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法则 (言午鱼)

“你记起来了？”周思泽小声地问：“还是终于摆脱了什么？”
“如果可以，回去以后远离我……不，我的记忆只恢复了一小半。”维德表情悲痛无比：“远离他，周思泽，我和你说，我犯了一个错误。”
“没关系，没关系。”周思泽开口安抚对方，雪花从天空降落，一月的南方终于开始下雪。维德站起身主动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羽绒服，罩在了他的身上。
“回去以后离我远一点，周思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犯了一个错误。”
“我知道，所以不要怕。”
周思泽反手抓住了维德手腕，对方再也没有退缩，注视着盯着维德的双眼突然笑了：“别怕，戴蒙，我找到那个原因了。”
维德愣了一下，周思泽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两人拉近。周思泽抵着他的额头，注视着那双漂亮到不像话的冰蓝色眸子，轻声说：“别怕，戴蒙，我找到我离开你的原因了。”
血色和黑色在维德身后翻涌着，然后还是被死死压了下去，对面那个人闭紧了眼睛，最后慢慢张开，周思泽在里面找到了熟悉的翡翠绿。
“是罗萨琳德，沃尔布加拥有东方周氏的控制权，是她把我送走了。”
戴蒙愣了片刻，金色的符文在眼底翻涌，他抚摸上了周思泽的面颊：“不，周思泽你听我说，远离戴蒙，远离我，我犯了一个错误，我只有一百八十天，我以为我来对了正确的时间，但是我来错了，我错了，我犯了一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没有，没有什么错误是无法挽回的，”周思泽盯着那片美丽的翠绿：“你看，我不是找到了答案了吗？”
“我犯了一个错误，那个错误我无法挽回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我陷在时空的缝隙里。”
眼泪顺着戴蒙面颊流下，周思泽点了点头，他哭着闭上眼，试图安抚自己的学生：“我知道，没关系，但这是一个错误，还可以挽回的。”
“不止一个错误，全部都是错误。我没有时间了，刚好一百八十天，周思泽，我来到这里遇见你刚好一百八十天，时间从不停止，也绝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下来，我就没有时间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记住答案就好。”
“不是的，听我说，是我，我只能将记忆恢复一小半，但是我知道是我。”戴蒙抓住周思泽的手腕：“我把有关你的记忆封印了起来，可我没有预料到魔法与土地的契约有如此之强大，我以为我自己在一百八十天的时间里可以带你走……”
“那就带我走！”
“没有用的，没有用的。”
戴蒙抵着周思泽的额头，双手不住地颤抖着，他尝试着，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着，然而时间如此残忍，时光如此苛刻。
周思泽抬起头，目光带着惊恐，他逐渐感觉不到戴蒙手掌的温度。
“不属于那个时空的东西我是带不走的，就像那枚金币。”
“那就记住答案，”周思泽抓住戴蒙的手臂：“记住我是为什么消失的，是罗萨琳德……”
“不是的，不是的，我有的时候怀疑过是不是未来的某个时间里我控制不了自己，进而伤害了你所以你没有回到我的身边，现在我宁愿是我杀死了你，也不愿意再次面对这个事实。”
周思泽愣在那里，就在戴蒙身影即将消失的下一秒，他的学生猛地挣扎了一下，戴蒙握住他的手腕，小声地说。
“是我。”
那是周思泽第一次体会到戴蒙一直以来的感觉，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挽回，什么都不能控制，只能看着那个身影在自己怀中消失。周思泽突然感觉到彻骨的寒冷，细小的雪花夹杂着雨水开始落下。
南方寒冬已至，天地间惨淡无比。




【第七十六章】 怡莱法圣肖

周思泽站在摇摇晃晃的车厢上，下方的城市已经逐渐被白雪覆盖完全。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不断穿越时空这件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他遇见戴蒙？是为了让戴蒙遇见他？还是为了让他们两人尝受到离别的痛苦？
就在这个南方城市的上方，那个停滞了多年的摩天轮最顶层的车厢微微摇晃了一下，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落在车厢地面，里面的人又一次不知所踪。
周思泽重新落到了椅子里，发出一声闷响。空气里静悄悄的，灰尘在光线中无声飞舞着。女王不在了呢，周思泽屏住呼吸从椅子上探出了头，身后什么人也没有。弯下腰，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墙边，正打算探望窗外景色的时候，几句抱怨声从窗外传来。
“那把椅子还在呢，女王看见了就不高兴。”
“东方游者的把戏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吧，轮到你去查看了。”
周思泽飞快地冲到了旁边的小门，赶在仆人进来之前拉开了门，他独自一人溜达到了花园里。鲜花怒放绽放，郁郁葱葱的草木给他提供了躲避的机会，周思泽四下张望着，然后目光瞟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
他不由小声地咒骂了一下，确认了四下无人后，周思泽弯腰冲过了花园，花枝拍打在脸上几乎让他睁不开眼，这个东方指路者冲上对面的长廊，冲着身前那个背影嘶嘶了俩声：“戴蒙！戴蒙，你在这里干什么！”
走在前方的金发魔法师转过了身，他看着周思泽，一脸的不可置信，周思泽猫着腰上前几步，戴蒙却后退了一步。戴蒙朝着周思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不信任，这不由让周思泽有点伤心。
“你又回来了？”
戴蒙的语气生硬而又别扭，那个曾经无比仰仗自己的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这样。周思泽上前，赶在戴蒙躲避自己前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你来皇宫干什么，又来答应罗萨琳德什么吗？”
“女王许诺过了，她会对我开放地下层东方周氏留下来的魔法阵。”
“代价呢？”周思泽追问：“戴蒙，代价是什么，罗萨琳德不会做赔本的生意。”戴蒙侧过头没有看他，周思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可是我回来了，戴蒙！”
“可你还是会走！”
戴蒙的语气干涩无比，他看着自己的指路者坚定无比地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周思泽，你还是会走的。我受够了每一次都在等待你，我为什么不能把掌控权拿到我自己的手里，如果我一个人做不到我总要依靠……”
“可是你做到了，你只是犯了一个小错误，戴蒙，你只是去错了时间点，i你看，你又没有错过我。可是你做到了，你掌握了时空。”
戴蒙愣在那里，手臂僵直，周思泽又哭又笑，他握住戴蒙的手小声地说：“我找到我离开你的原因了，是罗萨琳德，她拥有东方周氏的控制权，我们现在就离开，不让她知道。就算我以后离开了你……”
“罗萨琳德。”
“对，是她。”
戴蒙弯下腰，紧紧抱住周思泽，他们俩在这个隐蔽的空间里无声地拥抱着，周思泽压住自己想哭的欲｀望：“戴蒙，就算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挽回，但是我会回来的。去找罗萨琳德，你说的对，把控制权拿回来。”
“我掌握了时空，我还是掌握了时空。”
“对的，对的！”
戴蒙用力抱紧了怀中的人，将周思泽死死环住，他抬起头，越过周思泽的肩膀盯着那郁郁葱葱的花园，目光坚定：“我相信你说的一切，我相信你，周思泽。只是你说的这一些东西，到底是靠东方周氏的血脉预言到的，还是那个时空的我又说了什么？”
周思泽愣在那里，彻骨的寒冷突然从心底冒了出来，他试图挣脱对方的怀抱，但却挣脱不出。身前的人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银色的魔法从地面冒出，飞快地缠绕上了周思泽的手脚。
“不不不不不不不！”
他绝望地抗拒着，那个‘戴蒙’缓缓低下头，细小的鳞片从脖子一片片的冒了出来，翠绿色从眸子中褪去，细长的瞳孔无声地倒影出了对方的身影。周思泽记得，他记得自己去救戴蒙的那天见过这个面庞。
“/看着我认真回答，东方游者周思泽。戴蒙·康普顿到底有没有掌握时空，他什么时候掌握的，又掌握了多少？/
周思泽抿紧了嘴，但是肖伸手笼罩住了他的耳朵，血流不断冲击着脑海，那声音轰隆作响，炙热的手掌让人烦闷无比，而橙红色的言语魔法沿着血管一点点渗透了进去。周思泽抬起头，许久以后才察觉到自己脸上湿漉漉的一片，肖手指用力，他终于疼得尖叫了起来。
罗萨琳德站在开满紫色花朵的围墙后，等待着这场酷刑结束。她低头看着手指间那枚硕大的蓝宝石，听着周思泽无比抗拒地，但还是断断续续地将一切讲了一遍。她等了很久，听了很久，分析了很久以后才缓缓地从幕后走出。那个穿着黑袍的法圣恭敬地站在走廊里，等待着女王的到来。
“按照周思泽所说，也就是戴蒙日后的成就会比掌握了空间魔法的欧尼斯特还要高，”她顿了顿，“然而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找回周思泽。”
周思泽坐在那儿，面容平静，仿佛只是睡了过去了一般，女王确认了一遍：“我说的对吗？”
肖站在女王面前略微有点失神，片刻以后他突然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到：“我这辈子可能都无缘法神之位了。”
女王提起裙摆，身边的法圣第一次表现得如此沮丧：“准确地说，我觉得我再也无法在魔法上取得任何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