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脸大汉见城门迟迟不开,便扯开嗓子自报名姓:“在下范蠡,特奉越王之命,送上密涵一封,望诸位英雄荣禀,开城门让在下进去。”
“快快快,开城门,让他进来。”督官命手下将士开城门,范蠡拱手作揖,骑着快马向吴宫行去。
督官和近从两个人站在原处,看着范蠡远去的背影—
督官感慨道:“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节了,今后几个月都会有各国使节陆陆续续进宫朝见陛下,可够我忙的了,稍有不慎出了差错,可就是诛连九族之罪。”
近从道:“大人说的是,可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越王对我吴真是一片赤诚,日月可鉴。你看,每年第一个来朝贺的一定是越王,各诸侯当中,也顶数越王的礼品最丰厚,连续三年,送陛下九万将卒、三十万粮草、黄金白银更是不计其数!”
“确实啊,看来陛下真是神机秒算,放了一个战俘,可以换来这么多丰厚回馈,这真是放长线掉大鱼。”
“不过,却赔了一个范蠡,良将难求呢,而那个胆大包天的勇者要离也不见了下落。”
“是啊,不过我还记得,三年前的这阵子,曾有一度盛传陛下在外遭遇不测……”
“嘘,那流言诽语我也略有耳闻,休再提起,小心让旁人听去,你我项上的人头可就要搬家了。”
“诶诶,是是是。”
二人结束了私语,又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卖命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 说好的日更呢 囧下文书题目叫做<真假夫差>,没错,勾践能否识破假夫差的身份啊?该不会生米煮成熟饭睡错人吧?为表示歉意,我在此透剧咯
☆、真假夫差
范蠡将请帖递交给夫差手下的太监后,便在门外静侯佳音,等罢多时,太监从里面出来转达吴王旨意,无非是些旅途劳顿,多注意休息之类的官话,并通知三天后设盛宴款待各国诸侯。范蠡得令,急忙回去交差去了。
到了列宴这天,各地诸侯也已经陆续到齐,几日下来,范蠡也忙累了,现在终于到出时间吃晚宴,他掐着双筷子,眼睛盯着桌上的盛宴,已经垂涎三尺,刚要准备夹菜,勾践一伸手挡住他的筷子前面,范蠡便抬头诧异的看着他。勾践将头凑近范蠡耳边,压低声音道:“你得帮我啊。”
“陛下有何指示?”
勾践看着范蠡好不知情一脸小白的模样真是又气又笑。他跟夫差已经扩别三年之久没有见面的机会,普通朋友三年不见也会想念,何况他跟对夫差的情意远在朋友之上,三年不见是什么滋味?
这三年来,他吃饭时会情不自禁想起跟夫差二人进食的情景,睡觉时全是他跟夫差入塌的回忆,曾经食则同筷、卧则同塌、入则成对、出则成双,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现在连再见一面多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勾践日思夜想,盼的就是到了每年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天,能进吴宫,看夫差一眼,前两年他同样也是第一个送来重礼,却只能在席宴间隔着百米远,看一眼高高在上的夫差,残席撤下,夫差便起驾回宫,再想找个倾诉相思之苦的机会都没有,勾践一想到这些不堪的回忆都会痛断肝肠。
夫差待他如此冷漠而丝毫不念旧情的样子起初真的让勾践一度伤苦过,转念一想,他觉得肯定还是因为夫差当初对自己心存误会,才会造成如今这般陌路,勾践也想再找机会跟夫差当面解释清楚,无奈前两次以使节身份同来的都是大夫文种,他哪有做主的机会,这次终于天公做美,临行前文种大病一场,纵然文种没能一同前来,却对勾践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他不要做越轨之事,文种因病缠身而不能同行,勾践当然兴奋不已,他带领爱将范蠡,身率百万亲兵卫队,带着重礼、奴隶,风雨兼程,一路之上都未歇身,赶来吴国朝贺夫差。
试想临行前自己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叮嘱范蠡的,叫他此行一定要帮自己找机会跟夫差见上一面,他居然全忘了?
范蠡点头笑道:“陛下怎么急成这样?”勾践怒瞪他一眼,心里极其不爽快,范蠡放下碗筷继续道,“我也听说过不少陛下当年的风流韵事,陛下如何从天牢里逃出来,又如何穿上小太监的衣服赢得吴王的信任,这些兹不必细说,只要陛下重施旧计,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不过,当初是阶下囚的身份,为了活命,现在陛下贵为天子,恐怕这么做不妥吧……”
“好!就照你说的做!”勾践点了点头,又猛然似乎想起什么,他觑视着范蠡问道,“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这件事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最清楚,既然陛下从没提过,当然是另一位跟奴才说的了。”
“哦,是夫差说的,”勾践心窝里涌起一股甜蜜,既然如此,也说明夫差心里有他。
残席撤下,歌姬舞姬出来助兴,处境生情,勾践不禁回想起当年自己曾经在夫差的唆使下,以女装身份大搅婚宴一事,禁不住心头泛甜,这甜里是包涵着酸,酸甜交杂,让勾践连连哀叹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百丈远的夫差距离之远,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貌相,只清楚夫差冠冕上的鳳羽,好像随着歌舞的节奏在起兴的摇摆着。
勾践向左右临近的诸侯王子们点头示意自己有事需要退席片刻,便起身离开。他沿着楼阁,轻车熟路的找到后宫杂院,来到柴房,找到了当年跟他一起生活过的老太监,那老太监正在柴房里数落一个刚做错事的小太监,见有人拾门而进,一老一少纷纷向门口探去。
老太监虽然老眼混花,身体却硬朗结实,他一看站在门口的状年身穿绫罗绸缎,腰系冠玉宝器,身材高大魁梧,八面威风,跟天神下凡、火燎的金刚相似,老太监急忙跪到磕头:“这是哪家的侯王,误到柴房贱地,可别脏了金身。”
勾践紧走几步,搀扶他起身,道:“唉,老公公不认识我了?!你在仔细看看我是谁。”
老太监眨眨眼,犹豫不决道:“眼熟的很,记不太清……倒是极像一个小太监……”
“公公,就是我,小日子。”勾践一语道破。
“哎呀小日子,老洒家年年没少了给你烧钱上香,你可饶命啊饶命……”老太监遂又频频磕头。
“老公公,听你这话,好像我死了似的。”
“你当然是死了,难道还当自己是活着的不成?当年你身受伍将军一剑,又陪王微服出巡,便没再回来,谁都知道你是死在外面了。怪我当年是对你不善,什么重活苦活都让你干,老洒家也是依陛下的旨意办事而不敢怠慢,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回来纠缠活哦,留下活口吧!”老太监把勾践当做死人,磕头如捣蒜,嘭嘭作响。
勾践没时间解释太多,便道:“我不纠缠你,只要你帮帮我的忙。”
“向你借套合身的太监服,再把我安排到今晚的值侍侯当中去,最好是陛□边的內侍,可以有机会侍奉陛下。”
说来也巧了,这个跪在老太监身后挨数落的小太监正好是伺候夫差就寝在的內侍,老太监急忙点头答应,并以泪洗面道:“这是才是对主子一片丹心的好奴才,死后都不忘孝敬主子,皇宫大内,太监宫女成千上万,能做到这般……”没等他罗嗦完,勾践早已换好了衣物,起身出去了。
文种所托:不可做越轨之事,早已忘到九霄云外。
勾践填了香炉,点上烛盏,暖好了床塌,又备好了花瓣浴,一切打点的井井有条,算了算时辰,已经差不多到了夫差回宫就寝的时候,勾践坐不住了,他来回踱步,盘算着如何见过第一面,才能不将没有半点心理防备的夫差吓到。
忽然有人开门闯入,勾践正欲躲避,发现自己身穿太监服,是以最保险的太监身份,便也没做移动,他拱身弯腰,眼睛却向上抬起,紧紧打量着进来人的举动。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宴席下退下来的夫差陛下!他只身一人,身后没有其他奴才,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明亮宽敞、金碧辉煌的吴王寝宫之内,只有夫差和一直窥视他的太监两个人。随着夫差的慢慢走近,勾践嘭嘭作响的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近了,近了,勾践真想扑上去,做势将其抱住,并暗自发誓,只要夫差给他一巴掌扇过来,他立刻收手,老老实实听他的挖苦和斥责,骂之打之,听之认之。
可出乎意料的,夫差在他近前停住,紧锁眉头的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太后派来的还是伯嚭派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你?难道说,计划有变了不成?”仅此一言结束,再无二话,夫差静默的坐在床上,没有任何表情跟举止,静得就像个没有思想的空壳,就像一个断了引线的木偶。
勾践调整了一下略微挫败的心绪,暗自苦笑的走近夫差身边,道:“你把小日子也忘的一干二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