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胡说八道。”他柔柔一笑,将发髻也给我挽好。
真是良心化妆师。
“说起来出城,我们该逃到哪座城?”
“渝州。”
“万万不可。”我坚定的拒绝他。
“为何?”他有些疑惑不解。
渝州城,你未过门的媳妇在那里,我还一副女子打扮,结伴同行,从大荣帝都一路到渝州,你媳妇还不扒了我!
我尴尬笑笑,“就是不妥。”
“阿思。”夏哥哥看看我,眯着眼笑道:“要听话。”
算了,听他的就听他的,到时候他媳妇饶不过的是他。不过话说回来,他媳妇为什么不能是一个温婉懂事,知书达礼的女子呢?说来也是,夏哥哥眼光高,哪里会看得上无理取闹的大小姐?
恩,退一万步,他媳妇真要扒了我的皮也好,我现在可是二皮脸。
我会心一笑。
小住几日,这搜查的官兵没完没了地出入客栈,楼下的街道也是不得安宁,太子这个挨千刀的,真是搞得人心惶惶。
本来京都刚经历了战争,该是休养生息,他却大动干戈,生怕自己皇位做得太稳么?
“这边这边,给我好好查,柳叛贼可是白狗的好走狗,若他逃出了城,拿你们是问。”一个官兵头头粗壮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叫白狗的走狗?
“太子爷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啊!一个走狗跑了便跑了,又成不了什么大气候,偏抓他回来做什么?”一个楼下的看客对着一旁的友人道,“我看啊,直接杀了白狗,一了百了,他的走狗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能做什么大事?”说罢,啧了口酒,摇一摇头。
一旁闪出了另一道细细的声音:“嗨!你们都不知道,咱们太子爷据说...据说心悦柳公子呢!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人都有些震惊,却都兴奋起来,“兄台,这话可不能乱说!”
对啊,不能乱说,我忙着在心里应和,老子一世英明悔了不说,还是被太子那王八大毁的。
“我可没乱说,不然为何太子迟迟不肯处置柳公子,他们一家可都是叛贼。”
“我看啊,是太子殿下自己救了他,又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来搜查他,安抚众臣的心啊!”一个摇着扇子的中年男子低沉地道。
妈的!
这种猜想都可以有?真是长见识了。
“就是就是,不然为什么走狗被救走,白狗却还在狱中。”一个声音应和道。
众人皆觉得甚有道理。
“听说白狗明日就要问斩呢!一国之君,一代枭雄,不过如此,最后还不是败在我们太子爷手中。”
这对太子的评价,真的是褒贬不一,而且还是明目张胆在这里评头论足。
我细细看去那些人,呵!这身上的官僚气哪里是布衣可以挡得住的,一副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要死不活的样子,估计是太子殿下的谏官史官在商讨吧。
外面临着的大街上,吆喝着:“擒获柳叛贼者,赏万两金,封万户侯。”
太子还真看得起我。
我还真有点想把自己卖给他。只是不知他给不给官做,给不给金子花?
“阿思,走了。”身后的夏兄收拾好了东西,“我们出城罢。”
“你不觉得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么?”我轻笑。
夏哥哥背起小包袱,“最危险的地方的是有太子的地方,我习惯了云游漂泊,他自然以为我会带着你逃走,那我们便走好了。”
啊?
我有些听不懂?
“简单来说,呆在京城时间越多,就越危险。他眼皮底下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我眼中的一丝凌乱似是被他看到了去。
“你舍不得?”
“有点舍不得。”我低下头,轻声道。
“等风头过了,我们再回来。”夏兄说的话,我明白,渐渐太子对我的感情淡了,也便不这么执着了,再回来,也不...挺迟的吧!
忘一个人需要多久?
但是他要杀我!
他要杀我!
沈墨也不需要我的照顾,他甚至还能独当一面,一人之下。
我如今没什么好流恋的了。
“走罢,不回来。”我道。
出城查的极为严谨,平民老百姓根本不准出城,官员们需要外出的手中须持有令牌和通行书。而且不管是谁,有只要是和柳思铭差不多大年纪、身材相仿的男子,都不准出城!简直变态。
还好我现在是女子。
我笑着看了眼夏兄,真是有先见之明。
他化妆成一个中年男子,一副商人形象,虽然多了胡子,多了几分威严,可是眉宇间的俊美真的是挡都挡不住。
“在下,江楚。”夏兄一本正经在城门那里自报家门。
“原来是小王爷。”小兵很识相,但又极其不识相。不管他识相不识相,他的殷勤可是少不了。
但面前这可不是你们家王爷。
江楚是太子的小叔叔,自小便对王权富贵没有兴趣,只喜欢闲云野鹤,弹琴作画,或做些生意,倒是王室里极为少见的。
我小时有幸见过王爷一面,后来自是不多见,他也是个居无定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
喂!夏兄你cos的这个形象有没有太招摇了点?还要把王爷打扮成一副商人形象。
我要是早知道,打死我也不出城!
简直就是自投罗网好吗?
在场的小兵头领自是有些机灵的,“不知王爷此去何方?”他看夏兄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王爷行踪飘忽不定,却也不干世事,怎会选择在这节骨眼上出城?还有,车里的那位,又是谁?”兵头头声音粗壮有力,倒是把车里的我吓得不轻。
夏兄朝他招招手,轻声淡然地道:“过来,我告诉你。”
兵头头才在他身前站定,便被他一掌拍飞了出去。
“本王去哪里,轮不到你干预。你还是快去把你家主子叫来,好叫我一同发落罢。”夏兄装作一本正经,却又不厌其烦的样子,兵头挣扎着爬起来:“王爷饶命!”
江楚武功却是好得很,大荣几乎无敌手,只是向来为人低调,甚至极少有人知道他会武。
看来那个小兵头头刚刚那般气势汹汹,自然是略有耳闻王爷的武功,夏兄随随便便把他拍飞,还要叫他主子来,简直是要他的命。
此时,他简直是跪着说道:“小的下有小,上有老,实在是眼不识珠,有眼不识泰山,王爷便饶了我这次罢。”
我暗道:也是个可怜人。
一般求饶的通用语,扯上自己全家来保命。
“好了,这次本王心情好,饶你狗命。下次...”
“小的不敢有下次...不敢...”兵头带着一众小兵跪拜求饶:“多谢王爷,宽容仁厚。王爷千岁千千岁。”
宽容仁厚的夏哥哥自然也饶了他一命。
我暗笑:只怕夏哥哥也只能宽容仁厚你们,要么我还真走不了。
第61章 逝
“啊!终于出来了呢。”我冲着车里的夏兄笑道,他淡淡笑着,散发出柔和的檀香映着射进车里的柔和的光。
渝州城,千重山,万条水。可以陪我一起走过的你么?
“夏兄,我们可是要一起看千山万水了呢。”我朝他笑笑。
夏兄喑声,点一点头有些勉强地笑道:“是啊,千山万水。”
我正要问他为何笑得如此难看,只听得一口血却吐了出来。
只是这次,不再是我的血。
“怎....怎么了?”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手颤颤巍巍去触碰他嘴角残留的血,那是血,殷红,妩媚,也可怕。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夏哥哥受伤留血,而此刻他面色苍白,甚至有些虚弱到不省人事。
“阿思,不...不怕。我还能...”
还能干什么?还能继续保护我?放纵我?为何要逞强?
“怎么会这样?夏哥哥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说着说着,眼泪早已汹涌澎湃,泣不成声。
“躺下。”
死马当活马医,我哪里会救人?我轻轻扶他躺下,冷不防又吐出一口血。
止血药...止血药,我们出门带了的。
我惊慌地去翻包袱,我记得夏哥哥练了丹药,忙喂给他。
我的吐血病根本不足为病,其实他的止血药是留给他自己的罢。
怪不得逼着我吃药,是为了不叫我担心他吗?我久病成医,对止血方面的药材熟悉的很,他若想瞒过我,怎么可能?
所以,逼着我吃一点点,让我以为这是为我准备的…
所以,你到底吐血吐了多久?
“这是怎么回事?夏哥哥...你告诉我罢。”
他不愿说,就永远不会说。
他不说,我便死死地求。
他吃力地伸出手,摸摸我的脸,“不哭。我没事,刚刚...用力太多,有些...咳咳..”
“骗人,一个小兵你还解决不了?你告诉我,你怎样才能好?”我紧握他的手,依依不舍。
他挤出一抹温柔的笑:“我休息片刻就好。你不要看我,不要....”
马车往前奔驰着而我这车里的人已经急作一团。
“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好不好,先下车。”我央求他,“我们不急去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