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听到公孙的名字赵辞眼睛一亮,等话一完他已意兴阑珊:“哦,告诉他,我要跟着别人走了。”不对,这话越琢磨越奇怪,他连忙改口:“我有自己的打算,让他不用管我。”好吧,这句也和闹别扭的情侣吵架没两样。
这边的他在纠结怎么回复,那边的杜丽娘嘻嘻笑:“我会如实告诉公孙公子的。”说完就走,赵辞怎么喊都没有用。
“我靠,我今天是怎么了,是要去断背山了吗?”不是别人误解他断袖,就是他觉得自己说话钙里钙气,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他举举手臂,看看自己绷起的肱二头肌嘟囔:“得多练练了。迷妹都怀疑我喜欢男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赵辞躲在屋里休息了两天,裴定的膏药比狗皮还厉害,安安分分贴下来,两天后他基本上行动无殊。
真玉案子破得干脆利落,杜丽娘庆贺赶走霉运同时红楼大老板锒铛入狱,为此紧锣密鼓筹备一场百花宴,花大把的金银请了远近闻名的文人骚客们,欲将妙音轩的名声更扬一层楼。
临江水榭的观仙台扩建一倍,请帖跟不要钱地飞散到各地,届时春江花月夜无边美景尽收眼底。杜丽娘看着来来去去的客人,得意地把扇子使劲摇。秀歌在旁问:“淼淼的喉咙好了吗?”
杜丽娘瞥她一眼:“秀歌,聪明人干聪明事,你虽然有一副好嗓子,但比起淼淼还是云泥有别,省一点心,别费事。”
秀歌以歌声入门,可一山难容二虎,杜丽娘已有了摇财树,怎会稀罕一枝不起眼的小花。一家妓馆,一名清姬吸引客流即可。
秀歌自退落淼淼之名便常伴杜丽娘身边,她当初有多清高不可一世,现在就有多么倍收奚落。她徒有不轨之心,不敢干的事情真玉替她做了,可淼淼稳坐清姬花魁名。她自觉有杜丽娘的爱惜,时有吹耳边风嫌疑。
现在杜丽娘有真玉这个前车之鉴,可不敢让摇钱树再伤了分毫。
秀歌噎了一噎,她咬着牙憋了半晌,抬起头又是一副乖觉的模样:“是。”
杜丽娘的声音轻飘飘虽风扇来:“等过了百花宴,你就接客吧。”
握在袖内的拳头死死掐紧,秀歌绷紧后牙槽,连回应都开不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开始,妙音轩的高潮来了~请各位坐好小板凳,扶好小下巴,不要被惊吓倒了。
哈哈哈哈我真傻,真的。我昨天明明内容放上去了,结果却忘记点直接发表,今早给你们发表一下,哈哈。
第44章 妙音轩(31)
Chapter22
若赔礼献唱之夜是低调的奢华,那今夜势必为□□裸的高调炫耀了。
赵辞站在大开的窗口,一边做伸展扩胸运动,一边眺望远方,看仆役们从排成一字型的车队上搬下东西从妙音轩进进出出。
一大早车水马龙的声音就吵醒了赵辞,等他刷好牙漱好口,楼下的人还没散去。
门外有人噔噔噔跑来又咚咚咚跑去。他打开门,小葵恰好倚在他门口的凭栏上凹造型。
“哟,赵辞你还没走?”看样子她也是被吵醒的,素面朝天尚未着妆,满脸不虞气势腾腾。其实她容颜清秀,单眼皮也挺俏丽,但非要画出厌世而俗艳的妆容,在客人间如花蝴蝶般飞来又舞去。洗去妆容的蝴蝶像只朴实的蛾子,不起眼,却让人觉得真实。
赵辞习惯性扶腰迈过门槛,他也隔栏下望。从门口起已经铺上了鲜丽的红毯,金色包边,复杂的花纹连绵不断的从门口蔓延到临江水榭——献歌潭因为出了那茬子事,杜丽娘特特地地找人请先生花重金改名改运,换了下包装,格调一下子从麻雀变成了凤凰。
靠在栏杆上,看杜丽娘拿把美人扇子站在高台上指点江山,赵辞嗤笑出声:“今晚的戏估计很好看。”
“黄金造的美人,丑的都得叫一声美。”小葵的话总是那么犀利。
赵辞朝她拱拱手,佩服地说:“慧眼出名句。”
小葵被他的怪言怪语逗笑,扑哧一声,锐利之色霎时柔和,她理着袖口好整以暇地看赵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赵辞歪着头看她,做个手势表示洗耳恭听。
“寻常人怎会因为淼淼而来此当奴仆,可你来了。你来也罢了,说是为淼淼,但总共和淼淼的接触却寥寥无几,甚至没有求取之心。”小葵身体后仰,舒服地靠在柱子上,后退的视角将赵辞囫囵一个收入眼底。她神态自然,有好奇却无恶意:“赵辞,你真是为淼淼来的么?”
唔,这个确实是倏忽了。
赵辞眨眨眼,心里为这个聪明的姑娘默默鼓掌:“我嘛,一半一半吧。”
“一半为淼淼,那另一半呢?”小葵忍不住笑起来,“你可别说是来找媳妇的。”
“啊,小葵姐,您真是——”赵辞比了个大拇指,一脸心悦诚服:“高,实在是高。”不说对,也不说不对,看来是打算蒙混过关。
他既然不想说,小葵便也收了多余的好奇心。她喜欢赵辞这个小伙子,清俊可人得像只茸茸的水蜜桃,容貌不必说,连性格也是她喜欢的,不会甜得发腻,也不会硬得硌牙,饱满的皮肤下是显而易见的鲜嫩多汁,估计入口便即化。
她向来爱美男子,好奇心既然不能满足,其他的心思便如刚打的井,地下水从洞口汩汩不断地溢出。她用舌尖扫过上列牙齿,露出一个坏笑:“既如此,你瞧我如何。本姑娘虽不至于赛过天仙,但也是有过人之姿的,还有——”
她故意停顿一下,身体前倾显露出丰满的胸围,压低的气声从喉间缓缓溢出,好似难耐的□□:“老娘在床上可以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她朝呆愣着的处男抛个媚眼。
瓦特发明的蒸汽机估计都安装在赵辞脑子里了,他思维蒸发得一干二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一声轻笑拯救了赵辞。
江彦怡双手环胸,靠在隐蔽处,也不知听了多久。
赵辞手足无措:“你、你怎么在这里。”
小葵却说:“江大人如有兴趣也可一起,我欢迎之至。”
我靠,大姐,你真是,有容乃大!
赵辞也不知道有容乃大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到底合不合适,恰不恰当,他惊愕地转头瞪住小葵。小葵掩住嘴嘻嘻笑:“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奴家都不好意思了。”
“敬谢不敏。”江彦怡对小葵的豪放没有急性过敏性反应,他施施然回应朝赵辞走来。
小葵的目光从他俩之间滴溜溜地转,恍然过后赔礼:“请恕在下失礼了。”
赵辞却以为她是因为刚才的玩笑道歉:“没关系没关系。”他挠挠头,莫名想到了阿三:“其实我后来才知道阿三是你的——”姘头这个词他纠结了一下,“是你的那个啥,我之前和他有过争执打过架,把他打伤了,似乎有些严重,我也得和你说句不好意思呢。”
也不知道阿三现在如何了,只听那个馄饨摊老板说打的严重,后来也没见他出没了。
“你和他还有争执?”江彦怡回想了一下,“是我第二次来平安客栈审问那天吗?”
“你竟然记得他。”赵辞有些讶异,毕竟当时他出现的时候阿三已经完全喝醉,后又被老板娘扔到了一边。没想到他记性那么好。
唔,这样子的人肯定不能得罪。赵辞在心里默默记笔记。
“那你不必对我道歉,我和他也只是欢场上来往,并没有多大的情谊。他近来也许久未出现,估计已经死在哪家赌场里了。”小葵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声喟叹,“其实□□和恩客,又会有多少的情谊呢。那个刘老爷,和真玉来来去去那么多年,没想到竟然因为可以避免的巡查就痛下毒手。”虽然她和真玉一直针锋相对,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刚还神采奕奕,说到此事,小葵似乎有些疲态,朝江彦怡施礼离开。
“若杜丽娘倒下,小葵必为妙音轩的下任管事。”望着小葵离开的身影,江彦怡说。
赵辞听出其中的隐意:“杜丽娘倒下?”
江彦怡没有为他解答,反而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记性特别好?”
“大人您天资聪慧,记性好是必须的。”赵辞马屁拍的贼顺,配上眼神和动作,能够出演脑残粉。
江彦怡说:“我经历过的事情都清清楚都印在脑子里,那些好的、不好的,特别是惹怒我的。”
赵辞眨眨眼,假装没听懂。
看他装傻,江彦怡继续说:“记得牢就会小肚鸡肠,小肚鸡肠的人会斤斤计较。”
“大人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为您鞍前马后,我替您捶肩敲背!”赵辞赶紧上手马杀鸡。
这个小气扒拉的人,他都痛改前非说要一直跟着他了,竟然还翻旧账。
赵辞脑子里虽这么想,手上却没偷工减料,力道轻重适中地揉他肩颈部的肌肉:“大人您看如何?”那一副奸臣嘴脸,足够登上历史十大狗腿排行榜前三。
隐秘的笑意飞过江彦怡的眼。
第45章 妙音轩(32)
今夜月朗星稀,幽蓝苍穹笼罩涵郡,高挂的明月恰是要圆未圆的扁,细细长长的云横穿其中,像一条低垂窥视的眼,意味不明地看着人间百态。叹息化成微风,拂面的凉意中裹着若有似无的地热,这才让人恍然已是春夏交接时。入夜的青荷上蹲着一只早醒的蛙,精神奕奕地盯着飘来横去的小虫子,等着饱腹一餐。观景起兴的渔家小女引吭高歌起,惊落蛙入水,弄散鸟飞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