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哆嗦了一下,“好了,快吃饭。吃完了赶紧进宫。”
整个皇宫到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静王府跟它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但去过静王府之后,顾庭芝突然觉得皇宫也不过如此。它的每一处甚至都不如王府有烟火气。明明静王府冷的一路上都听不到什么嘈杂声,一路下去,如入无人之境。却因为那人,让整个院落都透着些微的温柔。
待太监通传禀报之后,顾庭芝刚进御书房,就听皇上哈哈大笑:“今日两位状元同聚一屋,甚是难得。”
顾庭芝抬眸,见严曦正冲他笑。他离开京师时,春试刚过,会试还未开始。算来,这是他头一次见到新科状元。顾庭芝只觉得严曦的笑宛如御花园那座荷花池里的水,清凌凌地泛着光。
顾庭芝回了个礼。
严曦伸了个懒腰,声音里有一丝倦怠,“既然皇上有客,下官先告退。”
皇上摆了摆手,笑道:“严爱卿不用回避。这顾庭芝一定是听说朕要为他赐婚,特来感激朕的。”
严曦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顾庭芝,“顾大人,是么?我看怎么不像呢?”
顾庭芝跪了下去,正色道:“请皇上赎罪。微臣此次来,是请求皇上收回这番心思的。庭芝官低人微,实在配不上公主,更不值得皇上如此厚爱。”
“顾庭芝,你在跟朕抱怨,官职太低了么?当初论功行赏时,是你自己非要去当个扬州知府的!”
眼见皇上的脸上怒气渐盛,严曦道:“凭荻秋公主的身份地位,且容颜长相,多少王孙公子求都求不来,顾大人这般拒绝,莫不是有什么隐情?”
皇上道:“顾庭芝,你且说来朕听听。若是不合理,朕就治你个抗旨之罪!”
顾庭芝道:“微臣已经有要共度一生之人了,绝不能有负于他。”
皇上大手一挥,“那就让她做个妾室。”
“此事不可。”顾庭芝惊道,“且不说他是个男子,就算是个女子,此事微臣也万万不能同意!”
“咦?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严曦看了看顾庭芝,又看了看皇上,然后挖了挖耳朵。
皇上瞪着顾庭芝,“‘且不说是男子’……你的意思是,你喜欢的是男人?”
顾庭芝点点头。
严曦噗嗤笑了出来,“那就没办法了。皇上这一番心意,怕是要落空了。真要把公主许给顾大人,岂不是要让她守活寡吗?不如,皇上把公主许配给微臣吧?”
皇上瞥了严曦一眼,恼道:“胡闹!”
严曦瘪瘪嘴,“怎么说,我也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还是能配得上公主的。”
“严曦!”听到皇上叫他的全名,严曦立即噤了声。
“行了,你下去吧。这事就此作罢。”
顾庭芝跪谢:“谢皇上圣恩!”
☆、下药
叶蓁是被亲醒的。
他刚睁开眼,就看到顾庭芝正一脸笑意地望着他,“蓁儿,我刚从皇宫回来。”
见他眼底隐藏不住的笑意,叶蓁用脚趾头也想到这婚事十成十是吹了。只是他有些好奇,顾庭芝是如何说服皇上改变主意的。
“皇上怎会同意?”
顾庭芝的手覆上叶蓁的头,揉揉他那一头柔软、纤细的发丝,“皇上岂会让一个断袖娶他的妹妹?”
叶蓁抬眸,见门外有一处暗影,看样子似乎是个女人。他突然伸手,勾住顾庭芝的脖子,送上双唇。难得叶蓁主动,顾庭芝立即反客为主,开始攻城略地。
门被推开。
顾夫人惊怒无比。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顾庭芝一脸惊慌地起身扶起她,又忙叫人找大夫。
叶蓁摸摸嘴唇,顾庭芝,随我去扬州,还是留在京师,你会怎样选择?
从傍晚到入睡前,叶蓁都没有见到顾庭芝。但听下人说,顾夫人已经醒来,还把顾庭芝关在了祠堂里。
他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听见一阵敲门声。开了门,顾夫人一脸不善地站在门口。
叶蓁躬身行了个礼。
顾庭芝已把他和叶蓁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与顾夫人了。顾夫人虽感激叶蓁的救命之恩,但一件事归一件事。他跟顾庭芝之间,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且不说这会毁了顾庭芝的仕途,单说他们顾家,三代单传,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顾庭芝身上,指望着他将来娶个好姑娘,为顾家传宗接代。如今顾庭芝这么一搞,别说传宗接代,只怕皇上怪罪下来,顾庭芝连性命都丢了。
“叶蓁,你不能和庭芝在一起。你们两个都是男子,这不合礼数。”顾夫人开口还算温和,至少没先大骂一顿,或是动手打他一顿。“庭芝还有大好前程,你若真的……真的爱他,就不要毁了他。”
可惜,我不爱他。
叶蓁低着头,等顾夫人说完,他抬头看着顾夫人,淡淡道:“天黑了,我腿脚不方便。明日便走。”
明日便走?顾夫人显然没料到叶蓁如此容易就妥协了,“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顾夫人请回吧。我累了,想早点歇息。”
叶蓁原以为只是给顾庭芝出了道难题,清醒下来,暗悔自己一时糊涂。顾庭芝若是此番跟顾夫人闹僵,选了他,他大约也不可能再回京师任职了。只是,顾庭芝向来孝顺,他并不能十分确定顾庭芝会为他舍弃一切,留在扬州。为了这种没有绝对把握的事,叶蓁觉得他做的太过冒险。搞不好会功亏一篑,他不能这样被动!
不能被动,那就主动。
说起主动,叶蓁心里顿时纠结起来,推着轮椅在屋子里打转。
去,还是不去?
叶蓁觉得他不仅是给顾庭芝出了道难题,同样也给自己出了道难题。最后,还是叶扶苏压过了他心里的耻辱感。
叶蓁找出随身携带的包袱,从里面拿出那瓶药。黑衣人曾交代过他,可以自行选择用或是不用。如今看来,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紧紧握着药瓶,脸上满是大义凛然的决绝。
在床上坐到深夜,等过了子时,叶蓁起身把药粉倒入桌上的酒壶里,搅晃均匀。又揣了几块糕点,弃了轮椅,一瘸一拐的出门了。顾府不大,有月色照路,叶蓁很快就找到了祠堂。
祠堂的灯还在亮着,能看到顾庭芝来回踱步的身影。叶蓁强忍着疼痛,走到门边,轻声唤了声,“庭芝……”
顾庭芝的身形明显的一震,他走到门边,低声道:“蓁儿,是你吗?”
“是我。”
顾庭芝喜道:“锁是挂着的,你拿开就能进来了。”
叶蓁探手一试,果然如此,看来顾夫人根本就没想真关着顾庭芝。
“我娘每次罚我跪祠堂都会假意将门锁上,其实她知道,我也知道,完全不用这样……”
叶蓁尽量轻悄悄地进门,“她是想锁住你的人不如留住你的心……”
“你走着来的?”顾庭芝扶住叶蓁,惊道。
叶蓁将酒壶和糕点放下,点了点头。“我怕坐轮椅会被人发现。可又想来见你……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些吃的,还有一壶酒。”
祠堂的右边有一小片空地,地上还有一床被子。顾庭芝将叶蓁扶到被子上坐下,温热的手掌覆在叶蓁的腿上,“疼吗?
叶蓁摇摇头,眼泪汪汪地望着顾庭芝,“见不到你的时候才会疼。”
顾庭芝心里一暖,伸出双臂揽住叶蓁,将下巴枕在他的脑袋上,“蓁儿,娘逼我跟你断了关系……”
果然如此!叶蓁试探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自然不愿意。但娘态度强硬,我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顾庭芝叹了口气,“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嗯。”叶蓁应了一声,想想这件事急不得,待顾庭芝处理好,不知还要多久。到时候调令下来,难保他不会离开扬州,留在京师。
他瞥了眼桌子上的酒壶,随即移开视线。双手举起,勾住顾庭芝的脖子,在他耳边呵气道:“庭芝……”
叶蓁将头埋进顾庭芝的肩胛窝,伸出舌头,轻轻勾舔了一下他的耳垂。
顾庭芝的身体僵了一下,声音有了些微改变,“蓁儿,坐好。”
叶蓁置若罔闻,左手挂在顾庭芝的脖子上,腾出右手,穿过顾庭芝的衣服,在他身上不断游移,手指宛如一条条灵动的水蛇。
他能明显感觉到顾庭芝浑身都在紧绷着,身体甚至有些微微的发颤。顾庭芝的心头像有千万只蚂蚁爬过,酥|痒难耐。他尽力地憋着一口气,以免破功。
叶蓁的呼吸有些急促,脸蛋微微泛红,眼波似秋水流转,水草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不停地眨动着,撩拨着顾庭芝的心。他的眼神里带些乞求,像个讨糖吃的孩子。
……
顾庭芝觉得的理智在一点点崩溃。他抓住叶蓁的双肩,将他摁倒在被子上,双目泛红,紧紧盯着叶蓁,沙哑道:“蓁儿,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叶蓁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抚上他的脸,“顾大人,你说呢?”
话还没说完,一个湿热柔软的东西就钻进了叶蓁的嘴里,与他的舌头绞在了一起,顾庭芝发了疯似的吻了下来。灵动的舌尖舔过叶蓁的牙齿、上颚,仿佛一股电流窜遍全身,叶蓁颤抖了一下,认命般闭了眼,迎合着顾庭芝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