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安走过去一看,桌子中间赫然摆着一锅黄豆猪手汤。
他心里的无语都不用说了,这哪里是给他煲的汤,分明是韩夫人想改善自己的皮肤质量加的菜。
韩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拉方慕安到桌前坐了,亲手为他盛了一碗汤,“你好歹喝一些,滋补的。”
韩夫人见韩泽捏着方慕安的手,抿抿嘴唇,眼皮连眨了好几下,坐回桌前低头吃饭。
方慕安被她的小媳妇样雷的外焦里嫩,这母夜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战斗力低迷,真是枉费了他对她的期待。
韩泽整顿饭都板着脸,吃完了又把管家叫来厉声教训他持家有伤,不思节俭。
管家心里委屈,半个字也不敢顶嘴;韩夫人明明知道韩泽在对她旁敲侧击,也只是红着脸不敢抢白一句。
方慕安在一旁都看呆了,这还是之前那个一口一个孬货骂人的母老虎吗?怎么转眼才吃上一顿好饭,就化身成了温软小花猫?
韩泽训完了话,嘱咐家人剩下的饭菜能吃的吃掉,不吃的留着下顿再吃,万万不可浪费,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拉着方慕安回房。
方慕安换了衣服,重敷了伤口,伤口的疼痛渐渐被毒瘾发作的痛苦替代,他一边敲着疼欲裂的头,一边叫韩泽给他落英血。
韩泽站在床边看着他冷笑,“之前在明司刑堂,你居然同那个乱臣贼子互诉衷肠……你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慕安像被人敲了当头一棒,原来之前文轩对他说的那些煽情的话,韩泽不是没反应,只是隐忍不发。
如今这算是秋后算账?
“没有关系,我和他没有关系……各为其主,势不两立。”
韩泽一双眼里只剩寒冰,“那他说的那句‘不想离开你’是什么意思?你要拿刀杀了他又是什么居心?”
方慕安已经被药瘾折磨的神志不清了,满脑子只想着落英血,“你把我当成犯人来审了吗?早知你会这么对我,我当初真不该替你挡下那一剑。”
他也是没办法才用这一招哀兵之计的,可惜韩泽却半点不动摇,“子谦,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背叛皇上,背叛我。”
完了完了,这抖s不会以为他勾结冀王吧。
方慕安在床上翻来滚去,难过的只想一死了之,韩泽爬上床后手脚并用地把他四肢制住,直上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上回戒瘾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法子你还记得吗?我们重新试试好不好?”
方慕安全身无力地任他压着,眼前的一切都扭曲了形状。
韩泽不紧不慢地帮方慕安把脸上的汗都擦掉了,又动手解他衣带,“刚才帮你换完药的时候,就不该让你穿衣服。”
话说完,就从方慕安身上爬起来,打开衣橱找出一条特制的小鞭子走回床前,“今天打他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那逆贼的相貌和声音都是极好的,被打时的叫声尤其动人,也难怪你看上了他。”
☆、第66章 隐士有隐痛12
这都哪跟哪?
韩大人是疯了吗?
还是他本身就是个变态。
韩泽扯开方慕安的衣襟,鞭子在他前胸的皮肤上轻轻滑过,眼看就要举手抽下来,门外却响起韩夫人要死要活的叫门声,“韩释然,有人找你。”
韩泽咬着腮帮子把方慕安的衣襟拉好,快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落英血,整理衣衫去开门。
“是谁找我?”
韩夫人往屋里看了一眼,轻咳一声道,“大概是你衙门里的人,说有要事求见。”
韩泽猜出了七八分,必定是暗堂暗卫查出了花名册的下落,心知事关重大,才一刻不肯耽误就找进府了。
“这没你的事了,你回房吧。”
韩夫人点头站到一边,韩泽快步去往中堂,等在当中的两名暗卫一看见他,立马将一本线装名册呈给他看。
韩泽打开名册,只看了一眼,就让管家备轿,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吩咐暗卫去公主府通知宋洛进宫。
韩夫人等韩泽出府,才敢偷偷去方慕安的房间。
方慕安吃了落英血,整个人还在追云逐月神志不清,被韩夫人摇了半天也没摇醒。
韩夫人从桌上抄了剪子,在他胸口比划了半天也下不了手,忍不住落泪,呆坐在他床边动也不动。
等方慕安再醒来时,一个时辰都过去了,他一睁眼就看到韩夫人木雕似的坐在他床边,手里拿着个剪子要掉不掉。
这是抽风了又要杀他?
韩泽那变态去哪里了?
方慕安撑着瘫软如泥的身子坐起身,哑着嗓子对韩夫人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韩夫人脸上早就没有了眼泪,两只眼眶却还带着残红,“方简,你真是祸害他不浅,他才好了几日,你又逼得他……”
又逼的他怎么了?
逼他硬拉着别人玩□□?
护短也不是这么护的吧,这母夜叉还有没有一点明辨是非的能力了。
“是他强迫我要打我,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了我逼他,你是眼瞎了还是心黑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韩夫人一捶胸,“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他怎么会如此性情多变,阴阳双脸。”
她一说,方慕安也有点意识,韩泽的确是阴阳双脸,他第一次见到他时只觉得他雅,看他被老婆骂的狗血喷头时又觉得他软,可就是这么一个又雅又软,廉俭到迂腐的儒官,对人用起极刑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还会因此而兴奋……
暴虐和受虐的因子会同时存在于一个人的身上吗?
如果是,那这个人算内损彻底了。
方慕安昏头涨脑,身子比宿醉过还难过,看到韩夫人的悲伤模样,又触动了他心里的敏感,“你个傻女人,顾自己就好了,顾别人干什么,我给你的金叶子你都收好了,藏起来别让人都给卷走了。”
韩夫人嘴张了张,刚要说什么,房门就开了。
韩泽面色阴郁地走进门,只看了韩夫人一眼,就把韩夫人吓得头都不敢抬。
方慕安算是彻底大开眼界,如此一家之主的威严,跟之前他被骂孬货却不敢回嘴时,真是天差地别。
韩夫人撂下剪子,灰溜溜地出门。
方慕安坐在床上一脸戒备地看韩泽,心里更是做好了准备,只要他对他动手,他就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大不了积分也不做了。
好在韩泽并没有对他动手,只是默默走到床边,从怀里取出誊抄的一张纸,“花名册上面用了加密的文字,我与宋洛和皇上看了一个时辰,也未曾看出当中的蹊跷。”
方慕安接过纸看上面的字,脑子里像多装了一台计算机,自动就调配出了对应信息,“看上去只是寻常的八股文章,没什么特别之处。”
韩泽笑道,“的确只是寻常的八股文章,但既然是花名册,其中必然有未破解的机关,慢慢琢磨,也未必琢磨不出,可我们有个现成的人问,明日再审他就是了。”
方慕安一听明日再审文轩,当场心灰意冷,全身冰凉。
文轩已经被□□的人不人鬼不鬼了,再打下去,还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
韩泽接过方慕安手里的纸,放在烛火上烧了,直烧到手也不自知。
方慕安瞠目结舌地看他自残,生怕他一个激动又跑去拿鞭子。
韩泽烧了纸,似笑非笑地看着方慕安,吹熄了房里的灯火,走到床边和衣而卧。
等他睡着了方慕安才敢躺下,一晚上担惊受怕,辗转反侧。
第二天醒来,韩泽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个低调温顺的姿态。
方慕安就纳了闷了,昨天是赶上了一个月圆夜了吗?这人说变身就变身。
韩泽帮方慕安换了衣服,伺候他洗脸漱口,又亲手帮他重梳了发髻,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打点完毕,再把他裹成个粽子一路抱上车。
方慕安被他摆弄的遍体生寒,总觉得他面对的是一个随时可能会爆发的炸弹。
到了明司刑堂,他才鼓起勇气跟他说了一句话,“大人为什么连早饭也不吃?”
就这么随口一句寒暄,也触到了韩泽的逆鳞,他脸上的浅笑都被寒风苦雪所替,“子谦,我之前明明跟你说过,要你像从前一样叫我。”
方慕安听到“子谦”两个字就筋骨发紧,他总觉得这个身子对韩泽的这种语气有着让人战栗的恐怖记忆。
他现在一点也不敢惹他,“我脑子糊涂忘记了,下次一定记得。”
他都这么低三下气地保证了,韩泽的表情才慢慢缓和,扶着他的胳膊走进刑堂。
文轩被从水牢里带出来,绑上刑柱,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像是伤口,□□在外的每一处皮肤都能看到被水泡涨的痕迹。
方慕安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珠都不会转了。
韩泽吩咐刑官冷水伺候,等文轩被激的完全清醒了,他才拿着花名册走到他面前,“无情剑好手段啊,拿着这么一本八股文集敷衍我。”
文轩冷笑,“今日没见到宋大人,想必他还在废寝忘食地钻研破解名册的方法。”
他一开口方慕安就想流眼泪,小乌龟的嗓子已经辨认不出原来的声线了,锈的跟破铜烂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