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修长,有些清瘦,配上月白的长衫,显得如同景清澜一般清冷莫名。
虽说背对着,尹寒江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怎么都不像垂垂老者。
还未等尹寒江开口询问,那人及膝的三千如雪白发却随着那神秘的人一起轻飘飘地消失在窗外了。
一手生白骨,一手绝人寰。
世称傅公子,青丝覆白雪。
作者有话要说:
宿主君这个世界人设有点污!
宿主君这个世界人设有点污!
宿主君这个世界人设有点污!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啊拉,默默头,寒江这章辛苦了。宿主君马上就可以冒泡了~
第42章 苦稚楼
垂柳覆金堤,蘼芜叶复齐
水溢芙蓉沼,花飞桃李蹊
青安城
街市上,人来人往。女子穿着嫩色衣裙,男子或高大粗狂,或清瘦白净。
这里是笼统意义上南北方的交界处。既有南方水乡的柔美可人,又有北方城镇的宏伟严整。白日里的安逸与夜晚的繁华,多少江湖豪强,官家老人都愿意退隐之后寄居于此。
有名的酒食十方街上,尹寒江买了几个包子,热腾腾得泛着热气,他小跑几步进了附近的一家饭馆。
“兄长,先吃些包子,菜怕要一会儿才来。”
“好,你先吃。”秦远山警惕地扫视完四周,才回过头来对尹寒江说。
尹寒江不再推拒,留了一半给秦远山,便不紧不慢地吃起来。
自从那人走后,他们又在小客栈呆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却发现身体已好了许多,再不想一日前那样仿佛一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秦远山也清醒了一些,两人不敢再多做停留。早上天还未亮就离开上了征陵道。一路躲藏小心,虽说几次都险要被发现捉住,却也多次逃脱。
这多亏了尹寒江自小就苦练轻功,秦远山的警惕与两人野兽般的直觉。毕竟少年时就在深山老林里生活的秦远山与尹寒江都算是很好的猎人。而人与野兽呆久了,总会受到一些影响。
饭馆里人倒是很多,酒菜因此上得很慢。尹寒江与秦远山脸上故意抹上些薄薄的零星几块泥土,遮掩显眼的外貌。身上的衣服因为连日的奔波与匆忙显得有些破烂。邻桌的几人都投来带着嫌弃意味的目光。
尹寒江倒是不太介意,只是余光突然发现门外停驻几个身影。赫然是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丹城派弟子。
两日前尹寒江才得知,因为两人的逃离,苏掌门已经以叛逃的名义诬陷受秦尹奸人指使背叛丹城派,并认定两人与俞长老之事有关。已令派中弟子秘密下山捉拿。
秦远山顺着尹寒江的目光看过去,心神一震,随即示意尹寒江离开。两人在桌上留了银子,借着一桌准备离开的客人的身形,快步从饭馆后门离开。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难得美景,两人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出了一条十分繁华拥挤的街道。眼前赫然是一大片湖水。
湖水平静,湖面却广阔。竟不像是在城里。青安城面积很大,城墙面积却不大,因为周围有许多面积更广的湖泊分布,作为天然的屏障。这片湖就在青安城西南。青安城在多朝之前还是几个散落的小城镇时,便是依这些湖水而建。
湖中有一座小岛,离岸边距离很近,岛上一座极奢华的楼宇,飞檐朱阁,错落有致,只用一条雕刻精美的长石桥与岸边相连。桥上汉白玉雕刻的栏柱,亦是十分华美。
繁华当时,名满江湖
苦稚楼。
纵使秦远山与尹寒江这样初入江湖者,也曾听过苦稚楼的名讳。
多少次,听派中有些弟子提起。
苦稚楼,拥世间名贵宝器,世间难得歌舞,世间绝艳美人。
即使在临州连青楼楚馆都不太能认得出的尹寒江,也是知道这样的地方是做什么的。秦远山害怕他学坏,自然是鲜少跟他提及,也严令禁止这些事情,但苦稚楼闻名之远,不知晓却是很难。
向来清正,对这些地方没有多少好感的秦远山随意便要离开。
尹寒江也抬步要走,却突然拉住秦远山的衣袖,大步快走,挤上了湖边的一条船。
秦远山匆忙见回头,才发现今天碰到的那几个丹城派弟子正在不愿处询问几个路人。惊慌之下,随意塞了几两碎银给船夫,赶忙挤进船蓬里。
眼看离岸边越来越远,这才分出神,发现船里全是男子,这也好解释,可是有几位凑在一起,正颇为兴奋的聊些什么;
“今日是舒缠姑娘每月一次挂牌的日子,就连罗琴师也要亲自奏曲,舒缠姑娘这次亲自挑选入幕之宾,今晚苦稚楼的入楼金怕是又要翻几番了。”
“可不是,更说那罗琴师,虽说只是琴师,那样貌,听我那表哥说,就连舒缠姑娘也不及他。现在还早。到晚些时候涨的更是厉害,不管怎么说,对许老爷这些钱就是小意思了。”
“哪里哪里。不过说的也是。来这苦稚楼里,怎能是没有家底的。先不说舒缠这等绝色美人,只楼里普通的鸨儿小唱*,便也不是普通人家能负担的起的。”
两人这才发现,原来除了中间的长桥,这些小船也是供人去往苦稚楼的。
这下两人都有些无措,然而现在回去更容易被发现,这个时间,都是客人进苦稚楼,鲜少有出来的,也只能先进去再说。
幸亏两人多年前在密道中带足了银子,此次出逃,也都带在身上。
交了入楼金,进了苦稚楼。才发现苦稚楼的奢靡繁华。
瓷器盆栽,屏风雕梁,丝绸锦缎。凡是能入眼的享乐器物,这里无一不有。富商公子,都在楼下或楼上寻了位置隔间坐下,尹寒江与秦远山独两人衣衫简朴,脸上带灰的坐在角落里,显得格格不入。
听刚才船上两人的对话,今日似乎有花魁挂牌,所以大堂内并无多少莺莺燕燕。只有几位鸨儿小唱坐在几位客人身边,安静地泡茶,饮酒。
两人百般不适地坐在那里。只有早已摆好的一些点心和茶水,因为没有点人,便也没有女子来服-侍。过了一会儿,大堂中间仿若戏台的地方上的帘幕被拉开。
台子上一位女子抱着一把琵琶坐着,一席绣白色撒花抹胸,雪白的胸脯呼之欲出,身披荔枝红织锦碧霞罗,纤腰被乳白色底闪绿双环四核如意腰带束紧,更显得不盈一握。一双美目一扫,纵使冷艳,却仍旧醉了台下多少浪子的春心。
比之苏忻忻的清秀,那日客栈里神秘女子的温婉,这位女子却是带着刺的妩媚。
全场蓦得安静下来,她素手轻拨,露出一段雪白的小臂。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饶是秦远山,尹寒江这样误打误撞进来,也不由得倾耳倾听,同时猜测,这姑娘怕是那两人口中的舒缠了,在文溪时也曾偶然听闻,苦稚楼的舒缠姑娘芳华绝代,犹善琵琶。
抒情丝,意难缠。
确是和这女子容貌一样妩媚昳丽的名字。
一曲终了,满堂无言,那女子面色仍旧冷冷,只站起微微一福身,胸前那片过于饱满的雪白引得一片抽气声。便由龟奴接过琵琶,袅娜地下台去了。
人们这才如梦初醒,台子上却上来一位少年。说是少年,其实也只有十一二虽的年纪,一身红色缎袍,脑后扎着一条小辫。虽说眉目清秀,但却带着一股成人般的冷漠稳重。
“今日苦稚楼舒缠姑娘亲自选客,诸位自行享乐,待舒缠姑娘选得哪位公子或者老爷做了今晚的入幕之宾,唐一自然请这位贵客到楼上与舒缠姑娘共度春宵。”
那少年柔软的声线说出这写话来,竟也是透着冷意的。不过楼里的客人却丝毫未减热情。那叫唐一的少年上楼去后,台上又陆续上来几位鸨儿小唱,纵使是男子剑舞,那柔软身段也惹得众人频频叫好。
旁桌有人兴致来了,竟当场将一名鸨儿拉在腿上,嬉笑饮酒。看的尹寒江秦远山二人如坐针毡,虽然强装镇定,但尹寒江内里已乱作一团浆糊,胡乱灌了几口茶,喝下才知道是酒,渐渐红晕染上脸颊。
这时,唐一却突然从侧边的楼梯下来,因着楼梯被挡在一块山水屏风后面,倒也没有多少人注意。
秦远山正无措地四处乱看,企图忽略旁桌渐起的笑语娇嗔,却发现唐一直往他们这一桌来了,匆忙间扯了扯尹寒江的衣袖,唐一却已经站到了桌前。
“这二位公子。”唐一说道,此时已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个角落,投来惊讶与不忿的目光,而唐一却并没有因为两人脸上与衣衫的狼狈露出什么鄙夷的神色来。只是接着说;
“舒缠姑娘在楼上等两位公子。”
尹秦两人确实被这变故惊到了,而且此时楼里人多,两人又是正在逃命,况且,一位姑娘见他们两个人,倒是令没见过世面的两人顿时心中一耸,只怕马上脸就要烧起来了。尹寒江急中生智,急忙推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