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正浓,一轮圆月静悄悄的挂在残柳枝头,夫差泛舟江上,特意在船上设宴,为孔子践行。江上浮着袅袅云烟,岸上的高台上站满了保护吴王的官兵,船上只有四个人,渡船的船夫,舞琴的青衣歌姬,满腹锦纶的孔子,和亲自为孔子煮了一壶新酒的夫差。
席间,一老一少又有说不完的话,夫差向孔圣人讨教争夺春秋五霸的先决条件,孔子便郑重之中地留给他九字真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夫差点头谨记在心,他为孔子斟满酒盏,笑问道:“吴国也有国宝,其国宝之中的国宝,便是寡人的国师孙子先生,孔子先生可认得他?”
孔子捻须点头道:“谁人不是人孙武呢!久闻大名,此次有幸在宫中见过面,彼此聊得畅快投机,可算是知己了。”
夫差想着刁难一下孔子,于是他玩味的问道:“那您觉得您和国师相比,谁更胜一筹?”他倒要看看孔圣人会如何作答,如果说自己不如孙子,这是虚伪,如果说自己远超孙子之上,便是浮夸。
孔子笑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夫差差点掀桌,哈哈!就知道他会来这套词儿!果然不假!夫差抢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则其善者而从之,则其不善者而改之。”
一个孔子,一个孙子,若能同时得到这两位伟大人物的辅佐,不愁坐不稳江山!夫差深知孔子的修为,实在不忍心让他离开。三国时期,曹操之所以白养着并不出谋献策的徐庶,那是因为徐庶这种人物,不论到了吴蜀哪个阵营,都将会成为魏国最大的绊脚石,孔子也是如此。虽然夫差到没阴损到软禁孔子的地步,却是真心诚意想要留他在吴国,为自己效力。
夫差又为孔子斟满了酒,道:“既然寡人是从21世纪来,便不难预言您的未来,不瞒孔圣人讲,您老人家一生仕途坎坷,即使回到鲁国,也是受‘敬’,而不被‘用’!如果您能够留在我吴国,寡人为您封侯加爵,不但能让您满腹的经论得以施展,又能做高官拿厚禄,何乐而不为呢!”
孔子饮尽了盏里的酒,笑道:“老夫多谢吴王美意,即使老夫身在吴,却心在鲁,鲁国毕竟是故土,若离了根,便是漂泊的浮萍,人迟早是要落叶归根的。”
夫差看孔子执意要走,怎么挽留也留不住,便也只好无奈点头同意,百般不舍的跟他道了别。
☆、试探
**微聊春秋**
勾践:陛下不是励志要做个明君?又为何无缘无故责罚伍国卿?
夫差:他活该!别提这事,想起来就一肚子火。
勾践:到底怎么了?
夫差愤然:哼!他骂你,骂你够贱。
勾践:可我本来就叫勾践啊。
夫差:可他还侮辱你,说你出卖色相,蛊惑君心!
勾践笑:这也算是事实。所以你就罚了他?
夫差:不罚他留着他做甚!气死了,我们俩明明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哪里是他说的那么难听!
勾践:嗯嗯,能听到你这么说,就是被伍子胥骂死也值了!
**未完待续**
夫差送别孔子当日,勾践正在内院里打杂,他提着扫把,把满院一地的枯叶扫成一堆然后进行焚烧,恰巧此时伍子胥进宫办事,他经过后院拐角,和扫院子的勾践碰了个照面。
四目一相识,便勾起了不寻常的气场,虽然伍子胥是只身一人,可他那双凛然的目光正仿佛众率千军万马一般!气势凶凶。勾践忙紧着低下头,恭敬的向伍子胥问安,勾践道:“奴才给伍大人请安。”
伍子胥点了点头继续赶路,并没说什么,等勾践重拾起扫把,将要‘唦唦’的扫起来,却看见伍子胥双腿又折返回来,就在他近前停住,伍子胥冷冷的道:“我有几句话正打算问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勾践先是一愣,即而问道:“伍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在这说么?”
伍子胥干笑两声道:“在哪里说,我倒是无所谓,只怕某些人可能会难堪罢了——”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内监,居然有本事跟考生大秀拳脚,那个叫要离的,功夫如何,我倒是没什么兴趣,我倒要问问你,你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什么人教你的?还有,你到底是谁什么人?”
勾践听伍子胥这么一问,脸色骤变,显然伍子胥已经怀疑到他的身份了。于是勾践将头低的不能再低,极力表现出一种恐慌与一副又事不关己的懦弱样子,说道:“伍大人真是会说笑,奴才自然是小日子,这还能有假,奴才哪懂什么功夫不功夫的,那天本来就是乱打一气,还吃了对方不少铁拳,身上有几处疤现在还疼的厉害呢。”
“是么?”伍子胥上下打量了勾践一番,冷哼一声,“这样最好,否则的话,本相决不饶你。”伍子胥冰冷的眼神几乎能将本就寒冷的深秋变得更凛冽使人僵颤,他没再说什么,便转身走远。勾践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天才呵出一口白气。他拎起扫把,不料,就在他刚转回身之时,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冷光!
那是需要功夫极高的人用内力才能探测出来的微妙动作,身后的伍子胥用极细腻的内力无声的掏出一把冷剑,剑锋出鞘,却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剑的主人轻功飞身,三步并两步的闪到勾践身后,如同一股急风,却静的连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勾践立刻就明白了伍子胥想要做什么,伍子胥是想试探出他的武功,试探出他的来路,用背后突袭的方式,来诱敌深入。而他该怎么做?只要勾践现在一个闪身,便可以易如反掌的躲过身后这一袭,可当真这样的话,一切都将铺上台面,他是俘虏勾践的身份就彻底败露……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却仿佛行走在钢丝上的人一样,提心吊胆、煞人心志、叫人崩溃……勾践提着扫把,静站在原处,合上双眼,可以清晰感受到寒冷的剑锋是带着异样的磁场,正急速的向他的后心要害处刺来,目标之准、速度之快,可以表明持剑人的心狠手辣。
他不躲,死都不躲。
就在剑锋即将刺中勾践后椎骨的一瞬间,伍子胥同样惊起一身冷汗,千钧一发之际,他强迫自己偏移剑锋,因为他已经看出了结果,这是个连最起码的防御术都不懂、不具任何威胁性的普通内监,哪里是什么武林高手,他伍子胥可以猜错,却不能杀错了人,枉杀无辜……无奈最开始的动机太武断,一切都来不及了,手上的剑仿佛着魔一样不受控制,冲着勾践后背直直的刺了进去。
“伍子胥——!”从亭廊里传来夫差撕心裂肺般的狂吼!“你疯了???”夫差刚刚送别孔子,他就觉得眼皮跳得极凶,心乱如麻,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他呵斥着赶轿的车夫,在众将士的护拥下心急如焚的往宫里赶,才刚一落轿,踏进宫院没半步,就看见了眼前的一幕,国卿伍子胥手持利剑,冲着勾践背后偷袭。
‘扑哧’一声,剑身没入了三分之一的长度,“陛下……”伍子胥抖得站也站不稳,他后退趔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已大惊失色的夫差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反反复复的萦绕:完了完了完了……这不是影视剧里的错位镜头,这是真真实实的利剑,真真实实的插1进了勾践的后脊,流出的血液也是真真实实的红褐色。
“别……不要、不……”夫差箭步飞到勾践身边一把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原来人到了真正惊恐的状态时,是发不成声音的,夫差好像把心里的那句‘别倒下来,不要有事不要有事’完整的说出口,却无论如何也办不到。
勾践脱力的栽进夫差怀里,扯出一丝极勉强的笑,便慢慢的合上眼睛。
夫差转向地上的伍子胥,失声吼道:“你要杀他?他犯了什么罪也轮不到你来杀!”怒斥完,他扶起不省人事的勾践往寝宫走去。
是问,哪个奴才因为中了一剑,就被皇帝如此殊荣般的呵护着,甚至,为了一个奴才,皇帝不惜与一代忠臣撕破脸?只是此时的伍子胥已经窘自乱了分寸,哪里还有心思往这层面上想。
…… ……
两天三夜,整整两天三夜,在数名御医的抢救之下,勾践的阳寿总算从阎王爷手里夺了回来,定更天的时候,他慢慢从昏迷之中醒来,睁开眼第一时间便看见伏在枕边的吴王夫差,他昏迷了多久,夫差就守了多久,此时夫差终于因为太过疲乏而倒在枕上睡着了。
勾践不忍吵醒他,捏着身子替夫差盖好了棉被,却把熟睡的人惊醒了。
“不要——”夫差沙哑着喊出声音,他又梦到伍子胥是如何将一柄利剑刺穿勾践胸膛,继而又开肠破肚,惨不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