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抱太紧么?”李君虞连忙松开手,十分体贴地说道,“那你抱我吧,我能睡着。”
“我……我……”那样我还是睡不着啊!孟临川往床里缩了缩,直到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为了离床外侧那头狼远一点,恨不得把自己压成一张纸才罢休,“我就这样睡吧!我觉得这样睡比较舒服。”
“好。”李君虞往床里挪了挪,直到挨着孟临川的身体才停,像个恍然大悟的孩子一般说道,“原来你喜欢贴着墙睡,我记下了。”
谁告诉你我喜欢贴墙睡啊!孟临川暗暗咬牙切齿,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我是个喜欢女人的正常男人!
还有辣鸡小黄,你又一次坑了我!这笔仇我记下了!孟临川心里默默给小黄也记了一笔。
所幸孟临川的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虽然和狼共枕了一晚上,竟然也没有失眠。
第二天,李君虞的两个好友:崔允明、韦夏卿登门拜访了李君虞。
这是中举以后两位同窗好友第一次来拜访,李君虞显得格外开心。反正,他中状元的时候也没这般开心。
崔允明和韦夏卿虽然都和李君虞是同窗好友,却是时运不齐,境遇与之天地悬殊。李君虞高中状元、春风得意,他们俩却名落孙山、穷困潦倒。
李君虞是个不在乎官位虚名的人,对两位落第的好友十分热情招待,并邀请他们到后院画舫下一同游赏饮宴,煮酒吟诗。
今天孟临川不用见任何人,也不用往自己脸上涂抹厚厚的胭脂水粉扮成女人。
李君虞让孟临川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再把自己伪装成女人。这些年为了扮女人,霍小玉每天都得抹成倍的脂粉,洗脸都十分费劲。因为扮了太多年,这张脸早已不堪重负,被洗得比一般人的皮肤白皙,敏感,也更脆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将他脸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肤吹破。
今天不但不需要涂脂抹粉梳发髻插金钗,而且这是到这个世界以来,除了那次偷穿李君虞的衣服外,自己第一次正正经经穿了男人的衣服。孟临川身着一件月白色的单衣靠在水边的栏杆上,随手扔下几颗饭粒,看水中一群橙红色的锦鲤仰头抢食。
那些锦鲤被人喂惯了,都很贪吃,只要水面上有一点点波纹,就会争相游过去张大嘴巴抢吃的。孟临川的饭粒有时扔得近些,有时扔得远些,有时扔得偏左,有时扔得偏右,它们就随着饭粒在水面上泛起那小小波纹的中心挤来挤去,抢一粒一粒小小的白米饭吃。
“小玉,一个人喂鱼?”
李君虞不知何时已经送走了两位客人,悄悄出现在了孟临川身后。这一声原本温柔地问候却把刚放松身心的孟临川给足足吓了一跳。
“嗯,是啊。”孟临川将手中剩下的一小把饭粒都通通撒进了鱼池,起身问道,“你今天不是陪你的同窗好朋友吗?怎么他们这么快就走了?”
“我把他们赶走了。”李君虞风轻云淡地说罢,径自在廊上坐下。
“为什么?”孟临川惊讶地问道,“他们俩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不必提了。”李君虞拉起孟临川的手,在掌心轻轻摩挲,柔声道,“我们是夫妻,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怎么了?”孟临川有些关切地低头看着李君虞,刚才还因为两个好朋友的拜访格外开心,怎么突然就说起这种话来了?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李君虞明明看起来不甚开心,却抬头对孟临川微微一笑,“小玉,坐下陪我聊聊?”
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有心事,竟然还骗自己没事,是当自己瞎了吗?孟临川决定坐下陪他聊聊,从他口中套点话出来。
然而李君虞的口风甚紧,只要他不肯说的东西,孟临川就是使尽了手段也无法从他口中得知一星半点内容。孟临川和李君虞聊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是东拉西扯一些闲事而已,没有任何有关今天发生了什么的内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什么李君虞突然就赶走了两个好朋友,然后就似乎有了心事重重?虽然他表面上依然强颜欢笑,可是这几天接触后孟临川心里已经知道,这个人就是从来不把忧愁放在脸上。
大约过了两三个平安无事的日子,李君虞每天都陪孟临川在城中四处游览,看看风景,寻觅美食。
不得不说,李君虞这个人还挺会享受生活,不光知道长安哪里有好玩好看的,找好吃的更是本事一流,每天都能把孟临川喂得拍着圆鼓鼓的肚子,十分心满意足。
孟临川有时候觉得,和他在一起一直过这样的日子过得也不错,如果他不是觊觎着自己的肉体随时都想吃了自己的话。
消息是在三天后传来的,而且来得毫无征兆,简直犹如晴天霹雳。
皇帝委任新科状元李益为肃州参军,而且要即刻启程,简直就像发配边疆。
孟临川心道这李君虞是得罪了朝中哪位权贵,被人暗算了吧。哪有人一中状元就去远守边关的,而且是特别特别遥远的玉门关外,那种发配囚徒还差不多的地方。
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李君虞却不慌不忙地让人拿了个包袱出来——他竟然早就已经提前准备好行李了!
“李状……”见李君虞用目光提醒自己,孟临川只得改口问道,“十郎,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玉,我会回来的。”李君虞依然对孟临川安慰性地微微一笑,“等我。”
自己一个人留在京城,还指不定那个霍王爷又要抓自己去干什么呢,想想还不如和李君虞去鸟不拉屎的边疆。孟临川假意深情地望着李君虞:“不,十郎,我要和你一起去!”
“小玉,有你这番心意,李益已经心满意足。”李君虞感动地拉起孟临川的手,“只是肃州地处边陲,环境十分恶劣,你还是留在家里吧。照顾好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
“不,十郎。不……”孟临川假惺惺地哭泣道,“我真的不能离开你……”
“小玉……”原本宠辱不惊的心,天打雷劈都不为所动保持微笑的人,竟因为孟临川一哭,也微微伤怀起来。李君虞将孟临川搂在怀里,抚摸着他柔软的发丝,柔声抚慰道:“我对小玉的心,皎然可比日月。只要我们真心不变,终有一日可以重逢。你我都尚且年轻,那一天会很快的。”
“小玉。”李君虞放开孟临川,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把佩剑,递到他手中,“这是我家传宝剑,你带着。照顾好自己,莫要让人欺负了你。”
孟临川本来还想死缠烂打一番让李君虞好歹把自己也一起带走,可是皇帝给李君虞派来的两个下属说军情紧急,催命鬼似的把李君虞给催走了。
李君虞走后,偌大的状元府里,就只剩孟临川孤零零的一个人过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日子。没过两天,就来了一堆不知哪家的家奴,硬是把孟临川从状元府里赶了出去。
孟临川一个人走在街上,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街头巷尾的纷纷议论,方才拼凑出一个大概完整的故事来。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卢太尉想把女儿嫁给李君虞,让李君虞的两个同窗好友,崔允明和韦夏卿上门说媒,都被李君虞严词拒绝了。卢太尉因此对李君虞怀恨在心,结果正逢吐蕃入侵边境不稳,卢太尉就故意公报私仇,向皇帝举荐李君虞当肃州参军处理边疆去了。
照这么说,派人把自己赶出状元府的很可能也是这个做人很不厚道的卢太尉了。
孟临川一边在长安西市的大街上走,一边想自己今晚该怎么过夜,掏了掏身上还有几两碎银,还有一支自己和李君虞的“定情信物”紫玉钗。
紫玉钗是不能乱动的,只能用这几两碎银。如果去住店,要不了几天就把钱花没了,太不划算,于是孟临川决定往城郊附近走走,看有郊外没有什么别人废弃不要的破房子,整理整理就可以凑合住了,完全没必要花钱。
而且郊外的房子往往都会有个院子,还可以自己种菜,这样就连吃饭的钱也给省了。
孟临川于是折回状元府的方向,往郊外走去。再次路过状元府门口时,只见一个货郎坐在地上哭哭啼啼,像是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
“呜呜呜……不活了呜呜呜……小姐不嫁给我我就不活了呜呜呜……”货郎坐在地上一边饿大哭,一边大喊大叫。
自己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孟临川没什么兴趣多管闲事,打算视而不见顾自走开。
“川川,川川,我来帮你啦!”孟临川耳边一个兴奋的声音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你快上去帮助他,帮助他啦!他对你创业很有用的哦啦!”
☆、女扮男装
“川川,川川,我来帮你啦!”孟临川耳边一个兴奋的声音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你快上去帮助他,帮助他啦!他对你创业很有用的哦啦!”
“你可以不用每句话后面都加‘啦’的啦。”孟临川学着小黄的口气道。
“哦……”小黄委屈兮兮道,“小红说加语气词的小孩比较可爱,我以为这样你会更加喜欢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