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法则 (言午鱼)

“那你先问一下他那可以穿过一切禁忌的体质是从哪里来的。”
“他又怎么了？”周思泽咬着牙问。
“这件事你不要在意。”艾维斯劝解周思泽，他看向戴蒙：“桃乐丝到还没找到，就不要轻易下结论……”
“那你就把她找到啊！”
戴蒙吼了出来，派翠克突然抓住了他弟弟的肩膀，他仔细盯着戴蒙翠绿色的眼睛，似乎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一闪而过的血红。戴蒙挣脱开来，瞪着周思泽。场面尴尬无比，周思泽又气又恼，真的不知道到底又怎么了。
就在他打算开口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
周思泽表情有点古怪，艾维斯不明白，但是戴蒙突然之间慌了。他挣脱了派翠克的束缚，朝周思泽的方向走去，但是对方后退了一步。
“别，周思泽。”
他所呼喊的那个东方指路者没有听从他话语，反而又后退了一步。周思泽退至门口，伸手握上了门把手，戴蒙看着他，那种熟悉而又古怪地感觉涌上了周思泽的心头，他开口。
“是你问我什么时候走的。”
他转身，身后的房间传来了巨大的响声，但是周思泽没有回头。他站在走廊之上感受到了那种感觉，这一次如此清晰，仿佛有人在他耳边轻声呼喊着，这个东方指路者下楼，然后推开了大门。
‘向前走，不要回头。’
那种熟悉的感觉挥之不去，身体下意识地向着某个方向走去。这个东方面庞的年轻男人穿过挤挤攘攘的人群，金色的花瓣落在他的肩膀上，巨大的雕像投下长长的影子，周思泽从阴影里穿过，抬头看见了皇宫的影子。
跟随在他身后的探子就此停下了脚步，因为皇宫的禁忌那一瞬间猛地张开了，但是周思泽毫无察觉的向前走去，他踩上光洁的石板，身前那华丽的大门缓缓打开。
无数金翅鸟展翅飞起，周思泽抬起头，第一次和这个国家的女王对视。
啊，戴蒙其实长得有点像他的母亲呢。
厚重的大门的渐渐合上，周思泽突然被群鸟拍打翅膀的声音惊醒，他转身，只看见那巨大的跪地之像缓缓地在视线中消失。
“东方周氏，周思泽。”
“是我。”周思泽不知为何开口回答了对方，女王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他往里面走。身体不受控制般的踏上了金色的台阶，大殿的大门敞开，周思泽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女王坐在高高的橡木椅上，等待着周思泽的到来，她手指间的蓝宝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来访的脚步停顿了片刻，还是乖乖地在她正前方的那个椅子前停下。
“坐吧。”
周思泽额头冒出了汗，手指肉眼可见的微微抽动着，罗萨琳德撑着下巴，无声盯着他，直到这个东方游者真的坐了下来。
“看来是真的，奠基者还真的把周氏的掌控权交给了沃尔布加。”
周思泽猛地抬起头，阳光穿过巨大落地窗上镂空的花纹，光线在地面画出繁琐而美丽的影子，那些光斑落在了他的脸上。
“不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来自东方的周思泽啊。”



【第七十五章】 一百八十天

“那我就直接问吧，到底是谁把你召唤来的。”
“我不知道。”
“那你又是处于什么样的目的让东方龙女在怡莱上空现身呢？”
“那是因为戴蒙被你们带走了。”
“那……”罗萨琳德撑着脸：“你就没有什么知道的事情吗？”
周思泽有点慌，他无法起身，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罗萨琳德咬着下唇，略微俏皮地笑了笑：“这样吧，周思泽，你如果现在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我倒是有一点事想和你聊一聊。”
“有关什么？”
“你觉得呢？”女王似乎对这场谈话胜券在握，她叹了一口气：“有关戴蒙啊。有关他的天赋，他的能力，还有他那越发不争气的性子，以及越来越执拗的性格。”罗萨琳德手指轻点扶手：“他本可以登上更高的台阶的，如果按照我的安排。”
“他是可以登上更高的台阶，但绝对不是由你来决定的。”周思泽皱起了眉：“戴蒙是有天赋，你……”
“周思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和我谈那些自由决定人生的老话吗？”
女王身体微微前倾，注视着前方：“周思泽，我对你知根知底，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不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好事，与此相同，也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事事如人愿的。你以为戴蒙有天赋，那你真的以为他现在的这一切是靠他自己得到的吗？”
周思泽坐那儿，感觉自己就像被蛇盯上了一般，女王缓缓起身，周思泽盯着对方那熟悉的面庞，沉默不语。就算戴蒙百般否认，但是戴蒙真的与他的母亲有着相似之处，特别是这个时候。周思泽回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戴蒙的场景，下意识地没有答话，女王将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你以为你和戴蒙是怎么从康普顿家族那个贫瘠无比的小地方来到这里的？”
那双手放在肩膀上，让周思泽感到沉重不已，女王小声地问：“你以为戴蒙作为我的孩子，就真的没有人敢对他动手吗？”
“他吃过苦吗，经历过饥寒交迫的时代吗，有没有因为一两分钱就为别人折腰过，知道这个世间权贵的身份有多重要吗？或者说，他真的遇到过什么苦难吗？他有被人从云端高高地推下去落入过泥土里吗？有被人折辱，被人压迫，被人遗忘过，被人嫌弃过吗？他从他父亲去世以后，可曾有一日为明日而担忧，为生活感到惶惶不可终日，为命运而感到恐惧吗？他没有。”
罗萨琳德拍了拍周思泽的肩膀，蓝色的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没有，真的没有，你们现在遇到的那点点的痛苦在我看来什么都不算，爱情并不是一个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戴蒙还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他被你蒙蔽了。”
“但也不是由你决定他的方向。”周思泽嘴硬了片刻。
“也不是由你。”罗萨琳德手掌用力：“我给他一个完美的成长环境，让他按着他的性子走，可是总有一天他要回报我的，而不是肆意妄为的浪费自己的天赋，他要做一些有用的事情。”
“你那些有用的事情在他看来可不是什么有意……”
“你应该离开他了。”
周思泽愣在那里，他的话刚刚被女王打断了，可是他此时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应该笑出来。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周思泽看向女王，确认了一遍：“什么？”
“你应该离开他了，周思泽。”罗萨琳德将落下来头发捋到了耳后，她蹲在周思泽身前，犹如一位慈祥的母亲般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上一次我好不容易送你走，可惜你又回来了，就在戴蒙本应该做出选择的那一天。”
扑通、扑通……
周思泽的心脏在不断地跳动着，那声音大到让他自己都有点颤抖，他抿紧嘴唇，假装淡定地盯着女王那冰蓝色的眸子，对方无声地看着自己。
“你派的刺客。”
“不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是迪兰克家族的分支，那个小姑娘如果没有早死，本应该是要嫁给马卡斯的。他们家族就是把姻亲这件事看得太重。”
“那是你的儿子！”
“他们都是我的儿子。”
周思泽的心脏跳得让他感到发疼，人的体温本应该是温暖无比，但女王的手却让他觉得炙热到疼痛。他慌张了片刻，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周思泽眨了眨眼，对着女王小声道：“沃尔布加拥有周氏的控制权。”
罗萨琳德皱了眉，察觉到周思泽眼中一闪而逝的情绪变化，她双手微微用力，但是一下一秒却愣了在那里。
“可是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走。”
女王蹲在那空荡荡的椅子前，巨大的橡木椅上已经没有了那个东方指路者的踪迹。这个女王亲眼见证了由自己祖上一手缔造的时空魔法，她缓缓站起身，无声地抚摸上了光滑的圆木，怡莱的大法圣肖出现在她的身后，点了点头。
“是东方周氏留下来的那套法术没错。”
周思泽落在地面，猛烈摇晃起来的车厢差点让他站不稳。这个穿着单薄夏装的年轻人抓住残破的钢架，在这个南方的冬天里放声大笑，周思泽第一次由衷地感谢自己那说走就走的体质。他纵声大笑，最后低下了头，笑着擦去眼角渗出来的泪水。
“你回来了。”
注视着猛地转身，维德坐在他的身后，身后那个破洞不知为何已经被修复。周思泽盯着对方的眼睛，还没开口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维德主动开口了。
“我刚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你姐姐正在和你打电话。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的‘魔法’，你们叫祂科技。”
周思泽终于记起来周思梦暑假时分的那个电话，那个时候周思梦说：“我过来吧，反正我都快被这坑爹的实验给弄疯了，等一下……”
就没有等一下了。
姐姐的声音消失在电话的那一头，她犹犹豫豫，却一直没有过来学校。等到他们终于见面的时候，她带来了维德。
维德微微抬头，金色的丝线在他冰蓝色的眸子里流转。周思泽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些遍布在四周恐怖的红还有惨淡的黑已经消失，金色回到了维德的眼里。对方一脸沧桑，似乎经历了许多，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后，维德微微抬头，让周思泽仔仔细细地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