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莫肃的头发都是挽成髻用簪固定的,现在末端散落,显得整个人有些慵懒,配上脸伤,竟莫名的有一种病态的美感。
苗安默默地又给他梳成平时的样子,那样的莫肃,还是只给自己看比较好。
既然回来了,按理得去村长那儿说一声,而且,苗安也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苗勤,这小子,看来是上次的教训不够,居然敢知情不报,还把莫肃的猎物据为己有,真想把他的两只胳膊都卸了,不让柳大夫治疗的那种。
“小安?”莫肃轻轻拽了拽身边的人,因为他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
苗安顺势拉过莫肃的手,加快速度。为了让更多人知道莫肃没事,他们有的是村子中央的大路,不少人见到他们都面露惊讶。
村里小道消息传得快,只要你想,甚至可以细致到村子另一头的人家中午吃了几碗饭,所以,苗安前脚刚走,他一个哥儿深入群山的事便成了“老槐树论坛”的热门,说什么的都有。现在人回来了,还带回了当时大家没有找到的莫肃,自然又掀起一阵八卦狂潮。
“诶,那不是苗安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出门泼水的林阿么见到夫夫两人,端着空盆凑到隔壁家门口。
“是啊,连莫肃都找回来了,真不容易。”邻居李阿么感慨,“咱村儿还没有哥儿进山走那么远吧?”
“这倒是。要我说苗安对莫肃也真是重情义,换了别人,估计哭一哭立个衣冠冢就完了,毕竟这才成亲几天啊。”
“他那是不知深浅,一个哥儿,不在家好好待着,进什么山,逞什么能。”张老头砸吧着旱烟道。
“你这老头儿,人家又不是脑子一热就去了,还找村长和张猎户了解情况来着,也没有大哭大闹,明事理得很嘛。”林阿么心直口快。
“不过也真是奇了,听说当时进山的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莫肃,到底发生了啥?”李阿么不解道。
“难不成是莫肃想多分些肉,大家不肯?”张老头摸着胡子道。
林阿么翻了个白眼,“是你对他们两口子有意见吧?”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去村长家了,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李阿么提议。
“走。”
不止他们,许多见了苗安莫肃的人都跟着跑到村长家,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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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此理!”
耿直淳朴的村长大叔在听莫肃说了自己掉坑的原因和后续经过之后,忍不住拍桌而起。
“这个苗勤,知道你在哪儿,竟然一声不吭,我说他怎么一开始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就有兔子有狐狸了呢,原来是发了这种昧良心的财!”
暴走的村长让杜仲去找苗勤过来。苗安被沈阿么拉着嘘寒问暖,心里欣慰的同时又忍不住暗搓搓地盼望着村长的火气来得更猛烈一些。
不一会儿,苗勤就到了,还有跟他一起的大伯和伯阿么。
伯阿么还是以前的打扮,恨不得把自己穿成一道彩虹,耳朵上的耳坠随着他臃肿的身体走动而荡来荡去。
“我苦命的安子哟!”
村长还没开口,伯阿么先冲过来拉着苗安嚎。胭脂水粉的味道让苗安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淡定地抽回自己的手,揉了揉鼻子。莫肃反应过来,挡开了伯阿么的第二波攻击,他凶神恶煞的大白脸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
“行了,要是真关心,早干什么去了?”村长说着,也下意识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伯阿么演技超群,也不觉得尴尬,仍是一脸关切地问:“村长叫我们家苗勤来有什么事吗?”
“苗勤扔了莫肃的心爱之物,害得他掉进深坑,明明知道人在哪儿,我们找的时候却什么都不说,还把莫肃的猎物据为己有。”村长语气威严,转向苗勤,“是不是?”
苗勤被村长的眼神盯得有些怂,但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没有,我根本不知道。”
嘿,真是日了地狱三头犬了,苗勤竟然不承认。苗安摸了摸下巴,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这事儿认了十有八-九得吃牢饭,苗勤想挣扎一下的心情可以理解。
“就是,前不久莫肃还打了我们家苗勤呢,现在又来诬陷?那猎物可是他辛辛苦苦打的。再说了。”伯阿么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就算有什么过节,现在莫肃不是没事儿吗,小气什么。”
苗安的大伯听到夫郎的最后一句话,简直要吐血三升,这个蠢货,这样说不是明摆着心虚吗!他把人拽到一边,开口道:“苗勤虽然与莫肃有些过节,平时确实也挺懒散,但肯定不会做这种无情无义的事,莫肃说的,也只是一面之词,没有其他证明,村长你是咱们村的当家人,不能失了公平。”
姜还是老的辣,他大伯几句话,轻飘飘的,却四两拨千斤。尽管苗勤平日里形象糟糕,莫肃拿不出实质证据,村长就不能只听一家之言就断定是苗勤干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苗安看着苗勤眼神飘忽的样子,灵光一闪,往前走了一步道:“我有证据。”
第23章 对峙
“我有证据。”
此言一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备受关注的苗安冲着莫肃安抚地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要借村长家的碗用一下。”
村长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用就是。”
沈阿么递给他一个粗瓷碗,苗安拿着去舀了点儿水,放在桌子上,又从兜里掏出那块衣角,同时不动声色地瞥了苗勤一眼。果然,刚才自己一说有证据,对方的表情就有些慌乱,和大伯的眼神交流也明显增多,现在看到衣角慌张感更加明显了。苗勤的这种表现让苗安觉得胜算又多了几成。
“苗勤抢莫肃东西的时候,两个人有过拉扯,莫肃揍了他几拳,苗勤鼻子流血了,这块衣角上的血就是。”苗安晃了晃手里的布,心想莫肃揍人也太有技术性了,上次不打脸,这次打了脸也没什么痕迹,不然证据还能多一份。
“瞎扯,我们怎么知道那血是谁的?你说是苗勤的就是了?”伯阿么嗤笑道。
苗安也不恼,只是点点头,暗道伯阿么故事情节推动的不错,把手里的布放进碗里,轻轻搓了搓,衣角上的血迹被洗下来,将碗里不多的水染成了红色。
“我们都知道滴血认亲,这里有一份血,是不是苗勤的,让他再滴一滴进来不就知道了。”
众人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苗安却在心里憋笑。
都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这个时代生产力低下,科学技术水平自然也不高,苗安一本正经的样子本就有迷惑性,再加上大家对于滴血认亲的坚信不疑,这个破绽百出的检验方法竟然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吼吼,是时候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大□□学生的科学素养了,苗安暗搓搓地想。作为一个学渣终于有了秀一把的机会,反正现在的人不知道滴血认亲不靠谱,也不知道红细胞在清水中会涨破。苗勤若是不滴,就是心虚,说明就是他害莫肃掉坑;若是滴了,血液肯定会溶,还是证明他害莫肃掉坑。
“凭什么?”苗勤反驳,“冤枉我不说,还要我的血?”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怎么就不敢放血呢?”院子里还有一大波看热闹的,李阿么揣着手,在人群里喊了一句。
“对啊。”“就是啊。”不少人跟着附和。
只能说村民们real耿直,都觉得只要能证明清白就好,可能也因为苗勤的名声不好吧,毕竟苗安现在可是有着重情重义不离不弃的光辉形象加持,大家心理上就偏向他这边。
“村长您觉得呢?”苗安征求头儿的意见。
村长看看那碗红色的水,又瞅瞅一脸不情愿的苗勤,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我觉得苗安的主意不错。”
“村长!”大伯没想到村长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细长的眼睛睁得老大。
“大伯,如果今天得不出结果,我就去镇上报官,官府审问苗勤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莫肃不紧不慢地说。虽然不知道苗安要干什么,但和自家夫郎统一战线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大伯闻言一愣,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苗勤见自己的爹也怂了,忐忑的心情更加泛滥,加上外面还有那么多人看着,额头上不禁开始冒起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急促起来。
“只要一滴血就能解脱,你紧张什么?还是说,这血的确是你的,你怕了?”莫肃走近道。
苗勤见他过来,脸上还是大片的白色,像个鬼一般,忽地面露惊恐,“不要过来!”
“那你承不承认?”
“我……我……”苗勤似乎有些崩溃,“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个样子。谁让你不给我兔子!”
苗勤虽然知道莫肃掉进了坑里,但觉得不会出什么事,赶着回去拿了莫肃打到的东西,偷偷先回了家,等大家回来后说莫肃失踪了,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妙,整个晚上都梦见化成鬼的莫肃来找他索命。
他知道那衣角上的血是自己的,只恨当时没有把这块布毁了。照如今这个形势,与其顽抗到底放血后被迫承认,还不如现在就直接承认,免了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