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笑了!
就差没直接表扬星河骂得好!
而且听原因,明显是因为星河骂人,叫她响起任天泽当年风采!
要不是心胸开阔,星河真的要吐出血来。
然而更加想要吐血的还不是他。
“你……你这不要脸的……”
因家教所限,“贱人”二字被谢子墨硬生生吞了回去,他气的指着红衣女子的手都开始颤抖:“端木薇!你还记不记得你是谢家妇!”
红衣女子——端木薇这才冷冷看他:“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母亲。谁给你的权利,敢直呼我名?”
星河这才知道,原来红衣女子,便是谢子墨那行动方式堪比白雪公主她后妈,先拐卖后追杀的恶毒继母。
星河心中其实十分讶异。
听谢子墨醉酒时颠三倒四的叙述,只觉他这恶毒继母该是一个十分狂妄且目空一切的无脑皇室公主形象。然而今日一见,此人狂妄是真,目空一切未必,无脑则完全未见。
敢只带着两个人来到谢家别院找纯阳七星的麻烦,何等狂妄?
但被谢小叔武力威慑而面不改色,还能侃侃而谈揭穿谢小叔并不敢当真杀她,可见并非目空一切之人。
至于无脑则完全是星河立场偏移下产生的主观错误。
若端木薇当真无脑,也不可能将谢明那草包牢牢掌握在手中,甚至被揭发了她陷害谋杀谢明嫡长子的罪证,还能得谢明庇护。
这种猜测,本来也只是星河在与谢子墨同仇敌忾之下,听闻此事时主观臆测出来的错误想法。
现在见到红衣女子,星河脑中对她的种种定位立刻被推翻重建。
红衣女子说完,便再次无视了谢子墨,对星河说道:“如今你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我便是不介绍我的名姓,直接询问于你,也算不得失礼。这本来便是皇家人的特权罢了。”
星河反驳不得。
确实,即便皇家在衰落,朝政在如何被世家,甚至是任天泽把控,但皇家就是皇家。
君就是君,君臣之别,便是天地之差。就算端木薇只是外嫁公主,但只要她姓端木一天,便无人能指责她对一世家庶子“失礼”。
同理,就算谢子墨抓到端木薇害他的证据,谢家最多也就是将她冷处理,甚至在谢明的偏心之下,连冷处理都没有。
再同理,端木薇说谢小叔不敢杀她,也是同样原因。
君臣之别,动了她,便是以下犯上。哪怕再这个以武为尊的大陆中,哪怕世家实力可以左右皇权更替,皇权仍旧高高在上,不可触犯。
星河于是痛快认错:“确实如此。”
端木薇又笑:“你果然像他。脾气秉性简直与他当年一模一样。”
星河皱眉,这个他指的必然是任天泽。
像那个在家古板在外风流的假正经?算了吧!
星河:“我不像他,也不想别人说我像他。”
“你瞧,连这般骄傲也同他一样。”
说着端木薇也叹息道:“罢了,你也确实长得不像他……任家三子,竟无一子长相与他相似。”
星河闻言,一直以来的疑惑再次漫上心头:竟然连传说中非君不嫁的晋阳公主端木薇都不知道任天泽幼时长相?
他不觉得谢老爷子有必要撒谎,于是显然的,除了作为蒙师的谢老爷子,京中多数人都不知道任天泽幼时长相。而且任天泽幼时长相与他成年后相差甚远,甚至可能连一丝半点相同之处也没有,以至于端木薇甚至认为,任天泽三子,包括他在内,竟无人与任天泽有一分相似。
这要是在现代,甚至是在别的家庭,星河都要以为任家隔壁姓王了。
但这里是大雍,任家的男主人是堪称大雍第一人的任天泽,且不说以当今社会风气和他对家庭的掌控力,任家妻妾有没有在外偷人的可能性,单说他自身魅力,就杜绝了这一可能。
天天见着任天泽,哪怕他端着一张脸,又有哪个女子会对别的男人感兴趣呢?
星河想着事,便难免忽视了端木薇。
待心中警兆乍起,汗毛倒竖,只见到一缕寒光突至,眨眼间刺到眼见,轻易突破了星河周身内力防护。待他反应过来,要运用近日所学,将内力集中一处,防住眉心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一枚袖箭。
要死了吗?
星河想要后退,但那道寒光显然比他的速度还快。
要死了吗!
寒光直指眉心,袖箭飞速破空带来凛冽罡风,已经先一步划破了星河眉心肌肤。
要死了吗。
防不住了。
星河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回想这穿越以来的短短三年光阴,更不要说穿越之前的爱恨情仇。
要……死了吗……
星河闭上眼,准备接受这猝不及防的死亡。
“叮……”
一声悦耳的金属交击声,迫人的罡风猛地一乱,紧接着消失不见。
警兆消失。
星河睁开眼,原来是谢小叔投来一枚玉佩,后发先至,将袖箭击落。
安全了……
这个念头一生,星河立刻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被谢子墨眼疾手快扶住。
这个时候星河才发现,原来之前生死一瞬,他全身肌肉紧绷,此时松懈下来,才会一时脱力。
谢子墨比星河还要紧张,之前那一道寒光太快,星河尚且反应不及,何况境界更低的他?千钧一发之际,见谢小叔救下星河,他才能呼吸。
谢小叔也全没想到端木薇突然发难,还是对刚刚与她有说有笑的星河。投掷玉佩救下星河,确实称得上千钧一发。
再慢上一毫,星河便必死无疑。
谢小叔拔剑飞身上前,剑刃抵在端木薇颈子上之前被划出的血线上,血线加深,从滴血变成流血。
他那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淡漠被打破,冷淡的面容染上薄怒,说出与之前端木薇一模一样的问句:“端木薇,你敢?!”
第41章 任郎
“我为什么不敢?”
端木薇冷漠反问:“我便是杀了他,你能奈我何?”
谢阳的回答,是她从滴血变成流血的脖颈。
端木薇身后的黑衣人忍耐不住,想要有所动作,然而谢阳毕竟是纯阳七星之一,当世少有的一流高手。他几次想要出手,竟全然找不到机会。
不论是将端木薇从谢阳剑下救出,还是抓住在场某一个小辈威胁谢阳,他都没有机会。
谢阳剑虽在端木薇颈侧,然而全身杀意凝成一线,直指黑衣人,只凭高深武道境界,就压得他无法动作。
但是场上有两个黑衣人。
另外一个黑衣人倒也与他同样想法,虽然对付不了谢阳,但是在场另外三人,全不是他的对手。作为护卫,最重要的是主子的安全,而不是手段是否正大光明。
武青紧紧盯着这个黑衣人,只要黑衣人敢动手,他就会拼尽手段拦截。只要能缠住对手一会儿,即便谢阳抽不出手收拾他们,凭两个小的眼力,跑开总是没问题。
但一切都没发生,因为端木薇说了四个字。
“不必动手。”
即便脖子上血流如注,端木薇除了因为失血脸色微微苍白,并没有其他诸如害怕,痛恨,恐惧一类负面情绪。
她只是笑,放肆的,轻蔑的笑。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端木薇问的,自然是星河。
星河摇头:“不知道。”
“因为你长得不像任郎啊。”端木薇答得理所当然:“无论气质或者行事,你仿佛任郎少年时翻版,但你长得不像他。我不开心。”
她说“我不开心”。
因为星河不像任天泽,所以她不开心。
因为她不开心,所以使她不开心的星河就该去死。
这逻辑满分,完美的精神病人思维方式。
星河无法对精神病不发表意见,只好静静看着她发狂。
倒是谢子墨,即为之前被拐卖追杀愤怒,又为父亲偏颇寒心沮丧,刚刚挚友又险些被杀,就因为这样无聊又丢脸的理由,一瞬间新仇旧恨一起冲上脑门,几乎想直接掐死端木薇才解气。
但到底不能,所以他只能愤怒,愤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愤怒的要原地爆炸。
星河见了谢子墨这个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好受。
这女人害的他们二人几次三番遇险,星河倒是无所谓,无论是被拐卖还是被追杀,说起来都有些他自找的因素在内。
若不是听闻被拐的孩子很多,他要逃脱人贩子的控制很容易。
要不是中途意外发现绑匪与官府极可能有所勾连,星河更不会不回杏花村,反而跟着谢子墨前往邑京。
无论怎么说,他都只是端木薇铲除谢子墨时顺带需要拔除的杂草,因为稍稍有些能力,才升级成路障罢了。
端木薇本不会在意一个路障,而他这个路障,本来也没打算将谢子墨的仇人当成自己的仇人严阵以待。
倒不是圣母,只是因为她是谢子墨的仇人罢了。
谢子墨的仇人,怎么处理该由谢子墨本人决定,哪怕星河在这塘浑水里面滚了一圈,但既然已经上了岸,最大的苦主又不是他,他便不想多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