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庆欢想起以前也听说过,宫中有个喜欢红色,叫做彗星的王子,他猜测着莫非座上人便是那个人?
“孟先生,小臣向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彗星殿下,当今圣上的弟弟。”忠义的介绍印证了孟庆欢的猜测。
孟庆欢不卑不亢地看了彗星一眼,然后双膝跪下,给彗星行了一个大礼,“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殿下到访寒舍,还请殿下原谅。”孟庆欢跪在地上,低着头,虽是道歉,也有悔意,但那骄傲的自尊还在。
“孟先生客气了,不知者不怪。”彗星起身,把孟庆欢让到客座,侍女给两个人上了茶。
“忠义,你去跟皇兄那边说一声,说孟先生已经到了,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彗星吩咐着,忠义点了点头,离开了明清宫。
“冒昧地问一下,我待会儿要诊视的……是殿下的哪位皇兄呢?”孟庆欢显得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彗星依旧是淡淡的笑容,“是我的大皇兄韩庆,虽然您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但也应该知道当今的皇上是谁吧。”
孟庆欢一愣,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为当今的皇上看病,所以他惊讶地愣在那里的时候,正在彗星的意料之中。
“说起来也惭愧,宫中的御医应该是最好的医生,却医不好皇兄的病,听说孟先生对疑难杂症比较在行,才请你来帮皇兄诊视一下,但请您不要觉得有负担,就算先生没有诊断出来,皇兄也不会怪罪下来,所以您只要当皇兄是一般的病人看待,不要有压力。”
孟庆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就是不管皇兄得了什么病症,我希望您能跟我如实说,皇兄那里您尽可能挑一些并不重要的情况说明,也不要向除了我和忠义另外的人说皇上的真实病情,如果有人问起,也希望您能帮忙敷衍,我想……这对先生您和皇上都好。”
虽然彗星一直面带笑容,但孟庆欢知道,皇家的事情不是能随便传说的,虽然宫外有很多关于宫里的传说,但真与假的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传说始终只是传说。
孟庆欢在明清宫吃了午饭,午后,彗星就带着孟庆欢去了韩庆的寝宫,像上次一样,韩庆依然在午睡,两个人等了一个时辰,韩庆才醒来。
侍女向客厅里的两个人通报韩庆已经醒了,孟庆欢就跪在地上,等待着韩庆的到来。
刚睡醒的韩庆没有什么精神,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孟庆欢把头埋得更低了,韩庆有点惊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这是……”韩庆迷茫地看着彗星。
“这是我帮你找的医生,孟庆欢孟先生,听说对疑难杂症有一定的见解,皇兄不如试试。”彗星向韩庆介绍着,韩庆略带研究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
孟庆欢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卑躬屈膝,但想想自己现在的状态……或许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会给皇家的人看病吧。
“草民孟庆欢叩见皇上,愿皇上万岁。”孟庆欢低着头,至今,他也不知道皇上到底张的什么样子。
“平身吧,赐座。”
“谢皇上。”孟庆欢慢慢地抬起头,起身,在和韩庆的目光对视的一刹那,他也终于明白,眼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王了。
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从韩庆身上,他看到只有帝王才能有的气场,不怒自威,略带慵懒的目光里透着睿智的信息,如果从那个人嘴里说出“这天下只属于我。”的话,孟庆欢绝对会举双手赞成。
然而,孟庆欢绝对不会知道,韩庆第一次看清孟庆欢的面容时,他在心底默默赞叹他终于见到了除了彗星之外,第二个长得如此清秀的男子,男人的刚毅中参杂着女人的柔美,韩庆的心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似的,但为了保持冷静的形象,韩庆没有再看向孟庆欢,而是转向彗星。
“这孟先生当真能医好我的病?”
“民间都这样传说,皇兄可以一试,但万一没有效果,我也希望皇兄不要怪罪孟先生,毕竟是我们起先寻找的他。”韩庆觉得彗星的话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那皇上希望从什么时候让草民帮您诊视和治疗呢?”虽然每次碰到的疑难杂症都不一样,孟庆欢还是第一次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情困扰这个国家的王。
“就从今晚吧,我特许你可以住在我寝宫里的偏房,这样能更方便治疗,如果需要药材,你尽可以跟药膳处讲,他们会帮你弄到最好的药材,如果一个月后没有效果的话,你可以自动离宫,朕也不会追究你。”
“谨遵皇上的吩咐。”孟庆欢再次起身跪下来,给这个以后主宰了自己世界相当一段时间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第18章 花开时,见花不见叶(十七)
孟庆欢就暂时在宫里住了下来,他给韩庆诊视的结果就是——其实韩庆的头疼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因国事繁忙,加上睡眠不足引起的,只要放松精神,加以药膳进补、充足的睡眠和按摩,应该会很快好起来。
但因国事,韩庆不可能完全放松下来,他只能尽量按照孟庆欢的方法做,半个月过去后,虽然收效不大,但韩庆总觉得头疼症似乎真的在好转。
和孟庆欢相处下来,虽然这个人身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但如果深交的话,还是能感觉的到他身上有种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在吸引着别人,也或许自己是皇上的原因,孟庆欢身上的傲气收敛了很多。
一日,孟庆欢正在给韩庆做头部的放松按摩,他以为闭着眼睛的韩庆睡着了,所以一边按摩,一边仔细地观察着这个永远都在国家最高点的人。
英挺的鼻子骄傲地挺立在脸中央,不大不小的嘴在深思熟虑后总会说出慎重的决定,眼睛张开的话,总会发出好像能看穿对方的目光,柔软的额发柔软地贴在额头上,睡着的韩庆平静安详,似乎更容易亲近,不像清醒的时候,好像总是皱着眉头。
不经意间,孟庆欢的嘴角向上弯了弯。
“看够了么?”韩庆忽然间的说话,让孟庆欢吓了一跳,在观察韩庆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动作也缓慢下来,其实韩庆刚才真的有点睡着了,但觉得头上的手力减弱了,就醒过来。
“草民该死。”孟庆欢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加大了手劲,认真地按摩起来。
“你不用叫自己‘草民’,你可以叫自己‘庆欢’,不用拘泥的。”韩庆没有张开眼镜,他并没有生气,他只是想提醒一下孟庆欢。
“……是。”
“你来宫里快一个月了吧?”
“是。”
“我觉得还是有些效果的,等过了一个月,你先留下来吧,等看看再说。”
“谢皇上,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瞬间,孟庆欢有种“太好了”的心情,连他自己好像都没有觉察到。
等过了夏末,等过了秋天,等过自己的生日,等来了初雪,等到彗星已经写好一本乐谱,彗星都没有等到归来的赵容真,只在深秋的时候,等来了赵容真的一封信,信上说可能赶不及他的生日了,虽然知道对方不是真的来挑起战争的,对方似乎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战败,疲惫战术让赵容真和章玮都头疼不已。
这场不是真正战争的战争一直拖到了十二月中旬,彗星听说直到赵容真将对方叫做任强的主将一箭毙命后,这场拖了四个多月的战争才算结束。
不过彗星最先等来的不是赵容真即将归来的消息,而是功臣文官吴旻要将自己的女儿吴丽君嫁给赵容真的消息,听说赵家已经给吴家下了聘礼,就等赵容真回来就成亲。
听到这消息,彗星的心好像沉到深渊般的无底洞,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赵容真不能总来陪着我了。
彗星想赵容真总是在自己身边,总是陪着自己,就算什么都不说,也希望他在自己身边,这样就不会觉得冷清和寂寞。彗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
他只想赵容真永远都在他身边,永远都属于他。
虽然这很难。
可彗星还是这么希望的。
彗星想知道赵容真怎么说,一切如果没有赵容真的确认,彗星还是难以相信,但直到赵容真回来的前一天,彗星都没有收到赵容真的任何解释。
“彗星啊,明天容真他们可能下午就进城,晚上我会开庆功宴,反正你生日也没过,就一起当过生日了,好么?”晚上,韩庆喜笑颜开地来找彗星,可是彗星只是低沉地点点头,好像并没有特别开心的表示。
“不希望看到容真么?你不是总是来我这里打听他的消息?要回来了,怎么又是这样的表情?”韩庆奇怪地看着彗星,之前彗星总是没有赵容真的消息,他就去韩庆那里打听,但彗星并没有太兴奋的表现,让韩庆困惑。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累了。”彗星给韩庆又倒了一杯茶,然后起身,“明天皇兄要是给赵将军办庆功宴的话就办,我的生日宴就算了,不过还是会带着孩子们表演琵琶的……我先休息了,一会儿忠义会送你回去的。”说完,彗星就径自回了卧房,只留下一脸错愕的韩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