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辞大大咧咧,但出门在外该有的警惕不会少。他一般不会中毒,除非毒是相熟的人给他下的。
公孙明能想到相熟的人,就是寒枫山山那两位看着他们从小长大的人。那两个人无论是谁给赵辞投毒都让公孙明心寒。这个想法公孙明并未告诉赵辞。
“综上所述,我更加不能回去了。”赵辞下了最终结论。他有些茫然,这个世界不是武侠的么,跟官府中人扯上关系也就罢了,怎么还平添了几分玄幻的色彩。是不是之后还会出现九头蛇,美人鱼呀?
“嘘——”公孙明突然警示赵辞。赵辞连忙闭上嘴巴。
公孙明和自己是总要被人插一脚吗?哪次聊天能够好好讲完不被打断呀。
公孙明不知道自己被赵辞定为缘分不够的关系,他让赵辞稍安勿躁,他几步走出内间,站在内外交界的屏风处盯住门口。突然房门被拍响,传来陶陶慌张的声音:“公孙哥哥开门。”
陶陶和柳琳她们是湘姨的刀客,她们皆为湘姨所养为其所用。之前既然不能排除湘姨谋害赵辞的可能,现在公孙明自然也不会轻易开门。
他问何事。
与他的冷静不同,陶陶在外急得几乎跳脚:“那些官府中人在搜各个房间查人,他们就要过来了,我和柳琳姐想要从你房间逃走。”
官府搜什么人?公孙明思忖一下回绝掉:“玉蛟刚醒,我不便开门。你们去其他房间吧。”
陶陶明显噎了一下,在门外的脸色变来变去,犹豫是不是继续敲门。
玉蛟乃公孙明豢养的一条翠青蛇,前段时间刚从冬眠中醒来,但前几日又昏睡过去。陶陶虽然喜欢公孙明,但她还没那么大勇气爱屋及乌喜欢玉蛟。
柳琳接口:“公子,你这房间是尽头了,我们去其他屋会惊到歌姬,同时会暴露踪迹。”
公孙明回头看一眼赵辞。
赵辞接过目光,长叹一声蒙头装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们,如果喜欢我的作品,请在评论里送我一束小花花好吗?万分感谢啦!
第38章 妙音轩(26)
虽然赵辞可以躲在被子下,但公孙明还是不敢冒险。毕竟窗户就在内间,她们二人势必会经过床。
公孙明若有所思地看着屏风,随手摘过身侧的盆栽叶子射向摆在桌上的琵琶,同时侧身撞在屏风上,手中运气推动屏风。
琵琶落地一声响,屏风被斜推到床前遮挡半幅目光。砰然的声音盖住了移动屏风的声音。如果走得急,她们应该不会发现赵辞。
里面的响动吓到了外面两人,陶陶和柳琳面面相觑。
片刻后,房门打开,公孙明跟没事人一样。
陶陶转动脑袋把房内看了一圈,攧手攧脚进来:“玉蛟没在这里吧。”
柳琳紧随其后进门,她一边反手关上房门插上插销一边轻声说:“那个江大人在找人,听起来似是丢了一个叫赵辞的跑堂。他们兴师动众地一个个房间找过去,我们差点撞上巡视的侍卫。”
注意到屋内摆设的变动,陶陶眨眨眼睛:“公孙哥哥,刚才那个声音是怎么了,还有这个屏风怎么在那里了。”她看看屏风原先的位置,再看看屏风现在的位置,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柳琳捡起地上的琵琶重新放回桌面,她察觉公孙明面色不虞对这个问题略有抵触:“陶陶,官兵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先走。”
“哎呀,没那么急啦,他们还在查开头的房间呢。”成功进入公孙明的房间,陶陶早已没了急迫的心情。她好不容易又有机会回到公孙明房间,自然要好好观摩一下男神的卧室。
陶陶新奇地跟逛花园似的,恨不得将他房间内的每一处都看一遍。
“玉蛟刚醒,我在训它如何捕猎,所以设置了地形。琵琶就是它不小心碰落的。你注意脚下。”公孙明不好开口制止,否则太欲盖弥彰。他站在一旁毫不脸红地撒谎,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当初误撞上公孙明训蛇的场景装进陶陶脑海里:迎着指令飞窜的玉蛟不小心跳出来挂了她满头满脸,吓得她差点一刀把石桌劈成两半。
她吞吞唾沫,情不自禁哆嗦一下,从脸上抹下莫须有的飞蛇,赶紧拉起柳琳的手朝窗户那走去:“那我们还是不打扰公孙哥哥训蛇了。”
“公子,你的身份在妙音轩也有疑点,我看江大人不是个草包,如有必要你也——”柳琳的邀约断在公孙明的手势下。
公孙明说:“你们先走。”他还有一个活人要处理。
看来是不与同行的意思了。
公孙明作为公孙湘的首席弟子,也是她的师兄,但他向来独来独往,杀伐决断说一不二,他心思细腻言行内敛,交心话除了少主谁也不说,估计连公孙湘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柳琳抱拳转身欲牵起陶陶的手,结果——“呀,公孙哥哥,你房间里怎么还有猫呀。”陶陶唯一能赶上公孙明的爱好就是猫了。
这只猫黑毛碧眼的,脸颊上的胡须长又长,身体发福得可以滚在地上当球玩,傻乎乎的模样和大宝有七八分像。
大宝是公孙明养了逗赵嫣的宠物,可惜赵嫣每每碰到大宝全身就起疹子,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玩。至于这俗烂的名字,当然是少主取的。少主说叫大宝才能天天见,这什么奇怪的说法,也只有他会取出这种一听就不值钱的玩意儿。比起大宝,陶陶更喜欢玉蛟这个名字,但玉蛟只会嘶嘶地吐着信子盯人,一点都没有大宝那么圆润可爱。
大宝亲近公孙明,陶陶经常假借喂大宝的名头来接近公孙明。小鱼干喂多了,猫咪也就扎根在心头尖尖上了。现在看到这只猫,陶陶一颗想念大宝的心也软的不像话,抱起软乎乎的肥猫就不想走了,连催命的玉蛟都抛之脑后。
床上的黑猫刚才被公孙明赶到了床下,它被勒令不准靠近赵辞,只准乖乖呆在原地。可没想到,乖巧不惹事蜷缩在地毯上假装毛线团的黑猫却引来了陶陶。
黑猫克我。赵辞蒙在被子里四大皆空,默念额米豆腐希望佛珠再次显灵。
事实证明,临时抱佛脚不仅没用还容易反作用。
陶陶摸着滑不溜秋的猫毛,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少女心害羞地瞟一眼心上人的卧床,谁成想却瞟出一个人形被子来。她全身一震,双手一松啪地摸向身后的刀。黑猫尖叫一声凌空十八跌最后堪堪安稳落地,喵呜一下窜没了影。
她腰后的大刀因服饰改换没佩在身上,一手掏了个空的陶陶愈发烦躁,气冲冲走向床:“你、你是谁,怎么睡在公孙哥哥的床上,你起来。”
她也才是第一次看到公孙明的床铺呢,竟然有人捷足先登睡在公孙明的床上了!一想到公孙哥哥以后琵琶别抱,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陶陶就止不住地难过。她红着眼睛叉着腰,活像个要不到糖的作娇小女孩。
陶陶拉被子的手被公孙捉住。
公孙明冰霜上脸,他放开她的手,挡在床与陶陶之间,反手交叠长身直立。冷硬的目光恍如冰雹一个接一个砸到陶陶身上。
陶陶好似喝了一大碗酒,心里火辣辣,脑袋晕乎乎。她怔愣地看看自己的手腕。她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孔雀,想要和情敌比比谁更美,没成想迎头一盆凉水透心冷,转瞬成为落汤鸡。
“你以前从不会对我这样子的公孙哥哥。”一句话的功夫,豆大的泪珠从珍珠般的眸子里滚落下来。
“你再无理取闹我就不客气了。”公孙明毫不怜香惜玉,话毕他朝柳琳扬起下巴:“柳琳,带她走。”
柳琳虽也疑惑,但她不会直言直行,她外表如腊雪寒梅,性子却如天山冰泉,潺潺流水冰则冰矣却能弯能曲顺势而为。
接到命令,她走到陶陶身边,一手贴上陶陶的背心安抚,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动作轻柔和缓:“陶陶,别在此刻使性子。时间紧急,公子之后会和你说清楚的。”
“使性子”三字触怒陶陶,她顿时甩开柳琳的手,推开柳琳,指着床铺里的人说:“喂!你有本事躲在公孙哥哥身后一辈子,我知道你醒着,我只要你起来和我说一句话。”
讨糖不成的小姑娘想要撒泼得到应有的关注,但心上人的目光跟冰川没两样,向来体贴关爱自己的姐姐也责怪自己,陶陶像噩梦成真地看着眼前两人。
“我是不是让人讨厌了……”陶陶将两人的目光收入眼底,她惊痛地放下手,不安地绞在身前,哑着声音道歉,“我只是喜欢公孙哥哥而已……”
“我是不是让人讨厌了……”脑海里翻出这句话,那是小女孩啜泣的哭声,同样的语气,不一样的声音。
“哥哥……”
脑袋锥刺般疼,但赵辞心中更痛,胸中伸出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攥住心脏,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回忆像辣子虫爬过他的脑仁,他头胀如斗,破碎的哭声、细小的女声隐隐钻入他的脑海。
那是谁?为什么自己想到这个声音那么难受。
闷热的被子火上浇油,赵辞张大嘴巴如濒死的鱼开口呼吸,喷出了灼热的呼吸反而不能缓解丁点,更像是熊熊大火的烟头,熏得人头疼。
不行,再闷头盖脸地躺下去,我估计得晕。
赵辞这么想着,为了缓解疼痛,猛地从床上诈尸挺起身体。疼痛即刻消失,凉意从背后一下子贴上身,他好似灼灼夏日忽然来到空调房吃了一口冰西瓜。长出一口气后理智又拉回放飞的灵魂,他急忙手忙脚乱地把被子巴拉到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