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觉得这个借口真是烂到家了,世祖朝的皇后准则和雍正朝差太多了。他觉得废后还差点火候,不过倒是可以争取争取别的东西:“皇额娘的意思,是皇后因病脾气无法自制罚了贤妃,就当揭过?儿臣请问皇额娘,其身不正,何以服众?”
太后对着突然强势并且无赖的儿子有些头痛,当然这个儿子叛逆还是从更早的时候开始。自从她下嫁多尔衮,福临就总爱伤她的心,这一次更过分,连十一的女人都敢想着法子往宫里弄,要是有一天让博果儿看见了都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
这一次她必须保住皇后,于是太后缓了口气道:“那依着皇帝看,贤妃受了委屈,该如何?”
胤禛道:“皇后一病数月,宫务混乱繁杂都落在皇额娘一人肩上,儿臣不忍皇额娘日夜操心。不如将宫务交给贤妃佟妃与宁妃共同打理,皇额娘以为如何?”
太后当然很不满。
皇帝要夺博尔济吉特氏对后宫的控制,交给满军旗下的妃子,这当然不可以!
最后太后与皇帝讨价还价,宫务暂时移交给贤妃佟妃与端妃襄理,皇后病愈归还。端妃是阿巴亥博尔济吉特氏,佟妃因为宠爱薄薄也懂得与太后亲近,这个结果太后勉强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四爷不懂温柔,没有把弟弟当女人,所以很多小说里那种呵护剧情不容易出现。看到八爷吐槽康师傅毁容好笑不?以后康师傅会不会成为四爷八爷互整的工具啊。八爷的人生理想在本人笔下数十年如一日有木有?最后四爷替八爷出头很高大很光辉很男人有木有?!
☆、长枕大衾
皇帝回到承乾宫时心中一片狂风暴雨正在酝酿。
今天他措不及防被推出去和一群女人吵架,撕破脸皮讨价还价堪比菜场砍价的无知妇孺,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的缘故——他要把老八生吞活剥!
承乾宫里贤妃面目苍白地蜷缩床上昏睡不醒。
皇帝气急败坏询问周遭太监宫人:“太医怎么说?”
宫女上前颤颤惊惊道:“太医说,娘娘底子虚,在石板地上跪得久了寒入脏腑。膝上已经上了药,多用些温胃散寒益气的药才好。”
……也就是说除了跪得久了膝盖青了,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还不醒?”皇帝很暴躁。
宫女已经将头埋在地上:“太医说娘娘气郁以至神思不济,开了药眼下睡着了。”
原来只是睡着了,皇帝踢飞旁边的墩子开始撵人:“滚出去!”
胤禩是被人拽着胸前衣襟给大力摇醒的,一睁眼就看见世祖爷那张年轻暴怒的脸。
谁惹着老四了?
胤禛瞅着胤禩这一脸茫然不知今夕何夕的脸,气得将人高高拎起继续摇晃:“你要坑人至少先知会朕一声。朕替你收拾残局到现在连折子都没批几本,你倒高床软枕睡得高兴。”
胤禛暴走了,胤禩就高兴,因此他没顶嘴,回道:“这次真不是有心算计,皇后忽然宣召,我不去就成了没理。总不能打断早朝听政吧,也是将计就计。”
胤禛知道老八说得大半是事实,但给人做了打手总归不爽,亟需找人迁怒出气。
他看老八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很是愤怒,怎么自己鬼迷心窍邀他联手?
胤禛单手大力扣着胤禩下巴往上抬,将脸凑近狞笑道:“朕早说过你敢算计朕就要自己小心。那一世你不听劝告下场自知,这一世别以为朕费劲弄你进宫就不舍得动你,要再一次朕饶不了你!”
胤禩眨眨眼睛,从善如流认错:“妾身知错了……”
皇帝一怔,他知道胤禩这是在揶揄自己揶揄他,但也是这一句话让他忽然意识到老八是个女人,而且是他后宫的女人,还是个在他面前衣衫半解自愿躺平的女人?
皇帝目光不由自主在董鄂氏削尖透白的脸上巡游一轮,最后扫过颜色寡淡的薄薄嘴唇,顿住。
他好像大半年没近女色了?
老八到底有没有把朕当男人?他有没有半点身为宫妃的自觉?
胤禩直觉气氛有些凝涩诡异,于是开口岔开话题:“皇上这个时辰是从慈宁宫回来的?”他下巴被攫住,吐字困难不清,一句话说得颇有喜感。
皇帝思路被打断,怒火逆流:“朕弄你进宫是让你去对付太后,不是让你算计朕等着朕替你讨公道。这一次朕不深究,你再有小动作朕自然有法子让你后悔!”
胤禩偏头拯救自己的下巴,瘪嘴道:“这句话皇上说第二遍了。皇上要臣妾对付太后,手里总该握有宫务大权,总不能臣妾自己找太后去要吧?”
胤禛脑子里一会儿是那副凉薄的嘴唇,一会儿是老八瘪嘴的样子,他觉得老八变成女人性子仿佛也跟着变了,喜怒无常爱娇得很,总喜欢同他大小声。这是他本来的性子?那一世至少表面上他还挺乖顺的。
闷了一会儿,皇帝坐□来,掀开被子去看他包上药的膝盖:“你最近睡得也太多了,朕上朝你在睡,议事回来你还在睡?不是有什么病吧?”
女人衣衫半解双腿微露的模样是什么光景不消说,不过当事人之一实在不解风情。
胤禩打着呵欠道:“死不了,就是董鄂氏身子娇气了些受不住。这小半年大病小灾总不断,虚耗得厉害,太医说再养个半年就能回来。”前一世他在风霜雨雪中跪天跪地跪皇帝都只跪残了一条腿,这点小意思更没事。说完还是觉得困,又闭上眼睛道:“这几日每天晚上陪着万岁回忆世祖当年政令,久了确实吃不消。”
胤禛莫名觉得自己更苦逼,睡得比老八晚,起得比老八早,也没个人心疼。难道因为他没倒下,大家就当他是铁人吗?指望老八像十三一样贴心果然还是不可能的。
胤禩觉得皇帝在侧很气苦的样子,他怕老四再折腾他问东问西不让休息,掀开眼皮试探问道:“……要不皇上也歇一歇?老祖宗不好对付,皇上也费神一天了……”
胤禛斜眼瞅他:“你想让满宫人以为朕白日宣淫?”
胤禩直接闭眼转身向里,他有多自虐才会多那一句嘴。
胤禛笑笑,脑子里还在转动被子底下的风光。世祖爷这身子才十八岁,被他这个老鬼上身,半年不沾女色忍得有些辛苦了。
反正老八也没把自己当女人,摸两把问题应该不大。
……
很快守在外殿的宫人听见素来轻声慢语温柔示人的贤妃娘娘娇斥一声:“滚出去——”声音被压制过但其中咬牙切齿不容错认。
接着皇帝大笑着从内殿跨出,眉梢眼角全是恶作剧得逞的畅快。
这个晚上,到底皇帝与宠妃还是合计了宫务分配一类的具体事宜。端妃不会被拉拢,但是佟妃就不一样了,毕竟是满人,与太后不是一个姓。
胤禩琢磨了一阵子,觉得拉拢佟妃的法子不难:“皇上多多留宿储秀宫,亲近三阿哥,佟妃自然向着皇上。”
胤禛觉得老八这是居心不良,自己不过嘲笑他给太叔公侍寝,他就千方百计撺掇着朕去招幸皇玛嬷……谁说雍正皇帝最记仇来着?
于是皇帝目露危险,眼睛在胤禩周身打转。
胤禩连忙道:“我就事论事罢了。不然皇上以为妃嫔为何不亲皇帝反倒一味讨好太后,他们明明知道太后与皇帝之间不甚和睦。”
胤禛这才收回目光:“皇玛嬷朕绝不会动,你再想别的辙子。”
胤禩觉得又回到了当年被雍正鸡蛋里挑骨头的日子,每个方案都会被刻意挑错然后驳斥驳斥再驳斥。
最后时近午夜,胤禩又奄奄一息,脑子渐渐混沌。
皇帝见差不多了,于是拍板道:“你不是很能耐么?这大半夜就拿不出个能用的点子,算了这事儿还是朕来办。明日还要上朝,安置吧。”
胤禩完全没有意见地唤人进来服侍梳洗更衣,接着自动钻进床铺里开始睡觉。
皇帝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搭在他腰间。
胤禩动了动,摸了那只手想扔开。
胤禛的声音说:“矫情什么,抱一抱会死么?朕又不闹你,只当有人暖床。累死了,快睡。”
胤禩忍了一会儿,的确没别的动静,也就渐渐模模糊糊睡过去。
胤禛也累得很,把手下的腰身往自己怀里拽了拽,揉搓舒服了,渐渐合成一个温度一个心跳,沉沉睡去。
雍正最是刚愎自用,成了世祖之后更将这个特点发扬光大,大有不要脸皮的意思。
不过十日,佟妃宫里的三阿哥又传了太医,当天佟妃就被扣上护嗣不周的罪名被皇帝斥责一通,剥夺了协理宫务的权限,移交贤妃。
胤禩好奇问皇帝:“你药倒了皇阿玛?”
胤禛正直无比:“或许是佟妃为了见皇帝一面自己给折腾的,又或者她想借机在太医院收买一两个人,这里头的事情谁说得清楚。”
胤禩会心一笑,又道:“还有个端妃,她没儿子,这招也不好一次两次接着用。”
胤禛凑过去:“朕既然独宠你,懂事的就该避其锋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别说你不会。”