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说话走到客厅,佣人已经摆好了早饭,两人坐在旁边,慢慢地吃起来。
“我希望你不要跟父母说我和彗星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赵容真一边吃,一边说着,章玮瞥了他一眼。
“谁愿意管你们的事情?你愿意怎么办就怎么办,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给我多少钱雇我给你当传话筒?”
“那最好,你快点吃,我要出门了。”赵容真吃完,放下碗筷走出客厅,准备到城门口去迎接父母,章玮放下还剩小半碗的粥,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两个人到城外不久,就接到了父母,因为赵容真在知道这门亲事后就没跟家里联系过,章玮比较隐晦地告诉父母赵容真不联系的原因,在外面赵父又不好发作,所以在回家的路上,父子俩基本上也没说什么,赵母和章玮见两人气氛有点紧张,也不敢说什么。
等到了家,老两口休息了一下后,赵父就把赵容真叫去了书房。
“你对这门亲事有什么意见么?”没有兜圈子,赵父直截了当地问出来。
“我连吴家的小姐见都没见过,怎么就能成亲呢?再说,我心里已经有人了,不可能跟吴小姐成亲。”赵容真义正言辞地回答着,赵父眯着眼,看着赵容真。
“不管你看上了哪家小姐,吴大人是朝内的重臣,人家肯把女儿嫁给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已经是看得起你了,你还要怎么样?反正聘礼已经下了,你这个亲不结也得结。”赵父不容拒绝地回驳了赵容真的意思,赵容真咬了咬牙,“噗通”地在父亲面前跪下来,低下头,父亲有点惊讶地看着赵容真。
“爹,儿子从小到大很少求您,但这次,我求您帮我推掉这门亲事,如果要我亲自上门道歉的话,我也愿意,因为我真的不能跟吴小姐成亲,我不想耽误人家一辈子,从小您就教育我,做人要讲信誉,如果在我心里有别人的前提下跟人家成亲的话,不是欺骗了人家么?这么不讲信誉的事情,您愿意让我做么?”
“那你倒说说看,你看上了哪家小姐?到底有多喜欢?”
赵容真想了想,“不是女子,而是彗星”的话刚想说出口,就生生地被憋了回去,他能想到如果这话说了之后的后果是怎样,父亲一定大发雷霆,母亲也会痛苦不堪,他忽然间能理解彗星的那句“我们就没有走回头路的机会了”这句话的含义,虽然自己对自己的回答并不后悔,但如果要面对现实,赵容真开始觉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说啊,怎么不说?还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见赵容真不说话,赵父再一次逼问。
“……我现在还不能说,但是爹相信我,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我需要那个人,那个人也需要我,我们就像一朵花,花不离叶,叶不离花,这辈子肯定分不开的。”赵容真觉得还不是说出事实的时机,他想跟彗星商量了之后再说。
“跟吴家小姐成亲你不肯,你心里有谁又不说,这不是跟没有一样么?不管你说不说,这亲事我还是要定下来的,如果你肯说那个喜欢的人,我顶多可以让你纳那个人为妾,但吴家小姐,你是一定要娶的。”
赵容真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父亲,“爹,我这辈子只喜欢……不,只爱那一个人,除了他,我是不会跟第二个人在一起的,爹,您就别费心了,如果你是为了脸面,那儿子只能对不起您了。”赵容真站起身,准备离开了书房。
“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回来!”
赵容真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书房,他的脸上却带着欣慰的笑容,因为,从来没有一件事情,能像“一定要跟彗星在一起”这件事情让他如此坚定过,不管父亲在不久的将来会如何反对与阻挠。
一直在门外听着的章玮把赵容真的话听得很真切,他以为赵容真只是图一时新鲜,但如果跟父亲说这样的话,那就真的不是“新鲜”这么简单了。
北风又刮起了,章玮缅了缅衣襟,心好像都被这风给吹透了似的,凉得太彻底了。天空中依然是冬日灿烂的阳光,章玮拢起手指遮挡着,把心中那一抹阴晦藏在这阳光背后了……
第21章 花开时,见花不见叶(二十)
赵容真的父母回来的第二天,赵容真就跟着皇上与众臣去京城最大的庙里上香祈福,彗星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就在孟庆欢的带领下,和忠义一起去了孟庆欢从小长大的那个小寺庙,因为京城的人都爱去香火旺的地方,觉得自己的心愿会灵验,而这个在城外半山腰上的小庙就很少有人来了,来的人都是附近的山民,倒是清静很多。
彗星跟赵容真约好,等在京城上完香,都到这个小庙相聚,孟庆欢给赵容真画了一个路线图,好让赵容真来的时候更省时间。
虽然这里的人不多,彗星却觉得是个适合清修的地方,刚一进门的时候,彗星就一下子觉得安静下来,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绝了。
“这里就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彗星有点惊讶地看着孟庆欢,这整个寺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是长头发。
孟庆欢微笑地点点头,“我父母去世得早,是老方丈收留了我,把我养大的,一会儿我带您去见他。”彗星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孟庆欢,怪不得觉得他身上有种跟俗人不一样的气质,原来是从小在这里被熏陶出来的。
三个人来到正殿里,在正对着门口的一尊如来佛的神像前跪下,双手合十举到胸前,然后给佛像拜了三拜,孟庆欢起身给彗星和忠义每人点了三炷香,然后给自己也点了,三个人默默地许下心愿,然后把香插到佛前的香炉上。
孟庆欢回身时,忠义已经站起来了,但彗星依然跪在佛前,认真地看着慈眉善目的佛像,“不然你们先到处走走,我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孟庆欢和忠义点点头,离开了佛堂,出去时,也关上了门,只剩下彗星一个人,彗星低下头,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我知道我和赵容真的这份感情不会被世人所祝福,甚至可能被唾弃,我也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坚持下去,我不想放弃,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需要一个人,什么是被一个人需要,但容真就要成亲了,我又不能耽误他的亲事,佛祖,求您帮帮我,我到底要怎么办?是该坚持下去,还是在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放弃?求求您,帮帮我……
出了佛堂,孟庆欢带忠义去见方丈,自从孟庆欢进了宫,方丈就没见过孟庆欢,以前在宫外的时候,孟庆欢只要没有病人,就会三天两头往这里跑,方丈看着孟庆欢长大,就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日子长了不见,当然会想念。
“方丈,虽然第一次见面有点不好意思,但忠义想求您一件事情。”忠义坐在方丈对面,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慈祥的方丈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讲出来,“家父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想请您帮忙写一道护身符,能保佑家父再延长一段时间生命……”
方丈想了想,“好啊,请报上令父的名字和生辰。”孟庆欢帮方丈准备好纸和笔,忠义报上了父亲的名字和生日,方丈在下笔前犹豫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但还是下笔,帮忠义写了一个护身符,折好后交给忠义,“回去后用红色的锦囊装好,可以佩戴在令父的身上,也可以放在枕边。”
“谢谢您。”忠义小心地把护身符揣在怀里。
“孩子,人的一起事情都是天定的,包括疾病、寿命、悲喜等等,人出生是来这个世界上受苦来的,去世是要到天堂享福去的,所以人生,没什么值得高兴;人死,也没什么值得悲伤,知道了么?”方丈摸摸忠义的头发,淡淡地笑了笑,忠义愣了一下,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悲伤一转即逝。
“忠义明白了,谢谢方丈,忠义会记在心里的。”
彗星在佛堂里呆了一上午,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才出来,眼睛有点红红的,孟庆欢和忠义默契地没有问为什么,孟庆欢不问,是因为皇室之人的事情也不好多问;忠义不问,因为大概会猜到彗星为了什么事情,什么人。彗星在孟庆欢的带领下去见了方丈,他一进门,方丈上下打量了一下他。
这人不应该属于凡间的,但也不应该属于天堂。
这是彗星给方丈留下的第一印象。
“方丈,对不起,来这庙里,应该先来拜会您的,我私自到佛堂呆了一上午,实在是失礼了。”彗星抱歉地向方丈鞠了一躬才坐下,方丈无所谓地摇了摇头。
“没有关系的,应该先要拜会佛祖的……”
“方丈,有客到,自称是赵容真的人,来找彗星殿下的。”这时,门外一个小和尚前来知会,方丈疑问地看向彗星。
“赵容真是我的朋友,是孟先生说这里的佛祖很灵,所以我就约了他来这里。”
“赵先生是当朝的将军,怎么能直呼他的名字?快请他进来坐。”孟庆欢嗔怪进来报告的小和尚的不礼貌,彗星看着孟庆欢,微笑地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的,小和尚有点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转身出了门,把手和耳朵冻得通红的赵容真请到方丈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