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泉喃喃:“卧薪尝胆……”
季饷头顶问号:“春秋时期是什么时期?”
玄乐睁开眼,耳边滴地一声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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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乐一副地上事老子全知道,天上事知道一半的表情,居高临下道:“不要在意细节,这只是一个故事。春秋……就是一个时间。”
季饷从来不会质疑玄乐,所以他点头,“原来如此,皇上圣明。”
雷泉看着玄乐,“皇上的意思是……?”
“卧薪尝胆,便是忍人所不能忍。既然正面我们打不过,我们便偷偷来。”
雷泉的双眼顿时死灰复燃,一时激动到音调都变了,“皇上此话……当真?!”
“区区一个废帝,有什么关系?虞子文有一句话没说错,我都被架空十几年了,现在只是换个主子,没什么区别。”
季饷皱眉,“皇上切莫妄自菲薄!”
“事实如此,什么妄自菲薄。”玄乐笑了两声,看向殿内雷泉,“虞子文叫你如何做,你便如何做吧。如果能保下你的亲人,也当是我还上一些罪孽。”
雷泉激动到说不出话,双眼通红,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皇上……圣明!”
这还圣明呐?玄乐心中叹气,这是狗急跳墙,将计就计,顺水推舟……呃……还有什么词能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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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乐:“……”
“可一旦被虞子文识破计谋,你和你的家人……”玄乐看着雷泉。
雷泉抬头,沉稳道:“臣定当竭尽所能配合皇上,至于家人,臣也会尽全力守护。”
这一次,国和家,他都不想丢。
这世上可有万全之策吗?显然是没有的。
这世上可有毫无遗憾,不留瑕疵的完美结局吗?显然是没有的。
可只有尽力了,不负了良心,对自己来说有个交代,却也足够了。
上一回,他眼睁睁看着顾长晟将恶爪伸向家人。他当时无力抵挡,之后悔不当初。
而如今,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万事皆尽全力,哪怕拼了这条老命,九泉之下,好歹也有脸面再见老妻和儿子们。
好歹能说一句,最后的最后,他也没有,叛国。
这一块心头大石轰然落下,雷泉惊觉自己竟一时手脚无力,浑身虚脱。
困倦和疲惫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一下便是没能站起来,就这么晕了过去。
“把将军抬下去休息。”玄乐起身,看着就这么撅着屁股晕在地上的老人,也是感慨万千。
“明日一早对外宣布。”玄乐沉吟片刻,道,“国相爷中饱私囊,诬陷国家栋梁,孤深受打击因此大病不起,暂不见外人。雷泉的消息也这么放出去,就说过于思念亲人。”
季饷应是,问:“皇上需要大病几日?”
“……”玄乐觉得这对话略奇葩,却也是认真思考片刻,道:“三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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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因祸得福】
三天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皇上病倒的消息与雷翁病倒的消息一起发出,众人哗然。更为震惊的是二人倒下的原因皆因国相爷,顾长晟。
一系列的罪状被列出,一天之内遍布王城角落。原来国相爷从来不曾乐善好施,他乐善了这一片,自然就会忽略另一片。甚至拆东墙补西墙,亏空国库,经营关系,维持住了一场镜花水月的假象。
国泰民安从来没有降临玄国。在偏远的玄河、长青等镇,山贼遍地,官官相护。好一点的城池背靠国相爷这颗大树,中饱私囊,富了自己,苦了黎民百姓。
好些地方干旱、蝗灾、洪涝……国相爷又拆东墙补西墙,将洪涝等地的浸水粮食,发霉的干货廉价运往干旱和蝗灾等地,赢得一片赞扬之声。
却不知,国相爷身上一毛不拔,从来就没苦过自己。
这一手借花献佛玩出史上之最。又因玄国地理位置特殊,多山川河流,通讯并不方便。消息传不出,也就无人知晓。
有清廉的官吗?有,却统统死在了报信的路上。然后当地以买卖官员推崇出新人,那些砸锅卖铁,甚至卖老婆孩子的人爬上了官位,便是下一个压榨别人的渣滓。
只有越靠近王城的地方,日子才会好过一些。为了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国相爷没少做表面功夫。
一个地方的资源总是有限的,吃的,用的,喝的玩的……甚至是真金白银,都是有限的。
于是国相爷继续拿手“拆迁”技术活,将越发偏远地方的资源转向到能为自己赢来“民望”的地方。
不知情的老百姓,还以为玄国日子越来越好,还以为国相爷是了不起的清官,好官。
可话又说回来,若这些人当真知道自己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他们又会有何反应呢?
吃下去的吐出来?买回去的交出来?不可能,因为人都是要过日子的。
所以哪怕有的人知道了真相,也会装作不知道。镜花水月之所以那么美,便是因为太美了,所以无人伸手搅乱它。
可现在,所有的美梦都该醒醒了。
尤其是天子脚下的王城。
男人们忘记了看顾自己的店铺菜摊,学生们忘记了去学堂,妇人们忘记了织布和绣鞋。
他们聚拢在王城各处,看着罪状上一条一条可怕的罪状。
欺上瞒下,欺君妄为,读圣贤书却行大逆不道之事……还有步步打压雷家,致使朝廷损失栋梁之才等等等等。
皇上病倒,因为全心全意信赖的大臣居然做出如此谋逆之事。
雷泉病倒,因为凶手终于伏诛。
皇上下罪己诏,反省识人不清,用人不当,检讨自身作风问题并指出如今玄国的政治体系有无数漏洞,需要加强管理,加强监督,需要加强第一责任人制度……一、严格控制费用管理,实行费用管理审核办法;二、各机关、各基层部门制定年度费用核定标准,实行责任人考核制度,年度考核不合格者取消当年个人绩效评分,同时取消该部门年度评分;三、坚决杜绝铺张浪费,享乐主义……”
百姓头晕眼花。
前面写得还能明白,为什么后面写的……看不明白?
一些读书人倒是懂了个七八分,却是纳闷,这是哪国语言?
人群里,虞子文带着张康站在重重人海后头。背着手,看着罪己诏上密密麻麻的条文。
张康莫名其妙,一字一字小声地念,念一句又不明白,又返回去继续念。
虞子文则面无表情,看着上头的文字,眼眸深处有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爷。”离开人群,张康还在念叨,“那什么费用……管理,机关……?什么东西?”
“意思是废帝来真的了。”
张康瞪大眼,“来真的?雷翁都靠向我们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他妥协了。”虞子文道:“他和雷翁一起告病,便是告诉我,他妥协了。”
想必他已经找雷翁摊开了所有的事,分清利弊之后知道自己赢不了,所以先低头了。
现在将国相爷所有的罪状列出来,告知天下,便是证据。废帝玄乐的意思,不言而明。
张康一头问号。另一边,水殃宫内。
“他怎么得到消息?”玄乐啃着一只木瓜,看着季饷说:“我要说的,已经全说了啊。”
季饷低头,“恕臣愚昧……”
玄乐摆摆手,拿帕子抹了把嘴,解释,“我和雷翁一起病倒,说明什么?”
“呃……罪己诏上说,因为国相爷……”
“国相爷是国之栋梁,哪怕他没了,他也是国之栋梁。我不说,他不说,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国之栋梁?”
季饷觉得被绕得有点头晕,抬头看他,“所以?”
“我如果不朝虞子文妥协,我就会扛起这堆烂摊子。比起告诉所有人国相爷是个垃圾,这么久以来你们都瞎了一双钛合狗眼!当然是利用国相爷之前做过的好事,加点催人泪下的调味剂,45度角忧郁深情地歌颂一下国相爷的丰功伟业,更容易得到百姓的心啊。”
季饷茫然,“可皇上……之前让雷翁调查国相爷……”
“调查的结果是什么,还不是我一张嘴说了算?”玄乐摊手,“如果我想最快地收拢王城民心,那就是追悼国相爷,封他个什么什么爵,再随便找个替罪羊敷衍了事。否则顾长晟太有民望,等百姓回过味来,第一个要声讨的就是我。”
想想吧。从来不理朝政,只知道玩乐的皇帝,和一个至少表面看上去兢兢业业,为百姓着想的国相爷,猪也知道该选哪边。顾长晟出现之前,王城的人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自己最清楚,没有人想回到那样的日子里去,如此一来无能的皇帝必将受到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