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四个人都早早地起了床,因为今天韩庆和彗星要远行,赵容真和彗星晚上就约好没有再出去,等一辆马车和几匹马都准备妥当的时候,韩庆、彗星、赵容真和章玮走出了军帐,韩庆和彗星上了马车,赵容真、章玮和随行来的五个人都翻身上马,离开了军营。
等把七个人送到一里地的时候,马车停下来,赵容真和章玮下了马,来到马车前,韩庆和彗星探出头来,“希望你们在十一月底之前凯旋,错过了我的生日,就不要再错过了彗星的生日,等你们回来,我给你们办庆功宴,跟彗星的生日一起。”
“臣遵命。”赵容真坚定地看着韩庆,韩庆把手伸出马车,赵容真和章玮的手用力地握上去,最后三个人看向彗星,彗星微笑着把手也伸出马车,跟三个人的手握在一起。
四个人的手握了好久才松开,等马车向京城的方向奔去的时候,彗星的思绪总是停留在离开军营前天的晚上,和赵容真回军帐前,赵容真低声跟他说“我会尽快回去找你,等着我……”彗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或许,他和赵容真的关系不会再回到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单纯,在赵容真说那句话的时候,彗星就隐隐地感觉到了,但他没有拒绝,只是用力地点点头,任赵容真再次把自己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再也不想分开一样……
回到宫里已经有半个月了,彗星的心似乎还留在军营里,只是人回来了而已,他看着宫外的方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除了跟忠义说一些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外,几乎就不怎么说话了。
已经能下地自己行走的忠义总是看着那红色的背影,他不知道离开宫中的半个月,彗星和赵容真发生了什么,但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才会让彗星变得沉默寡言,就算是以前,彗星的话少,也没少到让人觉得他是不是讨厌说话的程度。
“殿下,不冷么?”晚饭后,彗星独自到凉亭里喝茶,忠义的身体还弱,初秋夜晚微凉的天气露水中,御医说不让忠义晚上出门,不适宜骨头的愈合,所以当彗星听见忠义特有的略带鼻音的声音时,有点惊讶,随之,背后被披上一件有体温的外套,披着另一件外套的忠义慢慢地坐到彗星对面。
“医生不是不让你出来么……”彗星倒了一杯热茶,放到忠义面前。
“总是闷在屋子里,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了。”忠义双手捂着茶杯,刚刚有点凉的手慢慢地暖起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殿下最近好像心情不是很好,都不愿意跟忠义说话呢。”
“没有啊,就是觉得在军营里呆得有点累,好像还没缓过来……”彗星敷衍地笑笑,喝了一口茶,躲避了忠义追问的目光。
“殿下可以跟忠义不说实话,但要和自己的心说实话,虽然忠义不知道您和赵将军发生了什么,但只要忠于自己的心,殿下做什么我都支持。”
当忠义知道彗星主动要求跟韩庆一起去战场的时候,忠义也终于为彗星这阵子的情绪低落找到了原因,那战场上有无情的厮杀,有无情的刀光剑影,有人伤,有人痛。
也有赵容真。
或许,忠义的彗星殿下是为了那个人才想去吧。
彗星惊讶地看着忠义,但一瞬间的惊讶在彗星低垂的双眸中又暗淡下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回去了,你在这里坐坐也回去吧,天凉了。”彗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离开了凉亭。
忠义看着彗星再次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只能看着那个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杯子里的茶也慢慢凉了,忠义松开手,垂下双目,把眼睛里的些许伤心都藏进了无尽的黑夜里……
因为忠义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彗星又把大臣们的孩子召集回来,继续教他们琵琶,韩庆说等赵容真回来后,庆功宴上想让这些孩子表演琵琶给大家看,所以彗星就加紧了课程的进度,因为他不知道赵容真什么时候会回来,他需要在赵容真回来前,至少排练出一个拿得出手的节目来。
许多大臣见自己的孩子在彗星的□□下,很有学习的成果,就向韩庆进谏,推举彗星做国家的国乐臣,虽然琵琶是从中国传来的,但彗星还会很多自己国家的乐器,如果有彗星编纂乐谱,后人就可以遵照乐谱将民族的音乐流传百世。
韩庆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就在国事不太忙的一天,让彗星到他那里一趟,跟他商量这件事情。
一个秋日的午后,课程结束后,彗星直接去了韩庆那里,到达的时候,侍女说韩庆正在午睡,彗星阻止了她们叫醒韩庆,他知道韩庆平日都会看奏章看到很晚,不想打扰他休息,就一直等到韩庆自然醒来。
“怎么也不叫我?你都来了一个时辰了。”连日繁忙的国事,再加上赵容真那边迟迟不能凯旋,让韩庆的头疼症再次复发,虽然不是疼得要命,但右侧前脑的部分好像一直都是闷闷的疼痛,让韩庆烦闷不已。
彗星刚刚让人从明清宫拿来韩庆习惯喝的茶叶拿到和政宫来,和韩庆一起坐下来,彗星一边沏茶,一边看着韩庆的脸色。
“皇兄最近国事繁忙,难得休息一会儿,我又怎好打扰?”倒好一杯茶,彗星轻轻地摆在韩庆面前,茶的清香似乎让韩庆的头疼症好像好了大半,“皇兄最近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
韩庆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最近总是觉得头隐隐作痛,不过一国之君哪里有不累的?为了臣民的和平生活,每个皇帝都是这样的吧,但我觉得好像怎么做都做不好似的。”
“现在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虽然边境有小战乱,但有容真和章玮鼎力相助,人民不是还过着平静的生活嘛,所以皇兄无需太过烦闷。”
“还是你了解我。”韩庆揉揉额角,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御医都看不好皇兄的头疼症么?”看到韩庆的小动作,彗星关心地问着。
“御医堂的人都看过了,可是都没有用。”
“听忠义说,在宫外其实有很多比宫里好的医员,这阵子忠义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如果皇兄信得过的话,我就让忠义在京城里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能治疗头疼症的人。”韩庆想了想,他好像也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点了点头,“那好,等找来人,我会先会会那个人,如果过了我这关,我再将那人推荐给皇兄。”彗星也怕有人看能进宫,就自编会医术,但其实也不是高明的医生,也不能贸然推荐给韩庆。
“那先谢谢你了。”
“皇兄太客气了。”彗星微笑着摇了摇头,“对了,皇兄招我来所为何事?”
要不是彗星提醒,韩庆差点忘了,“许多大臣看你教琵琶很有成果,就推荐你做国乐臣,想让你编纂咱们国家的乐谱,以流芳百世,以供后人学习,你看……你愿意做这个国乐臣么?”
彗星一愣,他从来没想过要当官,也没想到会有大臣们会有这样的进谏,他以为大臣们会以为他是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王子呢,所以一时间愣在那里,“不愿意么?如果觉得有压力……”
“不是不愿意,如果能为我们的国乐做点什么,我求之不得,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彗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韩庆却放心的笑了,他之前还害怕彗星会拒绝这份差事,“我可以尽力编写乐谱,但是‘国乐臣’这样的头衔还是免了吧,我有点不太习惯……”韩庆就知道彗星可能会推掉这个头衔。
“好吧,为了不给你压力,我会跟大臣们说,你答应会尽力编纂乐谱,但不会做国乐臣这个职位。”
彗星感谢地点了点头。
回到明清宫后,彗星跟忠义说了让他帮忙在民间找医员的事情,忠义马上就答应了,在第二天就出宫寻找,半个月后,忠义是找到不少传说医术很好的医生,但见了面后,忠义自己都觉得不行,更别说带进宫让彗星看了。
在觉得要放弃的时候,忠义又听说离京城西边两里地的紫竹林里有一个隐居的医生叫孟庆欢,对疑难的病症很在行,平日都不会出诊,但如果有人找上门,好好拜托的话,如果医生心情好,或许会出诊。忠义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出了城,离西城两里地的地方的确有个紫竹林,忠义在竹林里找了小半天,才找到一间房子,房子外面写着“孟府”两个字,他敲了敲外面的大门,半天,才有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应门,忠义只说自己家少爷得了不知名的头疼症,希望医生能来治疗,管家见忠义相貌堂堂,说话也很礼貌,穿着也不是一般人家才能穿的衣服,就把忠义让进了大门。
进了大门,这宅院里到处都种着赵容真之前总是会送进宫的蔓珠莎华,从大门到客厅的路上,有座小石桥,桥下面还有鱼塘,各种颜色的鱼在池塘里游来游去,贴着院墙,还种植着不少竹子和爬山虎,不过蔓珠莎华的香气充斥着整个院落。
客厅是一个不大,没有外墙的小屋子,从红色屋顶垂下的是红色薄纱作为外墙,忠义坐在里面却觉不出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