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风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郑瑾已经挂了电话,只留下烈日炙烤的他,在那一片愁云惨雾,胡思乱想。
故意挂断电话,郑瑾的本意很明确,也很有深度:一来通过吕风的口,得知吕家人的动向,二来安抚住吕家父子的情绪,让他们自然的相信他,从而按照他希望的路线走。三来就是搞好关系,利于后面的计划。
望了望站在面前的小秘书,郑瑾严肃地抬眼:“我出去一趟,有事打电话。”说完这句,看了看外面白晃晃的太阳,架起墨镜,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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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墙壁上水泥印子还未抹平的痕迹,逼仄的空间里,只有两米左右的高度,吕侠一米七八的身子,勉强可以站立。可眼下,被郑瑾给拿铁链子锁着双腿,他想移动的最大范围,也只是直径一米二之内。
左手伸展到最大限度,他能够到那处水管的接缝凸起处,那里,有一个水龙头的连接头,连接头上有一个尖尖的铁皮钩子,是安装水龙头的配件,这个配件,如果能够把它拧下来的话,也许就能打开腿上的链子。
这个想法不是今天才有,一进来,吕侠就是这么琢磨的。
每天,他都会摸摸那个东西还在不在,希望,随之就能升起。
昨夜,郑瑾拿热水浇他,害得他伤口好像又发炎了,浑身好像开始发烧了,今天,要是再不想法子逃走的话,保不齐还真死在这里面了。
听着上面的人走路、锁门的哐当声,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摸上铁皮钩子,用了不少的时间,在咬紧牙关费力的把它拧下来,可拧了好几次,那玩意儿纹丝不动,额头上、脸上,甚至眼睛里,汗水不住往下流,加上浑身的酸痛感,让他在心里不住的叫骂起来。
手指甲抠破了,他能感觉到到有血出来,黏糊糊的,在手指尖上,继续咬牙,弓着腰再试,脑袋里嗡嗡的声音,眼前不住的冒金花,这些人体的生理反应,好像都在提醒他:人体极限快要到了,该放弃,该休息了。
手臂扯着的酸胀,腰腹上哪处伤口好像也在流血了,至于那些肉蛆,估计也没闲着,到处乱窜,有几条已经爬到了手臂上。
就这么坚持着,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小玩意终于还是被他给扣下来了。
手里攥着的铁皮钩子,眼下就是他唯一的希望。他捧着它,就像捧着一个珍宝,小心翼翼的,再次勾着腰,将那崭新的铁链子拉起来,呼啦啦的响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很是刺耳,他慌不迭的四处张望,可,除了他,什么都没有。
这让他的胆子大了些,手上的动作力度变大了,最后,他将铁链子在地上摔,往墙上砸,可由于距离太近,力度不够,几乎并无什么作用。
铁钩子的头子已经开始有些弯曲变钝,在经历了好几次的拉扯中,一边的铁链子总算松开了。
有了成功的一次经验,第二次,不到一会儿,吕侠就把另一只腿上的链子也解开了。
摇摇晃晃的,在站起的时候,吕侠忍住眼冒金花,四肢酸痛无力,靠墙摸着水管子,俯身匍匐前进,不到一会,他还真摸到了一扇木门,而那扇门,只是随意虚掩着,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吕侠知道如果眼睛长时间在暗处的话,在见到强光的一霎那,眼睛因为受不了光线,会受损,他特意将身上的T恤给脱下来,包在头上,以此来阻挡光线的照射。
伸直了腰,站在外面,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谁也没去打量一下这位打着赤膊,腰上带伤的人有什么异样。
他绕着这栋很平常的三层小楼看了看,愣是没瞧见一个有门牌号码的地方,或者是一个明显特征的地标什么的。
这孙子,准备的还挺充分,吕侠更加笃信:郑瑾对于他的恨,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现在,完全搞不清。
路上,有几个拿着小收音机散步的大爷,盯着他瞧,这让他的思绪从查找线索,转移到目前的所面临的问题上来:收拾伤口,换身衣服,回家睡一觉,是目前的最大目标。
或许,报警时眼下最该做的?
这个念头,不到三秒就被他打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和郑瑾的较量,现在好像还轮不上找警察。
想到这,吕侠想要去报警的心,瞬间也没了激情,在寻思了三秒之后,他选择了先去医院抱扎伤口,然后买身干净衣服,悄摸摸的回家去,才是正理。
在街角的一处社区卫生院,吕侠特意看了看地址:三角里27号。
在挂号的时候,他都想好了理由,所以,在走进门诊室时,医生问他是怎么弄的,他装作很随意的说了句:“前几天和朋友一起喝多了,大概撞到哪里了,这几天没留意,哪知就长这玩意了。”
医生小心的用镊子掏掏伤口,说:这可不是撞伤吧,好像是什么东西钩的一个洞。
吕侠道:“也许是撞在哪个尖钝的东西上,自行车把,锁链头之类的,也是有可能的,谁知道呢,算我倒霉呗。”
“你心还挺大,不错,不过也并无多大伤口,就你这身体,消消炎,包扎几天就能好。”
他自己都不记得郑瑾那孙子到底是用什么东西给弄的,反正,当时就记得疼,流血,骂人,其他的,他还真不记得。
就凭郑瑾那阴险卑鄙的德性,也许身藏暗器之类的,也不一定。
拿号了药材包,吕侠捂着伤口去菜市场门口的一家小服装店,买了一件黑色的老头衫套上,把旧衣服扔进垃圾桶,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摇大摆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每走一步,他就在心里将郑瑾那孙子骂了一遍,直到家门口才停住。
第2章 第 2 章
背靠玉龙山的长江路,是这座三线小城最繁华的地段:锦霞咖啡店,就是他的一个秘密基地,他的很多筹划,都是躲在咖啡馆地下的一间毫不显眼的小房间筹划出来的。
最不起眼,最想象不到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郑瑾对自己的脑袋一向都是很自信,纵横开阖的格局,让他的计划,一步一步朝着梦想的角度前进,从没出现过偏差。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秘密,就连老黄,他都没说过。
灰褐色的墙壁上,挂着的巨幅画,是他日夜思念的故土,他想回去,他做梦都想回去,可,现在,他还不能走。
苍茫的天地间,只有那一隅新拢起的城墙,坚强地站立着,任凭塞外风沙的侵袭,任凭外敌强弩的攻击,那里,才是他郑瑾的国度,因为,他是那里的王。这幅画的灰色基调,就像他的内心,让他沉淀,让他坚定。
“郑总,喝不喝什么?”微微弯腰,一身黑色的制服,包裹着她曲线玲珑的身体,一头波浪发,让她本就不大的脸,显得更加的清秀可人。
“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微微皱着眉,郑瑾面无表情地。继续盯着那幅画。
田恬欲言又止,见他如此专注,她便沉默着退了出去。
裤袋里的电话,很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清清喉咙,语气轻缓:“吕老伯,怎么了?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掩饰不住的激动,却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耐心听完所有之后,冲着正在吧台忙碌的田恬说了句:“做好准备,该你上场的机会要来了。”
田恬错愕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定的眼神里,多了些蠢蠢欲动的兴奋:“真的?我可是演习了好久的,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郑瑾微微颔首,朝着她指指:“记住:你的机会可就只有这一次,如果败露的话,后果,你是知道的...”说完这句,快速走了出去。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郑瑾川流在人群中,朝着马路那边极速奔去。
春风里21号,是他现在急着需要去攻克的一个难关。
闾夏(吕侠)跑了,不仅跑了,居然还已经回到了家。坐在出租车里,郑瑾一直在琢磨:暗道里,到底是哪里会有出口,那个地方,是他选了好久才定下的,为了计划,他都不惜买下那间不太豪华的房子,委屈自己在那生活,他甚至打算:那套房子作为自己的长久的隐蔽居所,现在,闾夏(吕侠)的逃跑,将他的计划打断,伸进西服,他用手揉揉那处隐隐作痛的右肩胛,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看来,又要换住所了。
郑瑾到达的时候,吕侠已经神清气爽,除了他嘴角那处被他自己咬破的上唇之外,所有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来他曾经遭受的折磨。
正端着一碗面狼吞虎咽的吕侠,一见郑瑾,满口的面,瞬间奔涌而出,一口汤汁呛得他白眼直翻,他的手指对着郑瑾出现的地方,微微发抖,眼珠子瞪着,瞬间发红,几乎快要冒火。
“你....你....”
“我怎么了?听说你回来了,接到老伯的电话我就来了啊,恭喜你!”伸出的手刚要搭上吕侠的肩,吕侠很快闪避开来,郑瑾的手臂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然后,假装自然的,垂在了自己的裤缝处。
“小郑来了啊,你看,我家吕侠旅游一趟回来,也没给你带什么东西,真不好意思!。”
吕侠撸着袖子,正欲朝郑瑾的脸上挥来,他很巧妙的避开,等到吕侠再次抡起拳头的时候,郑瑾故意闭上眼,挺直身板迎上前去,啪嗒一声脆响,郑瑾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五个清晰可见的手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