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廊口守门的大汉嗖地从门后跳出来。
书生被吓得呆立,“我,我……”赌这两个大汉不知道自己被卖到这里了,书生一脸痴迷的样子,“碧云姑娘是不是在这里面?你们知道她在哪个房间么?”
大汉疑惑皱眉,“什么碧云?没听说过,你怎么进来的?这里不准闲杂人等进入,赶紧出来!”说着抓着书生衣领把他拖出来。
“你们怎么这样?碧云姑娘都不知道么?她就如天边一抹青霞,绕穹苍之婉柔,驻玉溪之高华也,斯人佳丽,令我夜不能忘……”
“什么鬼东西,听不懂!这里没有碧云姑娘,你去别处找去!”大汉不耐烦地赶人。
书生一整衣衫,一脸鄙夷,“粗人!哼,我去别处找去!”这便走了,临走时还听到两个大汉嘀咕“碧云姑娘是什么人?长得很美么?”“大概吧。”“有机会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出了两人视线,书生立刻狂奔起来。
这地方不大,出了管制新人的地方就是前院莺莺燕燕的,正是日暮将临,客人也多了起来。书生一路跑过来撞到不少人也顾不上道歉。
大门近在眼前,书生停下脚步,整整衣衫,低下头一副失落样子走出去。
“停下!”忽然一声喝止,“你不是昨天进来的新人么?”
书生抬头,歪嘴斜眼的,“瞎么瞎么?瞎么新人?”
守门的龟公吓了一跳,“好家伙,眼睛长成这样能看得清姑娘么?走吧走吧,没你事了。”
书生翻个白眼走了出去。
“不对啊,他那身衣服……我记得昨儿那俩补丁……”
书生神色一变,再也顾不得了,撒腿就跑,没多长时间就跑出了半条街。
远远的,后面传来老鸨的怒喝,“抓住那兔崽子!敢在老娘头上耍心机,看我不弄死他!”
书生一听,跑得更快了。
几番围追堵截,书生被堵死在一个胡同里,爬了半天爬不上墙,上气不接下气的,却是已然精疲力竭,转身面对老鸨的狞恶嘴脸,不禁悲从中来。
“跑啊,你倒是给我跑啊,嘿,进了我玉娘的地盘,你还能给我跑到哪里去?实话告诉你,你现在便是到了城门口,也会被官兵逮住。想出去,除非你现在已是具尸体!”老鸨得意洋洋道。
书生惨然一笑,“要叫我做这辱丧门风,败坏名声的事儿,我是万万不肯的,如此说来,还不如自我了断算了。”说完就往墙上撞。
只是脖子上一紧,书生差点被勒得没气,连忙停下来抓着领口咳嗽。
等他缓过来,绝望地回头一看,这便愣了。后面哪还有什么抓住他的人?全都躺倒在地了。
书生被吓到了,也不敢去探他们的气息,只道是有人救了他,四处张望着没看到人,只得出声问道:“是哪位大侠救了我?”
半晌没人应。
书生也不管有没有人,躬身作了一揖,“多谢大侠相救,来日若有帮得上忙的,我苏誉定当义不容辞。”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反应,书生苏誉只好狐疑着离开了。
车夫赶着驴车慢悠悠停下来,拿耙子戳了戳堆在板车上的稻草,“小伙子,到了!”
从稻草里扑出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哦,谢谢大叔!”
苏誉从车上下来,拍拍衣服,理理头发,齐整一些后,问道:“大叔,琅环山往哪儿走?”
车夫不解,“琅环山?那是座荒山,你去那儿干什么?”
“家里出了事回不去了,我有亲戚住在那边附近,想过去投奔。”苏誉郁郁道。
“诶,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啦。”车夫一声感叹,遥指向西方,“琅环山在那个方向,要经过三个城,远得很,我也是听说,没去过。天色不早了,也不适合赶路,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家里还有一张床,我家小子到城里干活不住家里,那床就空着了。”
苏誉一怔,脸上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哪里的话,大叔能留我一晚我就感激不尽了,我先谢谢大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灵感已死,如果要说我这章在写什么鬼的话,只能说作者在下一盘不大的棋。然后有自己把自己围死的危险……
第10章 第十章
虽是长久无人睡的床铺,棉被也又薄又旧的,闻着却没有异味,捏起来也是松软的,应当是有人经常晾晒。
这大叔倒难得是个好心人……
这么想着,苏誉合上了眼。
夜半,莫名惊悸打了个寒战的书生一脸昏昏欲睡地摸出去想要放水。
拉开门闩,门呼啦被吹开,书生整个人都被冷醒。
“怎么啦——”屋里传来大叔模糊的询问。
“如厕。”苏誉回道,往外走去。
走着走着,苏誉越走越远,突然往林子里奔去。
数枚暗器穿入他脚边的土地。
书生被吓得惊叫一声,速度更快了一些。
一时只有阵阵微弱的破风声与书生风箱似的喘息。
着急忙慌拐了个弯,书生忍不住扭头看一眼。眼前一花,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鼻尖过了,冷冷的。
书生脸色青了。
有一有二不过三,对这些专业的杀手来说,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并不比碾死一只蚂蚁费力。
一支直箭打向他后心。
等书生听到金属破风声已是为时已晚。
绝望的神色漫上脸,书生干脆闭上了眼。
一,二,三……
没事儿?
书生不禁疑惑地回头,然后被吓了一跳。
遍地尸体。
是之前追杀他的那些杀手。
张了张口,喉咙干渴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书生清了清嗓子试探道:“是之前救我的那位大侠吗?”
没有回应。
“嗯,不知大侠为何几次三番相救却不肯露面,只是小生身无所长,力量绵薄,一身颓废,实在无以为报,既然大侠一路相随,我们一路上也可互相关照一下,不知大侠可否告知姓名?”虽说那暗中之人没有一点声息,书生却莫名十分肯定此人就是那人。
还是没有回应。
书生无奈认输,“真够神秘的。罢了,以后有事可叫我。”
怕给大叔带来危险,书生只得冒着湿冷的夜风继续往前跋涉。
连夜走出几里地,也不指望这点距离能对追踪他的人有什么用处,他只想离大叔家远一点以免连累大叔,然后在附近找一个适合过夜的地方。
因惧怕野兽袭击,书生爬上了一棵树,在树上整了整衣衫头发,不太舒服地蹭了蹭树干调整姿势,慢慢地放松下来,想起那个无声无息的大侠,书生感激道:“虽不知小生有什么值得,惭愧总是劳烦大侠相救。如今夜已深,大侠也早些休息吧。”
这晚,书生是蜷缩着捱过去的。
黎明时分,苏誉迷迷糊糊被冻醒,看了看天色,又歪头继续睡了。
直到脸上的光斑让他有种异样感。苏誉抓了抓脸,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摸了摸瘪瘪的肚子,五脏庙已经开始抗议。苏誉直了直身子,小幅度活动四肢腰部以恢复行动能力。
然后爬下树。
摸出怀里的油纸包,打开油纸的一角露出里面的面饼,饥饿使得他几乎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咬下去。
嘴张到一半停住了,“大侠,你带了吃的吗?……大侠?”
苏誉犹疑着犯了难。这是带了还是没带?
良心迫使他最后分了半个饼包着油纸放在石头上,三指捏着另半张饼说:“我放这儿了,你要吃就自己拿,我去找洗漱的地方。”
苏誉往出走了一大圈,愣是没找到水源。郁闷之下,他回到原地想看看那位神秘的大侠有没有把那半个饼吃了。
石头上的饼子原封未动。
苏誉叹了口气,上前把油纸包叠好放回胸口,意味不明道:“你倒是好养活。”
白天行路比晚上少了很多磕绊,苏誉这回走的脚程快多了。
午时苏誉感觉有些撑不住,脚底发腻,袜子与脚死死黏在一起,很不舒服,苏誉却不敢脱掉鞋袜。现在脱下来,下午估计就走不了了。
靠坐在树下片刻,苏誉拿出怀里的油纸包,犹豫了一瞬,还是分了一半留下来,“不管怎么说,还是给你留着吧。”放下东西,苏誉还是像上次一样走开了,留给那人吃东西的时间。只是回来的时候,东西依然分毫未动。
苏誉既无奈又有些失望,有些埋怨道:“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沉寂。
苏誉摇头低叹,“是我奢求了。”
下午又是闷头赶路。
临近傍晚,潺潺流水声隐隐约约响起。苏誉一下子振奋了,快变成老寒腿的两条腿撒丫子朝水边奔去,到了水边也不管其它的,先牛饮一通再说。
喝了有五分饱,苏誉强迫自己停止,撩水洗脸洗手。
眼见着天色快黑了,苏誉也不急着赶路了。
废了些工夫抓鱼,今晚的晚饭就定为烤鱼了。
幸好火折子没丢,不然光靠钻木取火,苏誉可没信心能钻出火来。
事实证明,就算是用了葱姜蒜都不一定能把腥味完全去除的鱼光用烤的实在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