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年也过去了,朝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工作,当然,朝中上下也都知道了赵家和吴家因为赵容真的逃婚并没结成亲家,赵父因为已经退役了,自然也不用到朝中面对大臣们的各种目光,但吴大人仍然还在为国家效力,也只能顶着压力硬着头皮上朝。
彗星这些天都寸步不离地照顾着赵容真,赵容真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知道彗星就在旁边,虽然说不了话,也不知道韩庆对于两个人的事情是什么态度,但能看到彗星在旁边,就觉得舒心很多。
第七天晚上,赵容真在喝过药后又睡过去了,彗星回了趟明清宫换了身衣服,他看赵容真的高烧已经退了,就剩下膝盖上的伤还没好,就想把赵容真接到明清宫去住,毕竟韩庆每天要忙国事,总和孟庆欢住在偏宫也不是回事,他不想让别人说两个人的“闲话”,所以在回和政宫的路上,彗星就打好腹稿跟韩庆怎么说了。
等回到和政宫的时候,彗星有点意外地看见韩庆站在宫门口,很显然是等他的。
“皇兄……”即使来了和政宫七天了,两个人也没怎么说过话。
“去书房帮我泡茶吧,很久没喝你泡的茶了,我也有话跟你说。”韩庆微笑地看了看彗星,一如以往的温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这让彗星打从心底再次温暖起来。
两个人移步到书房,侍女拿来已经准备好的茶叶和热水就出去了,书房就剩下两个人。韩庆看着彗星泡好茶,把茶杯放到自己面前,想着如果现在还是两个人都没有认识赵容真的时候该多好。
“皇兄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么?”彗星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后才问。
韩庆也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后,思考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其实……我只是想跟你道个歉,我并没有说你给皇室丢脸的资格,”韩庆低下头,彗星想了想,才想起一个多月前韩庆跟他说的话,因为他知道韩庆当时在气头上,也没把那话当回事,但听到韩庆的道歉,又奇怪地看着韩庆,“我和孟庆欢……跟你和赵容真一样。”韩庆酝酿了好久,才缓缓把这话说出来,彗星惊讶地看着韩庆,不知该说些什么,“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都想跟你道歉,但又拉不下面子,一拖就拖了这么久……”韩庆自嘲地笑了笑。
“皇兄,其实我也没跟你生气,倒是我应该跟你道歉才对,是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惊讶之余,彗星也做了自我检讨。
“那我们就算扯平了?”韩庆抬起头,和彗星相视一笑,本来就没有什么芥蒂的两兄弟又和好如初。
“那以后你和孟先生怎么办?”
“我想留他在宫里做我的专属御医,他之前还劝我娶亲,他的意思是我是皇上,应该为天下而想,我答应他了,但其实我还没有想好……”
“那……你跟容真不就一样了?容真还有逃婚的机会和资格,而你……没有。”彗星把韩庆的茶杯又倒满了茶水,韩庆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皇兄,孟先生是明白人,你贵为皇上,他应该不想拖累你,而且他当时是以‘民间医生’的身份进宫的,而他在你病好后,必然是要离开皇宫的,宫中那那么多御医都在看着他呢,看他有什么本事能把他们治不好的病治好,他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吧,毕竟……他没有一个身份可以在宫中立足。”
“那我封他一个身份不就好了?”
彗星淡淡地笑了笑,“皇兄,快乐终有时,我不是想要离间你和孟先生,是他本来就不属于宫里,‘宫中险恶’这个词你也不是没听过吧,你也没去过孟先生在城外的府邸,虽然不大,但那个院子里种满了各种美丽的花朵,池塘里还有鱼儿游来游去,屋子里挂着轻纱幔帐,住在里面不知道有多逍遥,还能时不时地上山拜佛,在宫外,虽然粗茶淡饭,但他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而宫中只有沉闷的规矩约束着人们,您的一笑一怒都牵动着宫中上下每一个人的心,你不觉得孟先生在你身边也过着看你的脸色,小心翼翼的生活么?”
韩庆仔细想想,如果孟庆欢在宫外的生活真如彗星所讲的话,那孟庆欢本来应该有的生活真的比在宫中好很多,没做上皇上之前,他也不是一直羡慕彗星与世无争的生活么?忙碌的国事似乎已经让他慢慢失去初心了。
这皇宫真的不能给孟庆欢自由么?
“皇兄,你和孟先生的事情我插不上手,我和容真的未来也不知道会走向哪里,能走到哪里,总之,如果你和孟先生的未来都掌握在你手里,如果你硬留他在宫里,他可能也不会不听,你自己慢慢考虑吧,我只想你们都好。”
韩庆轻轻地叹了口气,“谢谢你,彗星,我会认真考虑的。”
彗星不能让其他宫里的人知道赵容真在宫里,所以第二天,只能趁深夜把赵容真移动到明清宫,等赵容真早上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韩庆的寝宫,而是彗星的寝宫,身边还躺着睡着的彗星,因为几天都没有睡好,即使赵容真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过程中还因为动作幅度有点大,抻到了膝盖而不自觉地发出痛苦的声音,彗星也没有醒来。
赵容真轻轻临摹着彗星脸庞的轮廓,心里是从未有过平静,如果能这样天天只跟彗星在一起,不管窗外发生的各种事情,该是多美好的事情!但赵容真也知道,这样的日子该是多么奢侈?自己和彗星都不是不顾身边的人的那种人,如果是,在他没成亲之前,两个人可能就已经逃离现在的生活,天涯海角,四海为家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孟庆欢天天都会来明清宫帮赵容真治疗,最重要的是要把膝盖里的寒气驱除,虽然治疗效果有所反复,但总的趋势还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除了治疗的时间,赵容真和彗星都会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天南海北地聊天,或者什么都不说的时候,彗星就给赵容真弹琴听,直到赵容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彗星就会停下来,自己靠在赵容真旁边也迷糊过去。
孟庆欢说怕赵容真长时间卧床,腿上的肌肉会萎缩,就教了彗星一套按摩肌肉的手法,让彗星天天帮赵容真捏捏腿,等赵容真能走路的时候,不至于很无力,学会后,彗星每天都会帮赵容真做两次。
一个月后,赵容真也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走了,虽然只能在屋子里转转,但彗星也满足地红了眼眶,赵容真看着他的样子,只能说他是傻瓜。
一个清晨,赵容真醒来后,彗星还没有醒,他看着彗星的睡脸,回想着从进宫后来到现在的一个多月的生活,天天都跟彗星在一起,这梦寐以求的生活似乎已经实现了,但这样的日子时间越长,赵容真的心里就越不安,他从韩庆那里知道吴家已经退了亲,自己家和吴家也闹得很僵,但父母的情况自己一点都不知道,他以为章玮会偷偷进宫告诉自己关于父母的情况,可章玮一次都没来过,连书信也没有,赵容真自知对不起父母,但以现在自己的情况,又不能回家看望父母,即使向父母实话实说是在宫里,但也没法解释自己的腿伤,他和彗星还没有准备好向父母坦白他们之间事情。
想到这些,赵容真就无法再平静下去,于是起身,慢慢地下了床,拿过床边的拐杖,走到衣柜边拿了件外套,悄悄地走出了寝宫。
彗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见赵容真不在屋子里,知道他走不远,于是起身走出了寝宫,问了在寝宫外面的侍女,侍女说赵容真醒来后就去了书房,于是彗星披了件衣服也去了书房。
等看到赵容真正坐在桌子旁边认真地写着什么的时候,彗星没有打扰他,等赵容真写完了,抬起头才发现彗星正坐在榻上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么不叫我呢?”
“我看你写得那么认真,就没忍心打扰你。”彗星见赵容真要起来,就下了榻,把赵容真扶到榻旁边坐下,“写什么写得那么认真?”
赵容真看看手里被折好的信,许久才缓缓抬起头,“能帮我找人把这封信捎出宫么?送去我家里,我想知道最近家里的情况……”彗星一愣,不过也马上反应过来,赵容真是该想家了。
从大年夜到现在,赵容真一次家也没回去过,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彗星想了一下,除了孟庆欢,好像也没有别人可以信任了,也只有孟庆欢可以在宫里和宫外自由的出入了。
“是该问问家里的情况了,要不就麻烦孟先生把信捎去吧。”
赵容真点了点头,把信交给彗星,“给章玮就好,他肯定知道我在宫里。”
下午,彗星拿着信去了和政宫,韩庆正在看奏折,彗星就没打扰他,直接去了孟庆欢那里,把信交给孟庆欢后,孟庆欢欣然答应了帮赵容真送信的事情。
孟庆欢依旧是平淡的样子,好像没有什么能触动他的心里,这让他彗星觉得韩庆跟他说的自己和孟庆欢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虽然天天都能见到孟庆欢,但彗星觉得自己对他一点了解都没有,他就带着研究的目光看着孟庆欢,直到孟庆欢觉得有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