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楼主留他在此休息,自己总不能全无表示,偏任家给的零花钱全被他买了药材做实验,此时手头拮据,想来想去,干脆将这盒子留下。
星河打算告辞,当然要面见雨霖铃,但想起昨日被其吸引心神,于是提前给自己刷了个清心。
这时便将盒子奉上:“这是我自己琢磨着做的小玩意,能使发丝柔顺垂滑,且不油腻,养发护法最好。不是什么珍贵东西,不过略表晚辈心意一二。还望楼主不弃。”
“你倒是客气。”
雨霖铃含笑接了,她和谢小叔任天泽是同辈人,且自身武艺高强,算得上是星河长辈,留他一晚也没什么,星河还要回礼,虽不贵重,确实有心。
星河见她高兴,开玩笑道:“这方子是晚辈练手之作,恐怕及不上楼主平日所用珍贵。不过等晚辈将方子改进,便用它当门票,楼主勿将晚辈拒之门外才好。”
“你倒好,一盒子头膏就要抵了进我云楼的千金花销,果然是如意算盘。”
雨霖铃这次是真的笑的开心:“好啊,便让你进,随意来。”
说着她叹息道:“我不见人,本也是功法有惑心之能。因未达大成,一举一动间都功力外露,他人难以抵抗。小郎君本事非凡,所习功法显然正克制我这一门,昨日里初见就能帮谢小郎摆脱惑心之困,今日更是丝毫不受影响,小郎君若能常来陪我说说话也好。”
原来倒是他误会了云楼楼主。
昨日因初见即被魅惑,心神遭摄,星河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一方面觉得雨霖铃功法怎么看怎么不是正道功法,另一方面也是觉雨霖铃对初次见面的小辈下手,未免难看。
他也就算了,谢子墨可不过刚刚丹田修为,实打实的刚入门。
还是后来见了雨霖铃剑器一舞,令他想起穿越之前的一些事情,才略略改观。
但此时听闻雨霖铃原来并非有意,只是功法受限,甚至为此自禁于此,少见外人,更可以称得上一句难能可贵了。
星河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不瞒楼主,晚辈有一招式叫做“清心静气”,确实有清心之能,来见楼主之前,便给自己用上了,这才没受影响。”
雨霖铃摆摆手,神秘道:“有能力抵抗我这功法就算不错,何况若我没看错,郎君就算不用这招清心静气,所受影响应也不大了。”
嗯?
星河歪歪头,什么意思?
雨霖铃问:“我这功法有一类人最是不受影响,你可猜得到?”
多明显的事啊。
星河笑:“自然是武道境界高深之人,想昨日,谢家叔叔和任……我父亲,不是都没受您影响?”
雨霖铃得意笑道:“却不是他们。他们不过是能压抑住,将我对他们的影响减至最小罢了。”
这么说来……也对……若是对同等境界之人都不能造成影响,这门功法练来何用?
以谢小叔和雨霖铃举例。
谢小叔与雨霖铃同为后天,打斗中若雨霖铃一举一动都能摄人心魄,谢小叔即使轻易便可压制,也要耗费心力,一时半会儿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时间一长,谢小叔若无其他底牌,则一败难免。
那是什么人?
星河手比在下巴上,凝神猜测,一会儿后他忽的眼睛一亮:“我猜到了!”
第38章 武青
“是孩子!”
雨霖铃还要卖关子:“说说理由?”
“就凭您身边侍女皆是未过十岁的女童!”
雨霖铃矜持笑道:“我建云楼的初衷,不过是给天下可怜女子寻一个容身之处。这些女童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且长得貌美可爱,若被人贩子拐了,无论是卖去哪里,都不会比留在这里更好。我虽使唤她们,却并不苛待,十岁以下的女童留在云裳身边调教,既是培养,也是保护,这也算云楼惯例了。”
“不,培养保护是真,但最重要的是您身边留不得武道低微的成年人。”星河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打了个响指:“摄魂类功法,最怕的不是能压制它的能力,而是澄澈的心灵。这些女童没有复杂心思,留在您身边稍微调教,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习惯您的魅力。”
“我说的可对?”
星河昂起下巴笑的得意。
“确实猜到点子上了。”
雨霖铃拍掌赞他:“不愧是任郎亲子,智谋眼光不逊于他。”
不过这样一来,雨霖铃之前认为星河不给自己刷清心也不会受到影响,岂不是夸他心灵纯洁有赤子之心?
星河想到这一点,脸有点红,这位云楼楼主将他想的也太好了些。
他却不知道,雨霖铃之所以如此认为,盖因昨日星河喝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看雨霖铃就如欣赏普通美人,一点特别也无。
星河的清心BUFF留在身上的时间不长,他醉倒后不久,雨霖铃便发现他招式带来的特殊效果已然消失,但那之后,星河便丝毫不受影响。
酒精能扩大人心中欲望,雨霖铃的功法,本来在喝醉酒的人身上影响最大,偏偏星河喝醉后对她与旁人一视同仁,雨霖铃自然觉得星河赤子之心。
她自然完全想不到,星河穿越之前的那个世界医学一种特殊分支名叫整容,以至于他什么样样的美人都见过,脱离了功法的特殊影响,她也不过是难得一见的顶级美人而已。
谢子墨说过的道歉酒迟迟没来,星河也不怕他忘掉,一面在家里慢悠悠研究护发配方一面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谢子墨的请帖终于到了。
请帖上写明,这是一次私宴,请的只有他一个。设宴地点好歹不是云楼,而是谢家在京郊的一个别院。
大雍开国到如今不过第三代,第一代的开国圣祖,还是第二代,也就是先皇追封——圣祖爷扛的大旗造的反,养的兵马杀得敌,然而运气不好,天下是打下来了,身体也毁了,急匆匆将天下交给先皇就撒了手。
先皇也是跟着圣祖一路打天下过来的,能力卓绝,可惜圣祖爷打天下那会儿结下的仇家太多,大雍初立那几年也不消停,局部叛乱一波接着一波,人祸不断,老天爷也不开眼,大雍立国数十年,大型天灾遭了六七次,险些没把先皇的头发愁光。
因为连年战乱再加上天灾,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对土地都极为看重。
八大世家之所以为八大世家,除了当年从龙之功,战乱时趁乱占下的土地流民才是根本原因。
而土地怎么占?
最简单的,就是布置庄园。
邑京作为京都,天下达官贵人聚集之所在,地价昂贵的情况从城中一直蔓延到京郊。
而且奇异的,邑京外城地价比京郊便宜。
追究原因倒也不奇怪。
因世庶分别之大,士族从不与庶民混居,大一点的城市基本上都有内外城之分。
内城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地,高档酒楼和销金窟的所在。占地广阔但人少,贵族可以再内城跑马而不必担心伤到行人,百姓轻易不能入。
外城才是普通百姓的居所,任天泽执政之前,环境可用脏乱差来形容,现在到是已经好了许多。
至于京郊,因京中士族多,京郊的山头,良田等早早被世家用各种手段买下,遣来家奴家匠建造庄园,良田由收留的流民开垦,流民有了田地,自然变成世家荫户,这样过个两三代,基本上也就等同于家奴了。
谢家也不例外,城东郊区的一座山头,连同山下百亩良田,全都是谢家私产。
谢家庄园就在山下。
但庄园又不同于别院。
庄园里养的许多家奴,是为了给家族带来经济效益,因此一个庄园就相当于一个大型村庄,养个三两百户荫户极为寻常。
别院却是世家贵族游乐小住之处,在意的是风景优美,或者环境良好可以养生。
士庶甚至不混居,城市里内外城中间高高的城墙代表着世家与百姓之间分明的泾渭线,因此别院里怎么可以有流民存在?
世家别院,一般建立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有专门的家奴看守。若家中子弟有意前去游玩,便会带上奴婢护卫,衣食用具,乘着牛车,浩浩荡荡一群人一同过去。
谢家此次出行,就是如此,因邀了星河一起,这车队里,自然也有星河一个位置。
其实按理即便作为受邀者,星河也应当如谢子墨一样,带上带上奴婢护卫,前呼后拥几大车一起出行,最多便是与谢家车队同行罢了。
然而星河在任家地位实在尴尬,虽认了爹,那爹回家就翻脸不认人,板个脸跟和任家有仇似的。
他“爹”既然都不管他,任家主母也乐的视他如不见。平日里份例倒也不缺,然而禁不住星河造,平时的小爱好就将他每月银子耗光。
星河跟崔氏打了报告说要出行,按说出行的一套人员用具安排,应该是崔氏安排。
但崔氏看他不顺眼,打定主意磋磨他,听了报告转脸就忘,出行日期眼看着到了,一应安排全无。
其实崔氏不过是打的叫星河推了此次邀约的主意罢了,谢家郎君不是他一个私生子该攀得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