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分工,一人看两个,时间规定为4.23夜八点开始到楼房燃烧时间后半小时,(20:00-3:30).半小时一定格,确定无异常之后,再看半小时,直到全部看完。
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头,20:00_21:30,这段时间,出现在镜头里的都是三三两两出门散步遛宠物的居民,衣着随意,甚至,有的人直接穿着睡衣就出门了。到了22:00,出现在画面里的人明显减少了很多,再到了凌晨零点,画面里除了街灯和树影之外,就是闪过的汽车尾灯,再看到两点左右,画面几乎处于静止,除了偶尔一两个晚上应酬,在路边呕吐;歪歪斜斜走路的人之外,一辆车都难得见到。两人看到2:30,还是什么都没发觉,再继续看下去,镜头时间显示为2:50,小洋楼发生迅猛燃烧,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到五分钟,消防车赶到,直到3:20,郑瑾看着自己蜷成一团,宛如一根煎炸过度的油条般,裹着一身刺目的白布,被消防人员救出,随后上了一辆闪灯的救护车,消失在镜头之外。
这副场景,让郑瑾再次回忆起那种痛,表皮灼烧,痛到骨髓,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皮肤一寸寸的成为灰色,最后变成黑色,那股焦糊味,就像地摊上即将烤好的肉串,甚至,比肉串更黑,更糊,最后直到,什么都闻不到。
可现在,不是他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时候,他,不会轻易倒下,也不会,就此失败,不然,自己存在这里的意义,俨如尘埃。
收拾住情绪,郑瑾揉揉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忽然,他惊叫一声:“等等,倒回看,后屋小马路。”郑瑾指了指胡一晖左手边的镜头,胡一晖迅速倒回,郑瑾看着画面:“停住!”他抬起手指,指着小马路对面的一棵梧桐树后说:“这个人怎么站的这么远看现场?这三更半夜的,就是看热闹也是会聚拢到事发地,才看的清楚,不是吗?他为什么要隔得那么远朝这边张望?如果只是路过的,他为什么不直接走过去,而要踮着脚扒着树干瞧?因为用力比较大,你看树叶都好像有点摇晃,还有,这一身黑色的衣服,还带个帽子,这三更半夜的,还这么打扮,难道不是为了不被认出来吗?”
胡一晖不接话,直接将脸凑到电脑屏幕前,抬高眼镜,指了指那人:“我把他放大,你看,他夹克的斜插袋里是不是有个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你看。”
郑瑾凑近一瞧,果真,口袋里还真像是有个长条状的东西,他再仔细瞅了瞅,指了指他在暗处的脸:“我怎么感觉这人好像我认识,就是想不起来。虽然在暗处,可他轮廓好像挺熟悉的。”
“既然这人可疑,我们在把画面往回退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胡一晖将画面往后退,一直退到11:26,,突然,他将画面停住:“这个画面目前没看出什么来,郑瑾,你看看大门口,如果是外面进来的,必须要经过大门才行,因为物业会在十点半之后关闭所有的其他入口,只保留这一个进口。”
在两人看了近二十分钟之后,郑瑾指着大门口处:“你看,这个人是不是刚才那个?他进来了。等等...我好像看见他的手了,手上是不是拿了个什么?”
“黑色塑料袋?袋子里有重物,因为重力作用,呈直线垂在身侧,如果东西不重,塑料袋应该呈现微飘状,而不是直线状。”胡一晖再次将画面定格,虽然仍然带着鸭舌帽,可这一次,比较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脸。
“截下来,将正脸传给严格,看能不能查到身份。”
“虽然这个人可疑,可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纵火者是他,那也没什么用啊,无法指控。”胡一晖抬了抬头,捶捶后背,继续道:“今天就先这样,电脑留给你,你自己再慢慢看,有进一步消息再说,哦,对了,明天出院去中心医院,我已经安排好了,为了伪装的好,这次委屈你,要用救护车载你,而且,我们会暗中安排人摄像,以此来找到‘关心’你病情的人,你知道,要演柔弱戏的哦。表演,你很擅长,我们丝毫不担心。”
郑瑾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表演型人格?放心,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明天,中心医院病房见。”
胡一晖的脚步滞了滞,往后瞧了瞧正起身来送的郑瑾,沉声问:“吕侠那里,要不要说一说?”
“你别操心这个,我会看着办,再说了,凭他现在的处境,还是知道的越少对他越好,不是吗?好了,你看太阳都老高了,再不走,我要留你吃午饭了。”郑瑾推推搡搡的,总算让胡一晖走了。
喝口水,郑瑾盯着静止的电脑荧幕愁眉紧锁,他在想:如果真的没有找出直接证据,就无法报仇,这要怎么办才好呢?
可转念一想:这次事故,长江路9号的意外,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又何愁不能早日报仇雪恨呢?
闾夏中午的时候,打来电话,问他有没有想吃的,晚上他带过来,郑瑾脑瓜子灵光一闪,赶紧回了句:“没必要,明天都转院了,病历资料都调走了,只等人过去就行了。”
明显,闾夏有点怔住了,郑瑾立刻又加了一句:“其实,估计你也挺忙的,我听那边声音很嘈杂,好了,不说了,你忙你的吧。”
“不是,没...”闾夏无声挂掉电话,郑瑾却觉得:心,好像掉了下去,捞都捞不到。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郑瑾有点憧憬闾夏会来,可到了十点,都没见到闾夏的影子,郑瑾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期待着他的出现,可惜,到了睡觉时间,闾夏还是没来,怅然若失的他拿起手机来看,一条短信蹦了出来:“我忙,不来了,你把行李让护士美女帮你收拾好,你就不要逞强使大劲了,免得伤口崩了,难得复原。”
郑瑾眼眶有点疼,鼻头有点酸,他迅速将这条短信删掉,同时,赶紧关机睡觉。
可,怎么那条短信就像印刻的字一般,刻在脑海里,连标点符号,他都记得。
第48章 048(051))
临近八月底,早上已经不是不再那么燥热,从四月到八月,郑瑾掐指一算,经历两个季节,治疗三个阶段,除了留下一身难看到呕吐的疤痕之外,还花掉了不少于五十万的金钱,虽然不多,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算不少。
在杵着拐杖去主任室告别的时候,郑瑾指了指电脑,同时指了指她桌上的一大摞病历资料,主任瞬间秒懂,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在两人双手交握时,郑瑾将一张卡送到他的手里,重重的捏了捏主任的手,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回到病房后,郑瑾将日渐肥硕的身子里,塞了不少的卫生纸,同时还穿了三层的衣裳,这样,再外人看来,他胖的几乎走不了路,只要混到中心医院的病房,他的外形伪装,就算成功。
他故意将拐杖全部用白色纱布包缠住,这样,显得拐杖会十分抢眼,那么,杵着拐杖边的他,会显得更加的引人耳目。裸露在外的脖颈间,他也用纱布全部包裹起来,即使露在外面的手臂,他都没放过。
装扮完这些,他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滑稽的样子,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纪录片:木乃伊制作解密。
他现在的这副熊样,可真实的木乃伊,又有什么区别?
得意的笑,隐隐出现,郑瑾的心,却越来越悸动,他猜想:对手无论今天会不会出现,或者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出现,他都不会感到惊讶,因为,毕竟他在明,对手在暗。
就着自己这般怪异的模样,郑瑾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左看右看,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下,他一咬牙,决定将将所有伪装慢慢的一层层的揭开,也许,简单自然的状态,才是制胜的法宝。功法自然,才为上策。
在这过程中,他的脑海里,自觉或者不自觉的就想到了那个奇怪的人,虽然面熟,可,怎么就想不起来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难道真的是大火把脑细胞的容量烧缩水了?或者是一氧化碳入侵太厉害,到现在都没消退?
想到自己以前也是偶尔大脑死机,郑瑾觉得,这次没想起来,也不奇怪。
在一身轻松地走出卫生间时,郑瑾听到了电话短信声,他知道:胡一晖到了。
因为是夏季,所有的随身行李其实也没多少,,郑瑾都亲自打包好了,他知道,即使他不收拾,只要吱一声,闾夏自然会来安排妥当,可现在,郑瑾不愿意再这样了。
胡一晖上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儿,郑瑾偏着脑袋怔了怔,眼巴巴看着一身护士服的她,从面前走过,而女孩丝毫不介意他那探究的眼光,相反,朝他还微笑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双手捋起行李包,往自己肩上一甩,忽然沉声说了句:“还不走?救护车可没多少时间等你。”
胡一晖讪讪然地搓了搓手,尴尬地笑了笑:“走吧,别愣着了。距离除夕夜,可还没到一年呢。这么健忘了?”
郑瑾这才恍然大悟:眼前这个男人婆,或者泼辣女应该叫陈曦?
在听到胡一晖慌乱中嚷了一句:“陈曦,你倒是慢点走,你这么风风火火的,怎么找婆家嘛。”
郑瑾轻轻一笑,反诘道:“关你屁事,瞎操心。”
“走吧,走吧,郑总大人,舞台已备好,锣鼓也齐备,就等您走台开场咯。”
眼神扫过整间屋子,郑瑾指了指墙角的拐杖:“拿来吧,我的重要道具,顺便说一声:这个拐杖可不一般,别给我整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