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艾里尔之所以是艾里尔,正因为他不仅有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还长了一颗叛逆不羁热爱吐槽的心——他在心里偷偷给公爵取了个外号,叫“艾里尔家的老妖精”。艾里尔保证这个称呼是饱含了爱意的,他从未在任何人的名字前面冠上自己的名号,就像是盖戳宣布所有权似的。占有一样东西在他眼中比死亡还可怕,因为这同时意味着责任,而他害怕负责。
问题在于,外号太长,他忍不住在情动到极处的时候缩略地高昂叫了兰德公爵一句——“老妖精”。
那一刻,床上的气氛死一般的寂静。兰德公爵将他顶在腰上,一头泼墨似的黑发散在枕间,狭长的黑眸一点一点变得深邃。艾里尔暗道糟糕,可怜兮兮地耸了耸红通通的鼻尖,讨好地扶着床主动吞吐那人的欲望。
事后,艾里尔为自己及时的补救点赞,至少没死在床上,可喜可贺。留下的唯一后遗症就是之后每次在床上,兰德公爵总要束缚住他的小家伙,问他几遍“亲爱的小鸟,我厉不厉害”,艾里尔一通“厉害”“好棒”胡乱喊,夸到对方满意了才被放过。
半个多月的时间,兰德公爵已经成功完成了对他生活的渗透,别说是别墅里,就算是在工作的地方也到处都是“公爵说”,连约瑟那个总在背地里冷嘲热讽贵族的家伙一样如此。艾里尔习以为常,便不再管。
好在也只有家里和工作的地方是这样,公爵并没有真正公开的意思,媒体那里不敢报道,因而没有其他人找他麻烦。
第二场比赛的投毒案件被曝光,下毒的是一个艾里尔连话也没说过几句的青年,原因毫无新意,无非是歧视加嫉妒。艾里尔甚至懒得去见见那人,倒是感谢对方给自己贴了金。听说那青年从小到大拿过不少奖,被这么厉害的人感到威胁进而妒恨,艾里尔和兰德打趣说他不需要参加比赛,却站在巨人肩膀上,像是已经拿了那青年获得过的所有奖章,甚至将比他拿得更多。人要是活得没人嫉妒,那得多平庸?
兰德笑着问需不需要那些赛事将奖杯挨个重制一份,刻上他的名字给他送来,艾里尔忙说不用,他觉得如果点了头,兰德一定能给他送来一堆奖杯。奖杯这种东西,不能拿来炫耀的话还有什么意义?兰德就算送了他,他也只能堆在仓库里发霉。
也许是因为过去的人对贫民下黑手从没被逮出来批判过,那人才敢对他下手。艾里尔虽是不齿,但看在对方有一丝善念,并不是要毁了他的嗓子的份上,不再火上浇油地同媒体一起发声声讨。不过要他说好话是不可能的,纵容一个公众人物构陷他人的行为无疑是助长了暴行,没有人有义务被踩在泥里来成全别人卑劣的荣耀。
艾里尔问过兰德,那人最后会如何,兰德微笑道,公正的司法会给予恰当的惩罚,不会多也不会少。艾里尔听了,之后便不再关注。只是他不知道兰德公爵没有说出口的另外半句——而权力能推开司法的天秤,既能使有罪者不受审判,也能使其承担高于错误的惩罚。
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艾里尔其间央求着兰德带他去看看父亲,得到了应允,被兰德领到了医院。父亲的病情不太乐观,成了植物人之后,他身体里的所有器官功能都开始萎缩,再晚一点送来就彻底坏死。医院的医术的确高超,现在的技术能够治疗大部分官能上的疾病,用上半年细胞更新之后便可以恢复各个器官的健康,可是大脑的衰老和死亡无法阻止,他们也没有办法唤醒病人。
艾里尔感到失落,另一方面他在兰德公爵这里负债之巨恐怕要他用一辈子来偿还了。这项更换全身细胞的手术耗资巨大到连普通贵族、富商都用不起,不光是金钱的问题,号召大批名医、使用先进医疗器材,需要权力和财力的双重支撑。
艾里尔问应该如何报答他,兰德手掌扣着他的后脑勺,穿进一绺绺金发里,淡笑着不说话。艾里尔警惕,询问回报而不答,如果不是乐善好施的,只怕是有更大的欲求,且是他目前无法达到的。兰德公爵是哪一种?这个问题太傻了。政治家可不是搞慈善的,就算他们搞慈善,也是为政治服务。
时间如白驹过隙,就在比赛前夜,发生了一件改变了他一生的事情——贫民窟暴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本卷结束耶耶耶!
提前剧透下一卷cp:魔教教主和替婚大少爷。
替身,囚禁,逃跑,假死,藏宝图,失忆成智障,身娇体软易咳血统统都有~
一盆狗血已经准备好了,嘻嘻。
ps.轻松无虐!
第50章 贫民窟的歌唱·完
事情要从兰德公爵的兄长里德侯爵说起, 作为这片领地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族,里德侯爵尽管不被授予要务,成日里要忙活的事情就是无所事事,但不论是走到哪里都有一群人上赶着捧脚,而他身边的赛尔特伯爵因为和他关系亲近, 在众多伯爵中是最炽手可热的那一位。
赛尔特伯爵在上流社会十分吃得开, 在平民眼里暴虐荒淫、横行无忌的这位贵族, 到了圈子里便成了慷慨大方、长袖善舞的社交名流, 侯爵阁下大约也是看上了他能玩会玩敢玩还乐于分享这一点。
话说回来,赛尔特伯爵平时抢个都城的美女回家也总有人给他擦屁股,直到最近他盯梢上了贫民窟的人。十多年里,从贫民窟出来的参赛者往往年轻貌美, 个个都是人群里的佼佼者, 觊觎的人不只他一个。前几年他就曾玩弄过一个贫民窟的年轻姑娘, 最后那女孩刚烈地在他面前剖腹自尽,肠子哗啦啦掉了一地,害得他足足一个月不敢涉足风月。打那之后, 赛尔特伯爵就患上了恐女症,不玩女孩改玩男孩了。
这一回,他最初看上了艾里尔, 但知道侯爵也喜欢,便识趣地放弃了。像他这种并非长子,全靠祖荫的人,最要紧的便是看人脸色, 知道什么人能欺侮,什么人不能欺侮。赛尔特伯爵便退而求其次,将同为贫民窟参赛者的班森弄来玩玩,五花大绑捆进了伯爵府。
风流成性的伯爵先生哪知这回玩出了爱情这东西,开始百般折磨班森,后来疼爱得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班森最初抵死不从,之后大约是发现都是强奸,躺着享受还能少些痛苦,于是忍辱负重地曲意逢迎。一发现伯爵竟是对他产生爱意,班森冷笑着顺杆子往上爬,终于找到机会从伯爵府里逃了出来,威胁着人开飞艇和贝蒂一起回到了贫民窟避难。
贫民窟是一片禁地,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但也不是完全的密不透风,没有哪一堵墙能挡住金钱和权力的炮火。班森到底年轻,不知道他能回得去,赛尔特伯爵也能闯进去。
彼时他还在执政官的家里谈话,突然外头狂风大作,飞行器的巨大轰鸣声隆隆,接着一群士兵闯了进来,赛尔特伯爵慢悠悠地现身,扭着他的两条手臂拽了过去。贫民窟的人哪里甘愿,不少人扛着锄头、取出弓箭冲出来,两方人马发生一场混战,或者说是士兵们单方面的屠杀。
实际上士兵们原本也不愿下杀手,陪着伯爵来强抢民男的任务说出来就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哪个士兵不希望自己最终的归宿是征战沙场、为国捐躯?可是贫民窟的人实在太可怕了,他们的狠劲远胜于过往战斗过的敌人。两百年的时间,将这群人困成了凶兽,一旦遭遇侵犯,就算是双腿不能动也要手指鲜血淋淋地抠着地面爬过来扑咬几口。
血腥的围杀终于让贫民们拾回一些理智,士兵们手中握着武器,看到对面在黑暗中闪着狼光的凶狠眼神,不由敬重和恐惧,最后小心地护着伯爵和班森上了飞艇。
伯爵兀自得意地逮着小宠回家,乐呵呵地教训逃家的小家伙,不料班森对他恨之入骨,疯狂地捅了他十来刀。也是赛尔特伯爵命不该绝,门外的士兵一听到动静就闯了进来,控制住发狂的班森,及时将伯爵送进了医院。
班森被丢进了监狱,贫民窟里也安稳了几天,然而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就在星途歌赛决赛的前一天,贫民窟的人威胁住班森带回去的驾驶员,绕到兵力单薄的位置,分批从墙里出来,而后利用驾驶员的身份,再度控制住十几艘飞艇,放出了西区超过一半的贫民窟人民。
现在,贫民窟的逃犯们聚集在阿尔维斯山的山脚下,被士兵们团团围拢住。
艾里尔正在看电视,三维投影效果险些让他以为自己正身处阿尔维斯山外围,英姿飒爽的安妮丝上将似乎正站在他身边把玩着离子枪,一名名装备精良的士兵扛着各式各样他叫不出名字的武器对准漆黑的山林,浩荡排开的气势比电影还叫人惊叹。
画面突然一暗,一抹人影立在他面前。艾里尔慢慢抬头,自下而上扫视着面前的人。熨帖的笔挺军装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修长的身体,脚下依旧是冷而沉的战靴,束到了小腿处,腰间的黑色腰带不知是什么材质,在灯光下泛着冷锐的光,再往上银色排扣严谨地扣到了颈下,衬得凸出的喉结禁欲性感。
这个由军人血性组建起来的国度,军装是永不过时的时尚,象征着严谨、冷静、野心和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