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肆看着旁边架着的梯子,哭笑不得:“让你多躺躺,休养几天,不是爬墙就是上树,阿适,你怎么这么闲不住?”
“这不是想活动活动一下嘛,嘿嘿。”陶适一脸讪讪。
“赶紧下来。”陶肆道。
陶然然小心翼翼地挪到屋檐边,低头看了眼有些距离的梯子,胆颤道:“大哥,我不敢。”现在的他一点灵力也没有,就连内丹都没有。
“凭本事上去的,就凭本事下来啊。”沈无计走过来,幸灾乐祸地说道。
陶然然冲沈无计翻了个白眼,看在你是我未来大嫂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
历经还一番纠结,陶然然终于顺利抵达地面,抬袖擦了擦额间是汗,叹道:“大哥,这屋子都破了这么大一个洞,今晚我住哪?”
“就住这。”陶肆道。
“啊?这晚上要是下雨怎么办?不下雨,也会漏风啊。”陶然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大哥。
陶肆勾了勾唇,道:“你自己弄破的,自己补去,何时补好,便不用担心了。”
陶然然:“……”这不是我大哥,我大哥不会说这样的话,叉走。
本还想与陶肆多说几句,可惜沈无计早就借口有事相商将他带走了。
陶肆留下陶道夕帮陶然然一同修补屋顶。
“二公子。”陶道夕尚未长开,很是青涩。
“道夕。”陶然然弯眸,跟他梦中一样的斯文,“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用过午膳后,陶然然急匆匆地把陶道夕带回院子,说是一起修补屋顶,结果陶道夕刚将屋内的瓦片给盘出屋外时,陶然然早已不知去向。
“哎呀呀,真是热闹啊。”陶然然双手后背,如闲庭信步般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打量着街道旁的摊子,一派祥和之景,几度庆幸之前那些都是梦。
陶然然每个摊子前都会停留一下,然后跟摊贩笑呵呵地聊上几句,紧接着又换下一个摊子。有的摊贩听他说得喜滋滋的,不时送上一些东西。
于是,陶然然分文不带的人,却得到满怀的东西。
“你个神棍!当初还说我跟我家娘子会恩爱不疑,白头偕老,老子当时还给了你两倍的银子当做谢礼,可如今呢?她跟村头的那位猎户给跑了,还把老子的地契,银子,统统带走了。今日,老子就要替天行道,把你这神棍给收拾了,以免继续害人!”一阵愤怒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呼救声。
陶然然愣了一下,连忙上前,艰难地挤进人群里,清楚地看见一个壮汉正坐在算命先生的身上,抡起拳头狠狠朝他脸上打去,周围都是大声叫好的人,没有一个上前阻止的。
“这位相公饶命,饶命啊。”算命先生哀求道,“那些银子,鄙人都还给您。”
壮汉打红了眼,骂道:“现在老子不稀罕你的银子,就想揍你。”
算命先生余光瞥见陶然然,惊讶不已,伸手拽住他的下裳,喊道:“公子,救救我。”
陶然然看清算命先生的模样后,怔住了,这不是他梦里出现过的那位算命先生周章么?
眼瞧着壮汉再次欲朝周章脸上打去,陶然然立即出声阻止道:“壮士,手下留情。”
壮汉不耐烦地看向陶然然,冲他吼道:“少他娘的管闲事!”
“您应该找您夫人跟那位猎户,而不是在这伤及无辜。”陶然然道。
“他若不信誓旦旦地说我跟夫人会恩爱一生,我便不气,可他分明就是骗子!”壮汉轻情绪很是激动,只不过手上的动作却停住了。
周章瘦弱的身子被壮汉压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两腿直在地上蹬着。
“壮士先起来再说,若是闹出人命,便麻烦了。”陶然然将怀中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搀起壮汉。
壮汉此时也清醒了一点,站了起来,对着陶然然道:“公子与这神棍可是朋友?”
“不是。”陶然然摇头。
“那为何要替他说话?”壮汉再次看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的周章。
“只不过是怕壮士无辜惹上人命官司怕了。”陶然然一副为壮汉考虑的模样。
壮汉突然红了眼眶,道:“我性子素来莽撞些,好在我家夫人温柔体贴,经常劝我在外面要多忍耐些,可哪能想到。”说到后面,壮汉忍不住落下泪,“我虽是粗人一个,可是我对夫人可是真心实意的,从不舍得让她干活,每每在外做完事后,便匆匆回家洗衣做饭。可她却为了别人舍我而去,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陶然然安抚地拍了拍壮汉肩膀,劝道:“壮士无需为此过多伤心,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过多纠结也于事无补了,恶人自有天收,这位先生当初只不过是见你们夫妻二人恩爱,便顺势说些吉利话讨个彩头罢了,你何苦将气撒在他身上,再说了,你成亲那日,说着类似于白头偕老的话的人还少吗?若你较真,为何也不把那些人叫出来,挨个揍一顿呢?”
人群里有人闻此话,怯生生地往后退了几步,这喜酒他们也去喝过,祝福话也说了许多,生怕壮汉会把他们也拎出去揍一顿,消消气。有的已经撒腿就跑,不再看这档子事了。
壮汉沉默许久,琢磨着陶然然的话,然后走到周章面前。
周章吓得身子本能一颤。
“先生,抱歉。”壮汉拱手道。
周章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脸上的痛处,道:“算了算了。”
“告辞。”壮汉心情不好,也没打算与周章过多攀谈,抬脚离去。
陶然然重新将摊贩们送的东西给抱上,转头便对上周章那满含戏谑的双眸。
“故友新交。”周章笑道,“鄙人姓周,单名一个章字。”
陶然然微怔,点头道:“陶适。”
周章抚平衣上的褶皱,将地上的旗帜捡起,扛在肩头,笑嘻嘻道:“陶公子,你我实在是有缘,日后喜酒,鄙人一定前来,告辞。”说完,嘴里哼着小调往前走去。
“周先生。”陶然然出声喊住周章。
周章回过头,道:“陶公子不必多问,还是那句,天机不可泄露。”
陶然然笑了笑,道:“陶某知晓,只不过是想提醒周先生掉了只鞋罢了。”说着,指了指地上躺着孤零零的一只鞋。
周章涩然,默默地转过身,上前将鞋穿好,拱手道:“多谢。”
陶然然看着周章远去的身影,目光柔和,这世间本就充满神秘,何必去苦苦追寻事情的始末,一知半解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人要快活得多。
日头西沉,行人神色匆匆,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陶然然独自逛了许久,估摸着陶道夕已经弄得差不多了,这才溜到厨房后的一处小门,悄悄地走进去。
陶肆在院门口守了许久,终于看见陶然然回来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让陶然然看不见自己。
陶然然还在远处,便看见站在屋顶上的陶道夕,冲他招手,喊道:“道夕,忙完了没呀?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陶道夕回过头,刚想回话,就看见陶肆伸手夺下陶然然手上的东西,立马低下头,干着手中的活。
陶然然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贼,光明正大的抢东西来了。
“大哥。”陶然然毕恭毕敬地喊道。
“让你跟道夕一起修补屋顶,你怎么偷跑出去了?”陶肆问道。
陶然然思索一番,道:“本来我是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篮子,好拿来装瓦,一块一块地搬太麻烦了,就想省点力,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摔了个跤,就那么摔到街上去了。我就想着,既然出都出去了,不逛逛可惜。”
陶肆听着陶然然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无奈笑了笑,伸手弹了弹他额头,道:“老老实实帮道夕的忙,他可累坏了。”
“是,我这就去。”陶然然连连点头,回到屋子里将东西放下,然后爬上梯子给陶道夕递瓦片。
陶肆正看着陶然然出神,忽然肩头被人拍住,本能地转过头只见沈无计正对着自己笑得一脸灿烂。
“你这是捡钱了?”陶肆好奇地问。
沈无计摇摇头,然后又点头,夸张道:“比捡了钱还高兴呢!”
“哦?说来听听。”陶肆道。
“我母亲说让你跟我一同回天河。”沈无计笑得合不拢嘴。
“当真?”陶肆惊讶道,“她可知我与你?”后面的话陶肆难于启齿。
沈无计搂住陶肆肩头,道:“放心,她当然知道了,她让我尽快把你带回去给她瞧瞧,天河许久未办过喜事了。”
“真的吗?”陶肆还没来得及害羞,就看见陶然然凑了过来,激动不已。
“咳。”陶肆轻咳一声以掩饰尴尬。
沈无计也别过头,看着天,道:“这太阳真好。”
“别装了,太阳都落山了,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陶然然幽幽道,“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我知道得可多了。”
“什么?你都知道?”沈无计睁大眼睛,看向陶肆。
陶肆无辜摇摇头。
“这是自然,掐指一算嘛。”陶然然耸耸肩。
沈无计:“……”
“放心吧,你能当我嫂子,我很开心。”陶然然笑道,“可要好好对我大哥。”
沈无计:“……”嫂子?这是什么称呼?不过算来,好像还真是叫嫂子,可还是怪怪的。
陶肆耳垂泛红,脸上烫得厉害。
第85章 番外之大梦(3)
“宗主,有贵客来访。”一弟子赶来,说道。
陶肆松了口气,笑道:“阿适,你继续忙着,大哥先去招待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