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这和郑瑾有什么关系,你只说郑瑾的事!不行,你把位置发给我,我打车过来。”
“凤雏路小洋楼,他住的地方。”
挂断电话,吕侠发觉:自己的双手和双腿,都在止不住的颤抖,4月的夜,寒意依然,他想,也许是冷,也许,是别的,他,不知道。
如果时间能够后退,他一定要好好的活一遍,弥补所有的错误,在他和郑瑾之间。
跛着腿,吕侠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凌晨四点的街,空旷的可怕,偶有闪着绿灯的的士晃过,大概一刻钟,他才成功地拦下一辆,坐了进去,打开手机,他才发现:已经4月23日了。
看到时间,脑袋里骤然想起:4月23日,是郑瑾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原来:已经两年了。
等等,时间节点上怎么这么凑巧?
吕侠的脑袋,一下子好像要炸掉,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郑瑾全盘计划好的?
不会的,肯定不会,郑瑾是真的对他有感情的,过去,现在,甚至未来,吕侠肯定着,接着又否定,在这轮回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不是身体,而是大脑。
将要面临怎样的状况,他猜不到,也想不出。
也许,都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上篇完
第42章 042(045)
郑瑾的浑身,感觉好像都不是自己了,他仿佛看到了大聿的天,多时不见,天都不再总是那么灰蒙蒙,阳光在重重的阴云中,展露出少有的红,眼望四周,那残破的城墙,裸露的每个石头,都好像死死缠在一起,坚固难摧,仿佛在无声地向他说着:你不要怕,所有的一切,都还是你的,郑少安,你是我们的国君,直到变成砂砾,我们都是你的。
想到这,郑瑾露出微笑,这是他的家国,这是他睥睨天下的战场,所有的风沙吹过脸庞,微微刺痛,都没让他退痿,让他感觉安全安心。
可浑身,怎么就那么难受?像火烧,似针扎,浑身都在红光里,他,都快找不到自己了。
有人故意害他,他知道,可,为什么想他死?他都决定不在追究,可他们,为什么就不放过他?
浓烈的煤气味,弥散在整栋房间,浑浑噩噩中,好像有火苗窜起,无法动弹的他,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次怎么还是搞火灾,一点创意都没有。
难闻的气味,让他几近窒息,他想爬起来,去打开那扇距离不远的窗,可,他知道,他做不到。
他还不想死,不是因为他贪生,很多事都没做完,怎么就要离别了呢?
如果有来生,不要来这个龌龊的世界,所有的恩怨,都勾销,闾夏,好好的对他,不再整他。
依稀,听见有喧闹,依稀,感觉有人进来,依稀,感觉一阵巨大的火苗和热浪,灼烧着他的头发和皮肤,然后,一切归于静止。
郑瑾醒来的时候,除了全身缠满的白色纱布,还有那密密麻麻的各种管子,液体,源源不断地灌注进自己的身体,除了脑子还能运转,除了眼睛还能看,其他的器官,好像都不是自己的。
“你看,他动了下。”
“哪里?”
“手指。”
“是你敏感了,他现在的状态,即使动,都是无意识的。”
郑瑾听出来了,闾夏喜出望外的声音,让他浑身钻心的疼,都好像减轻了些。
可丑八怪严格的声音,怎么就那么让他不爽呢?
郑瑾慢慢回忆着,可再怎么想,他好像大脑有些空白,怎么也想不起其他的了。
他,成了什么样子?!
他,好想知道。
“赵总,您亲自来了?”
郑瑾在听到这声招呼之后,脑瓜子变得无比的警觉,可,那又怎样,现在的他,只能有一个词代替:活死人。
“还好吧?应该没生命危险吧?”赵淑仪貌似关心的话语,此刻让郑瑾感觉恶心,可,他,想要去努力的表现出来,在最后,嘴角只能微微瘪了瘪。
“也许,看他造化了,反正,医生说:不容乐观。”闾夏的声音,不带感情,可郑瑾,怎么就感觉那么难受呢?他想对他说好多话,可现在,一个字对他来说,都很艰难,他不甘心!
“你们快走吧,本来重症监护室时不允许你们进来的,我已经是给了老胡很大的面子了,别让我难做。”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闾夏的道歉,不用郑瑾细看,一定是一边鞠着躬,一边退着走。想到这,郑瑾还是有点好奇,他微微瞥了瞥眼角,透过纱布的缝隙处,一身淡蓝色防护服的闾夏,还真是这般奴颜婢膝的模样。
一阵剧痛袭来,郑瑾再次偏了偏头,眼神微敛。
“医生,你看他刚才转头了。”闾夏的喜出望外,并没让郑瑾心生感激,他只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蠢猪。幸好医生接下来的话,让他安心不少:“这说明不了什么,病人依然是昏迷状态。”
“哦,这样啊,不好意思啊。”
“医生,多费心了,这是我的名片,有事请随时联系我,记得,随时!我拜托你,一定要把他治好啊。”赵淑仪的切切之情,大概让闾夏有些感动,郑瑾断断续续的,好像就听到他说了句:感谢。
郑瑾无力的闭上眼,在心里,他再次骂了句:孺子不可教也。
昏昏沉沉中,郑瑾感觉好像来了不少的人:可,好像又谁都没来。
养好伤,才能继续战斗。
这是支撑他目前唯一的信念。
郑瑾真正感觉双手可以活动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没有插那些讨厌的管子了。
郑瑾真正感觉纱布一点点卸下,双眼可以看到周围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已经换到一个没有乱七八糟机器的地方了。
郑瑾真正感觉浑身不是那么疼痛的时候,窗外的蝉鸣已经聒噪地唱着歌来了。
除了有些变形的双腿,除了浑身难看的宛如蚯蚓一般的伤疤,除了头上还没长出的头发和脸上那几条鼓起的、凹下去的丑陋嘴脸之外,更难过的则是他每天目睹着自己浑身红彤彤的,痒的难受,想要去挠却不能去挠的所有地方。
换言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光滑平整的地方。
身体上的伤,在经历过以往的那一段之后,他并没觉得有多难受,他心心念念的,仍然是:赶快好起来,他不能被打倒,更不能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他要反攻。
可眼下,所有条件都不允许,他只有一个字:等。
闾夏来了,手里的塑料袋在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了淅淅索索的摩擦音,成功的把郑瑾惊醒了,他缓缓抬了抬眼皮,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座椅。
“我说吧,你是谁啊,怎么就会倒下呢,这不,今天就知道让我坐了。”一屁股坐下去,用手指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今天看你精神好,我给你说说话,我现在啊,还在赵总那做事,因为,她给的钱多,你的治疗费需要很多钱,我没法子,只好继续跟着她,现在七拼八凑,才算勉强维持你的治疗,现在的你,除了房子被炸之外,还有公司已经被文玉嘉侵吞,等于说,你几乎就是个一穷二白,狗屁都不剩,所以,好好养着,咱们有机会得报仇。”闾夏见他
郑瑾故作不懂,茫然地望着窗外,而他的大脑,却在飞速地运转着:也许,利用闾夏,能够打个巧招?想到他并不灵光的大脑,郑瑾把这个念头生生地压了下去。
如果打草惊蛇,自己性命堪忧,还是,再等一等。
郑瑾故意点点头,算是在试探闾夏的反应,可,好一会儿,都没见闾夏有动静,再一看:他已经靠在椅子靠背,睡着了,而他的后背,仍然能够看出汗渍的痕迹。
心里被什么东西绞痛着,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翻个身,假装坦然,眼神空洞。
吕治国来了,是趁着闾夏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来的,手里拧着的大包小包,显示着对他无比的关心和爱护,望着老人几近湿透的白色汗衫后背,微勾的腰身,郑瑾鼻头一酸,几乎快要落下泪来,可他咬咬牙,偏偏将这种情绪生生地压了下去。
指指床边的椅子,郑瑾嘶哑地开口:“这么热,怎么来了?”
“唉,多帅气的人啊,怎么就成这样了呢?郑瑾啊,你别急啊,我打听过了,有家医院做烧伤术后手术很有名的,几乎可以让你恢复到7、8成,等你完全康复了,咱们就去,所以,你还是你,帅气的郑瑾。”
郑瑾本来已经按捺的情绪,在老人的这几句话里,再次涌了上来,眼眶一松,一滴眼泪就那么不经意的流了出来,恰巧,被紧盯着的吕治国发现,他迅速一撸,眼泪没了。
“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吕治国头偏一边,岔开话题:“我这有绿豆粥,还有鱼汤,你要喝哪个?”
郑瑾瓮声瓮气的,假装很艰难地指了指:“鱼汤。”
闾夏回来了,一见到老爸,脸色都有点不自然,郑瑾看的仔细,可他只好佯装闭眼打盹,留给父子俩相处对话的时间。
“怎么来了?不是在家跟你说了,暂时还不能刺激他的情绪吗?”
门外边,闾夏的声音,郑瑾不由得侧着身竖着耳朵,希望能够听得更真切一点。
“我还不是关心他,我看郑瑾他也没什么呀?能吃能喝的,精神头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