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慕安”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韩夫人就探头探脑地凑上前,“你就是他的故人?真是什么秤配什么砣,戏子配狐狸精。”
云晨气的叉腰瞪眼,“你说谁呢?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一个撒泼的母夜叉,一个磨人的小妖精,两人当街对峙,战局一触即发。
小黑又对着韩夫人一通狂啸,做出要咬她的姿态。
韩夫人这回壮了胆了,对着小黑比拳头,“一个死畜生也来欺负我,捶死你!”
小黑被韩夫人的气势唬住,往后退了好几步,可怜巴巴地看着方慕安。
这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方慕安恨铁不成钢地瞪它一眼,扯手对云晨道,“那个什么花公子,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云晨不耐烦地甩开方慕安的手,抱臂做出一个你离我远点的手势,“我可不认识你,你别话没说两句就套近乎。”
韩夫人气的上来猛捶方慕安的肩膀,“什么故人,什么银子,都是编出来骗老娘的,老娘今天跟你拼了,拼个你死我活。”
云晨见方慕安被韩夫人手撕,非但不拉架,还伸出兰花指将了一军,“你们是哪来的疯子,要撕到别处去撕,跑到我们家门口闹什么闹,滚,有多远滚多远!”
方慕安腹背受敌,一个激动就大吼了一声,“是康时年让我来的,是康时年让我来的。”
云晨都转身要回院子了,听到方慕安这惊天动地的一声吼,立马用光速跑回来,帮他把韩夫人扯到一边。
“你说谁?你说是谁让你来的?”
方慕安喘匀一口气,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说了句,“现在你愿意单独跟我说话了吧。”
云晨拉起方慕安往院子里走,方慕安被他扯得踉踉跄跄,偏巧小黑还在他腿边钻来蹿去。
韩夫人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也快脚跟进院子。
云晨领方慕安走到门口,看到后面亦步亦趋的韩夫人,停住脚对她做了一个闲人止步的手势,“这是我家,你要是不经我同意就进我家门,小心我报官抓你。”
韩夫人受了威胁,犹豫着不敢动了。
方慕安扭头安抚她,“你等着吧,我肯定帮你把钱弄到。”
云晨不等方慕安把话说完,就连拖带拽地把他扯进卧房,插了门,上了锁,小声地问了句,“你刚才说是谁让你来的?”
方慕安正了正歪了的面具,无奈地看着云晨。
难道康时年那小乌龟真的是天赋异禀,嗅觉比小黑还灵敏,否则怎么他一次两次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他,而别人却不行。
云晨见他唉声叹气地不答话,急得甩袖子跺脚,“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方慕安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云晨的肩膀,“晨晨,我是你的安安啊。”
云晨闻言如遭雷劈,好半天都瞪着眼张着嘴一动不动。
“你说什么?你是谁?”
“我是方慕安。”
“你少来……”
“壳子虽然换了一个,里头的瓤还是方慕安。”
云晨听罢这句,彻底爆发,搂住方慕安就哇哇大哭,“安安,你没死啊……你躲到哪里去了,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那天你去刑场没回来,隔天就有人通知我们去官府领尸首,我去了,看到花小木的尸体,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我以为你死了啊安安……”
方慕安手忙脚乱地帮云晨擦眼泪,“你傻啊,我们都是来做任务的,死了就死了呗。”
☆、第64章 隐士有隐痛10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云晨气的猛推了一把方慕安,“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有多难过?段鸿那王八蛋怨我放你一个人去法场,每日里对我冷言冷语。”
方慕安一头黑线,“他还有脸怨你,如果不是他,花小木又怎么会跑去刑场,又怎么会无辜枉死?”
云晨气的直跺脚,“我说的也是这个!偏偏圣旨安排那王八蛋住在我家,要不然我早把他撵出去,省的每日对看生厌。”
怪不得刚才在院子外头,云晨和段鸿气场不和,原来是积怨已深。
方慕安心里也有点内疚,“我当初死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余震波及到你们。”
云晨抹了一把眼泪,不轻不重地推了方慕安一下,“你从来都是没心没肺。段鸿放回家看到花小木尸首的时候,嚎的嗓子都哑了,坟是他亲自挖的,墓碑是他亲自刻的,别人插一下手都不行。老夫人看不过去,破例许他在家里摆了个灵位……跟他没过门的妻子的灵位摆在一起。”
瓦特?
方慕安生生替花小木受宠若惊了一回,得一人心得到如此地步,也不枉他当初被做死在床上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方慕安甩甩头,改入正题,“我这次来找你是有任务在身,想让你帮忙的。”
云晨才哭过,听到这话又强挤出个笑,弄的小鼻子通红通红的,“你要什么你说。”
“我要银子。”
“银子?你要多少?花小木身上的金叶子银票什么的还被我收着呢,你要你就都拿去吧。”
他不说他都忘了,之前文轩给他的金叶子和银票他都还没花,打发韩夫人足够了。
云晨说了句“你等着”,颠颠儿跑去翻箱倒柜,才把装银票和金叶子的钱袋子取出来,门外就响起段老夫人的敲门声,“小七,贵客是不是在你房里?”
方慕安和云晨都是一愣。
几日不见,老太太的声音都洪亮了不少,想来是得回孙子的缘故。
方慕安手忙脚乱地把钱袋塞到怀里,云晨帮他整理了衣服,才跑去给老夫人开门。
段老夫人一见方慕安,就在门外行了跪拜大礼,“方大人大驾光临,老身无知,未曾远迎,失礼至极。”
方慕安被拜的惶恐,忙上前扶起段老夫人,“老夫人何必行此大礼,方某承受不起。”
段老夫人起身之后,又对着门外叫了一声“鸿儿”,段鸿昂首阔步地走进门,居高临下地对方慕安拱拱手,“方大人。”
能让百折不弯的段将军伏低,也真是不容易。
段老夫人请方慕安到主位上坐,她在左边陪坐,段鸿和云晨只能站在下首。
云晨一个劲地给方慕安使眼色,嘴巴更乐的合不拢。
段鸿看得心惊胆战,时不时就瞪云晨一眼,云晨只当没看见,继续对着方慕安眉来眼去。
方慕安特别强调是韩大人派他来看望老人家的,强撑着说了些场面话,火急火燎地喝了一杯茶就要告辞。
段老夫人也不敢多留方慕安,领着段鸿和云晨一路将他送上马车。
韩夫人早就等在马车上,一看到方慕安亮出怀里的金叶子,好一阵心花怒放,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说了。
段老夫人目送马车走远,才带着两个晚辈回去。
段鸿早就憋着一股火气,当下更是咬牙切齿,当着老夫人的面就摔门进房。
云晨没弄清其中纠葛,就偷偷问了老夫人一句,“将军为什么那么生气,那方简到底是什么人?”
老夫人一声长叹,“是我段家的大仇人。”
我擦。
云晨的表情都僵了,“是你段家的大仇人你还跪他?”
段老夫人忍不住冷笑,“那人阴狠毒辣,颇工心计,此次一来名为看我,实则另有目的。他是先皇心腹,又是明司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就算我们恨他入骨,也得罪他不得。”
从前的方简是个什么人物他不知道,如今的方简就是个逗比摆设!
云晨一头黑线,又不能把真相告诉段老夫人,只能自己没事偷着乐。
方慕安这回来本是打定主意要把康时年就是文轩的事告诉云晨,结果被老夫人一搅局,他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松了一口气。
车开出二里地,韩夫人扑到方慕安身上把他全身搜了个遍,金叶子银票一概没收,激动到差点没让他脱光了再复查。
方慕安咬牙忍了,眼看韩夫人手握金叶子大笑不止,他真怕这守财奴被刺激出什么精神问题。
等韩夫人笑够了,也不提回家,只吩咐马车开到钱庄,用银票换银子。
方慕安眼睁睁地看着钱庄的伙计拿着银票进去,拿着武器出来。他们两个被当成乱党五花大绑,套上两口麻袋,一路送进了明司刑堂。
值班的宋洛听说下头抓来了冀王余党,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鱼,打开麻袋一看,竟是韩大人家的正室和小三。
事态严重,又不能不审。
方慕安和韩夫人拿去兑换的银票,当初从流入冀州会馆的一刻就被钱庄做了标记。明司只凭银票的走动,就能抓出一大票同冀王牵连的人员。
宋洛怎么也想不到会平白闹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乌龙,以他一个新人学徒的身份,又不敢随意处理这种事,只能派人把韩泽叫了过来。
韩泽见到方慕安的时候,神情明显有些不自然,等他看到同方慕安站在一起的韩夫人,心里的不痛快就不用说了。
宋洛同韩泽禀明了抓人的前因后果,带着外人退出门。
韩泽皱着眉头走到方慕安面前,扶他坐下的动作虽温柔,语气中带着隐隐的薄怒,“刚才被抓来时有没有伤到伤口,肚子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