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要改道而行,便要快刀斩乱麻。怕要因为心生情意而受到伤害,便要逼着自己不去理会,甚至逼着自己除去那些个情意。
如此残忍。不仅对他残忍。对自己,更是残忍。
龙越停下动作,去瞧云华,却见云华眼睫圣还闪着泪珠,眼帘却已然紧闭了。竟是不知不觉睡着了。
龙越不由苦笑,将人搂好轻轻放在床上。拨开云华面颊上被吮进口中些许的发丝,又用指腹轻柔拭去那残留的泪痕。
头一次见着这人掉泪。平日里总是镇静淡然的姿态,醉了却全然小孩模样。欢喜了便笑,难过了便哭。多好。
“龙越……”一声呓语。
龙越轻叹了一口气。将锦被给云华盖好。便轻声离去了。
“一影。”“属下在。”
“吩咐下去,广贴告示于洪京各处,便说云氏有奸贼,将要祸害苍生,因而上天界祭坛破回来警示寡人。丞相云执聚敛横财,意图谋反,实为大逆不道之人。现收押司判府,不日将判下刑罚。”
这是打算略去云慕君了?“主子,现在有坊间流言说云执送子于君上,以迷惑君主进而图谋祸乱朝政。”
“你便使人去改。将‘子’改成‘女’。寡人不想听到还有关于云慕君的任何贬词。坊间也好,宫中亦罢。”
“……是。”主子竟还是手下留情到这般地步。
“主子,那云锦又该如何处置?”一影按捺住自己情绪,转而问道。
“时刻盯着,待他露出马尾,便一举擒住!”
“是。”一影应后便悄声退了。
“君上!云慕君复又病重,现下昏迷不醒!”宫仆匆匆而来。
麟依即起而去,必是那酒!于病时饮酒甚多,怎能好的?又是心疼又是怒地,转眼间便至了偏殿处,直奔内室。
覆云华·重生 第一卷:殿宇魅影 第136章 斗法
御医已在旁处号脉,神情凝重。似是甚很难解决。
麟依不由心忧,“御医,云慕君现下如何了?”
御医先是摇头,才道:“云慕君身体状况似是有些怪异。先前臣未有察,现下云慕君先是感染风寒,复又醉酒,这才让臣觉出不对来。”
“有何不妥?”龙越蹙起眉头。
“云慕君体内似是受得甚东西的压制,导致气虚不聚,体质更是瘦弱。且云慕君心脉实在是弱了些,像是曾经受损。因而一旦有忧思沉积,便易病重难愈。一般指人服了臣所开之药后,即便饮酒过甚,亦不至于昏迷不醒。如此便可推断酒醉不过是外因,内因恐怕还得在云慕君身上找。”御医抚须缓道。
“压制?御医这是何意?”
“这……臣怀疑是有人对云慕君动了甚手脚,而又不似药物所致。实是超出了臣所知范围。不过臣心中有一猜测,君上看看会否是会武之人所为?臣并未有习得术法,因而并不能探知一二。”
术法?怎会牵连上术法?据他所知,云华身上并无习武迹象,莫说高等武术,便是低等武术亦不曾会。不过,既然或有可能,用习武之人的特有手法探一探亦无不可。
御医给龙越让出地方,龙越几步上前,伸出一掌。浓厚银色气雾自那掌中弥漫而出,惊得御医一时不敢动弹。
他虽是不懂武术,却亦知这浓度、这颜色必是顶尖修为。世人向来说道洪噬国君乃修习唤兽术法之人中的第一人,他现下见了才有所了悟。
缓缓按上云华胸口,气雾钻入其中,抵达心脏,又自心脏弥漫至四肢百骸。龙越闭眸凝神,仔细探寻云华体内的异样。
一处、两处……无!上下探测完全,却一无所获。怎会?御医说非药物所致,而若是并非书法之故,那又会是何故?岂不更是疑难之症?
龙越心有不甘,又是再次凝聚斗气,再次自心脏处开始查探。正要自心脏处转移而去他处之时,突地,一丝强盛气体从自己斗气中穿越而过。便是它了!
龙越凝神捕捉那道气体,气体受到压制奋起反抗,挣扎不休。只是那气体却渐渐不敌龙越之气,势弱下来。龙越正以为将要成功之时,竟又涌现几丝不明之气,开始围着龙越斗气而狠力攻击,却是打着将龙越之气驱逐出去的意图了。
怎会有如此怪异又这般强大志气!他已是芜沉少有术法高强之人,即使非数一数二,亦是世间少人能敌。未曾想今日竟在云华身上碰到劲敌。
两大斗气在争斗着,每每龙越将赢之时,那斗气总会不知从何处又钻出几丝来。使得龙越不胜其烦。而龙越又不敢过于狠力进攻,只担心云华心脉会因此受损。
突地!异变陡生,却是那怪异斗气寻得机会俱都凝聚一处!就在那丝丝斗气凝聚而成之时,一道闪着银光的圆形符印闪现,不过转瞬复又消失不见。
虽然只是一瞬,龙越却看得真切。心中大震,便乱了心神。而那怪异斗气已成气候,便要举全力而攻之!龙越恐会使云华心力受创,赶忙抽身而出,龙越斗气一散,那斗气寻不着落脚点,便缓缓退散而去,隐匿在云华心脏深处。
怎会是……怎会是龙氏手法!龙越面上黑沉,心中更是震惊不已。他万万未有想到,竟会牵扯上龙氏之人!
那独特的手法,先是散气成丝不见踪迹,又是聚气以抵抗……那圆形符印上头的银龙正是龙氏独有印记!
云华如何与龙氏之人有了关联?为何会遭遇龙氏之人下如此强大的禁制?究竟是龙氏中何人所为?一个个疑问俱都涌上心头。
“君上,可有何收获?”御医在一旁小心翼翼问道。
“云慕君何时才能清醒过来?”莫不是禁制不解,便无法自昏迷中醒过来?
“这一点君上倒是不必挂心,云慕君现下是体弱因而昏迷以自我修复,待得给云慕君摄取些健体的珍贵药物,便可苏醒过来。只是这终究治标不治本,即便云慕君此次痊愈了,往后却亦是易病难愈。”
“寡人明白了。有劳御医了。不论需要何种药物,御医直去司珍房取来便是。”
这君上真是要为云慕君下足血本了。御医如是想着,嘴上应道,“臣绝当不得‘有劳’二字,这俱都是臣之职责所在。臣省的了,自是不遗余力。”
龙越颔首,“退下罢。”
“是。”御医躬身退的外头,才松了一口气。皆说这云慕君将君上迷得不行,今日一见确是所言非虚啊……
“一光何在?”
“属下在此。不知主上有何吩咐?”
“你与暗部合作,查探云慕君生平之事,一丝细节都不得错漏。去司判府让他们加快审问云执,若是不招,任何大刑俱都在所不惜!”
“是。属下这便去。”
“主子。”却是随风夜探归来。
“如何?”云锦本是倦极,便在躺椅上歇了。听得声音复又打起精神。
“云执一见得属下,便激动万分。称自己为复辟大业立下汗马功劳,要主子务必营救他。属下只敷衍着应了,他才说道让主子去寻一人,与修剑族合作行事。这是他给属下的信物,说是将其放于云府后门的小巷中,便自会有人寻上门来。”
云锦接过那令牌,一边垂眸打量一边寻思着,“神色如何?可有受刑?”
“神态不复以往,惊惧恐慌,这次似是着实受惊了。至于受刑,表面看去并无甚重大损伤。”随风一一回了,才问道,“主子可是觉得信不过?”
“云执此人,狡猾奸诈。就怕他另有他法可获救,却故意在我跟前示弱,好哄的我落入陷阱之中。”
“既如此,主子当做不知便可、不去理会他,他便无机可乘。”
“不可不理会。狡兔三窟,若是云执重见天日,我必讨不了好去。至于他所说那人,亦去会上一会罢。只是,必得做好万全准备,方才动弹。”
“是。属下明白了。”
“此番辛苦你了。退下歇息罢。”
“谢主子。”
云锦瞧着令牌上头的蓝色长剑,神色莫名。
永曜宫。
“本宫要面见君上。”楚馨雅等了一日,亦不知那薛意究竟要如何处置云华。亦一日都未见得那二人。现下心里是按耐不住了。这是轻是重都该有个下落,如此自己才可有对策行事。
“回凰后,君上在别处处理政事,这会子不在永曜宫。”
“那别处又是在何处?”
“君上吩咐了,他要专心忙于政事,若是有人问起,便只说是‘别处’。”
“这!”楚馨雅险些崩不住面上慈和的神色,深吸一口气,才状若平常地款款而去了。
楚馨雅方才踏出永曜宫宫门,便见颜和君向这头行来。不由亲和一笑,迎上前去,“颜和君可是来面见君上?”
“正是。楚凰后这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