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睿王乃当今皇帝的二皇子,为贵妃焦氏所出,这位贵妃娘娘与皇帝青梅竹马,十分受宠,睿王是皇帝信任并宠爱的儿子,荣宠仅次于太子,且本身也相当能干,年仅十七便凭赫赫战功封了郡王。
只是有些可惜,像大部分宫廷剧演的那样,能干的皇子总是因非嫡非长的出身,与皇位无缘。
如铁有点懵,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逃离太子府,又遇见了睿王?
中年汉子见如铁默不作声,抖了抖刀锋,道:“快说!”
如铁生怕他拿刀的手滑,哭丧着脸道:“我、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睿王啊,我也不是故意接近他,我是从……咳咳,那堵墙上跌下来的。”
中年汉子瞥了一眼如铁所指的院子墙壁,摇头道:“瞎说!这宅子已荒废许久了,门上还从外头落了锁,怎么会有人的?”
“……”
如铁解释无能。
“好了,玄明,别那么凶。”一直沉默的睿王道:“他的确是从墙上摔下来,被本王撞见,才救了他一命。”
如铁精神一振,许是救命之恩的缘故,总感觉这个美……睿王说话的声音低低沉沉,也很中听。
除去一身肉疙瘩不提,太子同样也是美人,可是太子说话时总是轻飘飘的,还好死不死总是伴以各种阴测测的笑,令如铁莫名想起了早些年在网络上泛滥的邪魅狂狷。
如铁脱线地想,果然人和人不能比,美人和美人也一样。
玄明收了刀子,戒备地道:“殿下,听说最近有一些无赖会假装被马撞伤,拦住骑马的人讹钱,殿下可要小心了。”
他不信任的目光在如铁脸上刮来刮去,就差对如铁直说:你就是想讹殿下钱的无赖!
如铁还是头一次被人质疑是碰瓷的,这可是人品问题,如铁急道:“我可是寻常百姓!你无凭无据的,乱说什么!”
玄明冷笑:“你这一身,哪里寻常了?”
如铁:???
他闻言,低下头便往自己身上看去,在太子府时,为了让人看清自己身上的疹子,如铁穿得有些单薄,祝四把他塞锦被里带出府,衣襟也在磨磨蹭蹭之间敞了开来,而他着急跑出来时全然未觉,爬树上墙什么的,搞得灰头土面,身上脏兮兮的,还沾着几片绿油油的树叶。
如铁赶紧把树叶和灰尘都掸掉,系好衣服,抹了把脸,就听见玄明嘲讽地道:“瞧着像个野人似的……”
如铁狠狠瞪他一眼,不欲再与他废话,睿王救他一命他很感激,可仍是逃走要紧,祝四说不定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如铁无视玄明,向睿王自以为帅气地拱手:“多谢出手相救!眼下我有急事,必须得走,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冠冕堂皇的话只是客套,实际上他打死都不想再见到睿王,因为睿王是皇子,太子也是皇子,睿王应是太子的弟弟,从哥哥家逃走遇见了弟弟,还能有什么下场?
继续跑呗!
如铁转身要走,睿王瞥见他稍微干净的面容,神色一凛,大叫一声:“且慢!!”
侍卫们随之上前,将如铁团团围住。
如铁一惊,心想自己如何暴露了,睿王却道:“你转过来。”
如铁不敢贸然违抗,慢悠悠转过了身,他脸上的红疹此时已蔓延到了整张脸上,方才沾有灰尘看不太出来,因他将尘土差不多都擦尽了,红疹就变得分外明显。
玄明虎目圆睁:“殿下,他这……莫非是天花?”
睿王眉峰微蹙,沉思了片刻,果断道:“不是。若是天花,早就蔓延开了,可本王尚未听说皇城何处天花为患。且天花病人体有高热,这人神智清醒,看来并没有发烧,只是症状略有相似罢了。”
如铁以为红疹一出就天下无敌了,没想到却被睿王一眼看穿,于是改为大大方方地恐|吓:“不瞒你说,我也不知这是什么病,正要去医馆呢,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病也不知会不会传染,还请赶快让路吧!”
他因急切逃走被拦带了一丝愠怒,面对郡王之尊也未用敬语,惹得玄明火冒三丈。
睿王却仿佛不在意他的失礼,笑着道:“懂医的人眼下就有一个,何必舍近求远?”
“谁?”如铁脱口而出。
话音未落,玄明已如幽灵一般闪到他身后,果断扯住他一条手臂,将他按倒在地上,如铁反应过来拼命挣扎,他尚是少年人身形,体又弱,被玄明出其不意制住,一时间哪能挣脱得开。
“玄明,你出手太重了。”
睿王轻斥一句,下了马来到如铁面前。如铁被玄明按住动弹不得,脸贴着地,怒瞪着眼前那双绣了云纹的靴子,恨恨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睿王道:“当然是替你瞧病。若是小病小灾,也不必你再跑去医馆一趟,若是会传染人的恶疾,本王更不能放你四处乱跑了。”
玄明会意,将如铁的左臂高高举起,一名侍卫上前,将一块干净的素帕盖在如铁手腕上。
睿王捋起衣袖,隔着帕子,三指轻搭在如铁腕上,沉吟片刻,又对玄明道:“把他的衣裳解了”。
“你敢!!”
如铁顿觉屈辱,大叫一声,却被玄明狠踢了一脚。
玄明就像剥粽子一般,把如铁的衣裳剥了个精光,一块巴掌大的牌子从衣中滑落下来。
睿王盯着如铁□□的上身,见红疹分布的位置,大多集中在腋下,腰间及关节各处,十分确定地道:“这并非恶疾,应是被花草之类的冲了,这几日饮食清淡一些,好好休息,军中常有士兵得此病,不必担心。”
言毕,玄明便松了手,如铁简直快被气死了,是什么病他早就知道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恶狠狠回敬救命恩人一记白眼。
玄明骂道:“殿下好心为你诊脉,你这是什么态度!”
如铁漠然道:“现在我总可以走了吧?”
旁边的侍卫捡起了方才掉落的牌子,呈给睿王,睿王略扫了一眼,原想着物归原主,待看清楚上头的字样后却愣住了。
这是一块身份铭牌,背面阴刻着九蟒抱珠的图案,正面写着“如铁公子”四个字。在大楚,九蟒仅次于九龙,唯太子才有资格使用。
睿王道:“你是太子府的人?”
第9章 寿宴
“关你什么事!”
如铁惊慌失措,匆匆把牌子抢过来塞入袖中,着急要走,玄明这时想起来道:“殿下,这仿佛是太子府的公子才有的!属下有个远房亲戚在太子府做过工,曾经伺候过太子殿下养的……男宠们,他们身上就有这样的东西。”
他已说得十分直白,睿王不会不知道,如铁公子其实就是一个叫如铁的男宠。
太子府的确养了不少男宠,可那些人不是应该呆在后院,且今日是太子生辰,好端端地怎会跑出来?此地偏僻,若非睿王这几月公务缠身才回皇城,急着抄近道赶去太子府道贺,也不会刚好路过。
睿王本没有把这个突然从墙上掉下来,古古怪怪的老百姓当成居心叵测之徒,可一发现此人来自太子府,就觉得十分可疑。
他令侍卫拦住如铁,沉声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出现?”
如铁情急之下也编不出什么可信的谎言了,睿王救了他,又仿佛与他有仇似的,如铁干脆横眉冷对,保持沉默。
睿王冷笑:“好,你不说也成。来人,把他捆了。反正本王正要去太子府,顺道问一问皇兄就行了。”
左右齐刷刷应和,如铁被逼急了,只得道:“别绑我,我告诉你便是!我不想回去!”
好容易逃出来,再回去岂不是死定了??
睿王向侍卫们递了个眼色,侍卫暂时把人松开,如铁揉了揉胳膊,还妄图垂死挣扎:“我……我是太子府下人。”
睿王鄙夷地望着他。
侍卫们倏地抽出了麻绳,如铁讪笑着改口:“我方才说错了,其实我是太子府的公子、男宠……”
如铁做男宠的经历不长,三言两语就讲完了。
事已至此,只能指望睿王大发善心放过他,如铁乖乖跪下给睿王磕了个响头,诚挚地道:“我虽算不得什么好人,也没有害人之心,只是想离开太子府而已。”
睿王奇道:“为何?”
太子府那种地方,不是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吗?
如铁腹诽,若在弟弟面前说他哥是变态会不会被打死?
太子的奇特癖好当然不能直说。
如铁自嘲地笑笑,说到底,也是他那会儿刚穿过来不知轻重,不晓得在古代也不好混吧?
“若非迫于生计,我不会去当男宠。要是老天再给我一个机会,我宁可身无分文四处流浪,也胜过一辈子被困在一方小小的院子里,任人欺凌。”
他这话真假掺半,小脸一皱竟有几分可怜。
睿王不吃这一套,一针见血道:“所以,你就逃出来了?”
“……”
如铁认命地点点头。
睿王已命人去了他的衣裳,若是再扒了他的长裤,就会发现他贴着亵裤藏起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还有太子赏赐的金丝银线服,也被他拆掉了玉玲,金丝银丝一圈圈缠在了小腿上。此外,他的腰带上栓着一朵小小的玉莲,是从合欢公子送他的莲花盆栽上抠下来的,衣服的扣子也是特意让暮雪缝上的玉石,他没办法带走放在岚院屋中的大部分财物,只能忍痛割爱,捡轻软的小玩意带走,关键时刻也能换一点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