
“你知道我最喜欢她什么”
好半晌过后,元临雁像是丝毫也没听见方才裴真意所说,只自顾自地将目光转向了裴真意面上,目光却又缥缈得像是穿过了裴真意,看着更远的记忆深处。
裴真意并不回答她,只是捡起了一旁躺在地面上的玉纸刀,用软帕轻轻拭了拭,欲要收回袖中。
“从小到大,便只有她同情、只有她眷顾身为伦常中最为背德存在的我们。”元临雁吐字已经有了几分含糊,话里的逻辑也渐渐松动起来,让裴真意感到了几分隐约不适应。
“我从来便最喜欢她的温柔、喜欢她的良善,喜欢她待我的那份不同。”
“但这都是最初的、最开始的心意。”元临雁笑意渐深,没入了她神识之中不可割舍的珍贵回忆“一旦你亲身同她靠到最近,接触到她最内里的模样,你便会发觉她能带给你的乐趣,远不止如此。”
她的语调太过轻佻又飘摇,仿佛是在说着什么逗人起趣的笼中鸟一般,而不像是在谈论一个自由可敬的人。
裴真意方才松下的指节再度渐渐握紧了起来,擦拭手中玉纸刀的动作也暂作停息。
元临雁的精神劲儿仿佛还很足,她的语调越发亢奋了起来,但裴真意仔细去看她眼底时,却又狐疑间发觉她的神识此刻仿佛并不在此地。
仿佛是依稀涣散,又仿佛是落在了远方。
裴真意开始渐渐确定了元临雁是真的有病,不止是扭曲的心魔,还应该是当真有着什么积压已久的隐疾。
那句“并不想让她死”的话,其实方才都是为了说给沉蔻听。只有裴真意自己心里明白,她比任何人都要在意眼前元临雁的死活。
凭什么死的是师父、凭什么受尽苦难的是自己,而这个恶心又病态的罪魁祸首,却仍在此地笑着耽溺于那肮脏的回忆
而那方的元临雁丝毫也没有注意到裴真意的眼神,她仿佛是忘却了此件何地、今夕何夕,只一心都沉溺在了早已故去的依稀过往里。
“当她发觉了我是将她骗入了川息后,她就像是一只折了翅的金丝雀,即便惊惧,却仍旧是最温和而无害的。”元临雁停顿了片刻,眼梢扫过一阵风,神情浮出一瞬似笑非笑“不像是你,裴真意。”
“她是那样没有方向,又那样迷茫,没有丝毫安全感。”
“她其实从来便是十分习惯了依赖,许许多多事自己其实都并没有抉择。是软弱的,不坚强的,是最想让人捧在手心里保护的。”
“而保护得越多,你便会想要占有越多。”
“到了最后,你便会想要将那点温柔又易碎的珍宝握在手心,一点点沾染上污痕、一点点将它捏碎。”
“那便是独一无二的诱惑、世间再难寻的美。”
元临雁说着,掩唇笑了起来,眼梢都攀染上了绯色。她渐渐由笑转咳、掩面闷声咳了好一段时间后,才复又抬起了脸,定定地看向了裴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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